? 109 大婚
花谦落目光一冷,如冰刀一般直刺宥连之,“我娶她,不是要什么,而是她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妻。舒夹答列”
宥连之根本不在乎花谦落话里的冷意,“原本?原本她应该是钟离云的妻吧,还是指腹为婚的那种……”
宥连之的话没说完,就见花谦落手中的茶盏,被重重的放在桌上,而后拂袖而去。宥连之瞟了一眼桌上的茶盏,虽然没有碎掉,但是却裂得粉碎,密密麻麻的像一张网。
落啊落,你的心里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平静,是否你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宥连之看着花谦落愤然离去的背影,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的笑。
天边淡淡的云,遥不可及的在那一片湛蓝里飘动着,就如宥连之平日里,常穿的衣服的颜色,宥连之朱唇轻启道:“天意,总归是不可逆的……”
………………
这一天晴空万里,整个冉城热闹非凡,每家每户都换上了朝廷所发的新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因为这一天,是月朔国国君大婚的日子。
在此之前,风凌国太子白奕,公主白依依,云清国二皇子钟离澈,都备了厚礼前来,祝贺花谦落大婚。
此时,月诺正在将军府里,她的对面坐着的,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岑陌。至于钟离云,早在几日前,就留书离开了,月诺不知道他是离开月朔了,还是在什么地方看着她,随时等待着救她于危难之中。
“小悠,我想你也知道,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但是你总是以我岑家的名义,进宫为后的,不管怎样,你的身后还是有岑家的。或许有一天……”岑陌说到这儿,突然闭了口,而后又缓缓说道:“落他为君一年多,总算对得起我朝的百姓,如果以后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能否原谅他?”
自从岑陌的伤好后,就更加的沉默寡言,月诺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岑陌说过这么多的话,虽然这许多的话里,至少有一半,是为了花谦落说的,但好歹,岑陌对她这个前朝公主,还是有些情分的。
是啊,岑家,月坞国的岑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原先岑老将军战功赫赫,岑陌也是带兵领将的一把好手,岑家几代都是忠臣良将,可是当初岑陌,为什么会支持花谦落上位?193nh。
“兄长,悠儿有个问题,想要兄长解惑。”月诺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想问清楚,因为一会儿月朔国的天就要变了,月诺虽然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如果岑陌保持中立,哪怕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的胜算还是要大一些的。
“什么问题,小悠说吧,只要是愚兄知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岑陌罕见的一笑道。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月诺在心里暗暗笑道,真希望你会如此。
月诺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悠儿只是好奇,岑家作为月坞国的良将,当初为什么突然站到花谦落那边,支持他继位为皇?”
岑陌显然是没想到月诺会问这个问题,顿时“噌”的站了起来,力道大的险些将椅子带倒。
“小悠,你……我……”岑陌你你我我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月诺一身大红色喜服,缓步向岑陌走来,在裙摆随月诺脚步的走动下,里面露出一层黑色金边的内衬。
“兄长何以如此激动,悠儿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月诺走到岑陌跟前,站住脚步,略微仰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小悠,你,可是想起来了?”岑陌的眼中闪烁着犹豫不决的光,脸色也是忽而一白,忽而一红交错的呈现着。
月诺没料到岑陌会如此机警,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竟然就能猜到自己恢复了记忆。月诺将左手中藏着的带着迷1药的银针,捏在了指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岑陌一失力气,颓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你果然想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月诺一耸肩,“既然你猜到了,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岑陌一叹气,“若是公主没有一意孤行,在殿上自尽,我岑家何以如此?当初帝后失踪,从栖凤亭的情形来看,帝后?生机全无啊,当时承阳殿内的大臣们,率先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希望公主继位,而有些认为女子不应为君,且公主当时心思简单不能服众。既然公主是要嫁于落的,而落又曾是星朔国的皇子,从小所学为君之道,等公主诞下皇子,仍可为月坞国君,所以便全力拥护落继位……”
“好了。舒夹答列”月诺突然打断岑陌的话,“你同他交好我知晓,替他找借口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还是不必进宫了。”
月诺话音未落,手中的银针,飞快的刺进岑陌的穴道中。
岑陌吃惊的看向月诺,“不要动手……听我……说……”
岑陌的话没有说完,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喻川。”
“属下在。”
“将人给我看好,不要伤害他,别让他搅了今天的事就好。”月诺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喻川一拱手应道。
外面,娉娉婷婷的走来,两个一身红衣的喜娘,“皇后娘娘,时辰已到,该上轿了。”
“本宫知道了。”月诺向前走了几步,和喻川一道,将昏迷的岑陌挡在了身后,“本宫的兄长伤势未好,本宫已留下人照顾,你们不要打扰,走吧。”月诺一拂袖,向外走去。
“皇后娘娘,这,这……,没有兄长背着出门,不合礼数啊。”喜娘为难的说道。
“本宫有腿,可以自己走。”月诺不理会二人。
“可是,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
喜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们看见,从月诺手中飞出一段红缎,而新娘子脚下轻踏红缎,几下就飞出了门。
门外等候的众人,眼睛一花,只见红光一闪,轿夫忽觉轿子一沉,新娘子已然坐到了轿中。
外面等着看皇后娘娘样貌的百姓们,早就挤作了一团,可是到最后连皇后娘娘的衣角都没看到。
宫中一道出来的宫女太监,嬷嬷侍卫的,均没反应过来,屋里的喜娘们一怔,赶忙小跑了出来。
还是喻乐看到月诺似一团红风般,卷了出来落在轿子里,随即忙大声喊道:“起轿……”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十六名轿夫一起将轿子抬了起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和将军府门前的鞭炮,劈了啪啦的声音,也随着月诺所坐的轿子,同时响了起来。
轿外十里红妆,一片热闹非凡,轿内,月诺带着冷冷的笑意,一步步走向花谦落身边,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
花谦落一脸平静的坐在言月阁中,在花谦落大婚的日子里,宥连之仍旧一身不变的明蓝色长袍,看着还未着装的花谦落。
“终于要娶到你的皇后了,为何一脸的闷闷不乐?”见花谦落抿唇不语,宥连之没心没肺的笑着。
花谦落嘲讽的勾了勾唇角,道:“这世间,还有你宥连公子不知道的?”
宥连之懒懒的往软榻上一趟,“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况且,就连神仙,也未必能知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呵呵,还是睡会吧,一会儿还有的忙……”
对于宥连之话中有话的含义,花谦落也不在意,拿起喜服就往身上穿,“是啊,一会儿还有的忙……”
“君主,皇后娘娘的凤轿,已经驶到了宫门口,再有一会儿,就到承阳殿了。”小圆子停在门口处,大声的回道。
花谦落微微一笑,将刚刚拿在手中的银色面具,往宥连之身上一扔,绝美无双的面容,展现在屋内两人的面前,道:“朕,这就去接朕的皇后。”
承阳殿内,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皆在殿内等候君主和皇后的到来。钟离澈仍旧一脸的冷漠,如同往常。白奕依旧带着轻佻的笑意,一如平日。至于白依依,这个早在风凌国,就同月诺暗暗较上劲的小公主,面纱下的嘴角不屑的撇着,她的身边站着两个同来的侍女,一个一脸兴奋,一个一脸冷寂。
殿中,还有一人,身边并无人,而是自己孤孤单单的坐在轮椅上,等候着将要来到承阳殿的二人,此人正是当初月诺询问,而花谦落并没有回答她的那个人,风衍。
“君主,皇后到……”
门口处,响起一声声的通报声,随之而来的,正是两个身穿红色喜服的花谦落和月诺二人。
一向不遮面纱的月诺,今日带上了面纱,额头上,垂着一条银鎏金点翠镶玉的抹额,头上插着的九尾凤簪,昭告着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象征。
而自从月华公主“死”后,从没摘下过面具的花谦落,一反常态的露出了他,天下无双的绝世容颜,花谦落只用金镶紫玉的发梳,将头发松松的扣在脑后,不失华贵,却又衬出他的卓然优雅。
随着两人的现身,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的了下来,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花谦落,或者说,是看向他没戴面具的脸。
因为他的脸上,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包括那朵曼珠沙华……
当年月华公主在承阳殿上自尽,以心头之血为祭,诅咒花谦落断子绝孙孤老一生,而后一朵象征诅咒的,妖艳的曼珠沙华,从此就印在了花谦落的脸上。
那天的情形,绝大多数的知情人,不是死了就是告老还乡了,仅存的几个,不是手握大权不能轻易撼动的人物,就是花谦落自己的心腹。
也是从那时开始,花谦落就带上了面具,而现在的大臣们,多数是不知道那件事的,有的以为花谦落毁了容,有的以为花谦落容颜丑陋。
而如今,君主大婚的日子,花谦落竟然摘下了面具,众人怎么可能会不吃惊。
看到殿内这些人的表情,月诺面纱的唇讽刺的一勾,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而花谦落,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平静的接受众人对他的审视。
殿中,钟离澈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根本不为花谦落所动。当然,虽然当初他没有亲眼看到那日发生的事,但是将月华公主带走的,可是他嫡亲的哥哥,他会不知花谦落长什么样?他会不知花谦落身上的诅咒,到底有没有解?
而风凌国太子白奕,则是一脸笑意盈盈的盯着月诺猛瞧,似乎想要将面纱看穿,好一瞧美人芳容。
当初月诺还只是岑陌的妹妹时,白弈就被月诺很有兴趣,再加上那一曲宛如天籁的箜篌曲,白弈就确定,月诺日后绝不会一般。可不,如今就被他料到了,并且白弈有一种直觉,这女人带来的蝴蝶效应,绝不会如此简单。
至于随白弈一同前来的公主白依依,似乎被花谦落那无害的笑容,勾去了两魂六魄一般,完全忘了自己来月朔国,完全是想跟月诺比美的。现在她一脸痴迷的看着花谦落,眼中的爱慕之情,简直不言而喻。
白依依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他的妃,甚至是他的后,那该多好。
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并且一旦生了根,即便没有水,没有空气,也不能阻止它在人的心里发芽、成长,更何况,若是再有旁人帮着施肥浇水,那边如洪水海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月诺在众人看着花谦落的时候,也扫视着殿内的所有人,钟离澈的平静,白弈的兴趣,白依依的爱慕……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风衍的身上。
在风衍的目光中,带着月诺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那平时清冷的眼里,此刻似乎也在充斥着一种复杂而迷乱的东西,而那些情感错综交织在一起,复杂的让月诺辨别不出。
花谦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风衍的目光,而是牢牢的牵着月诺,缓步走向白玉石阶上面的御座。
随着月诺一路走来,一股清淡好闻的香气,在整个大殿里流动开来。这时,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着这位皇后娘娘。
女子长裙曳地,高绾朝云近香髻,其仙肌胜雪,采玉为骨,脸上只略施薄粉,一双美目流波万种,盈盈似剪秋水,那举止渊停有度,神态漫然而高贵,隐有洛神之姿。
那气度风华胜佳,只随意间的一个动作,却精美到了极点,这种气质超然,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雾罩烟拢,风华无限。16934263
这样的女子,是所有人终其一生,都想得而得不到的,若是在梦中偶尔观上一次,那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众人不禁感叹,皇?后娘娘的容貌姿态,或许世间仅存这一位,若是当初的月华公主还在,或许能与之一比。至于风凌国那傲慢的小公主,连他们皇后娘娘一根发丝的风韵,都比之不及。
众人想到这儿,几乎同时看向白依依,而后者从花谦落的身上,才收回的目光,并没有看到这些人眼中的鄙夷,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这个皇后娘娘的风华不及自己,所以这些人才都看她,而不是看月诺。
“朕,非常感谢众位前来,参加我月朔国的立后大典,朕先干为敬,众位请……”御座前,花谦落一手仍旧拉着月诺不放,一手执着酒杯,对众人说道。
月诺也随着花谦落拿起酒杯,与众人一起饮了杯中的酒,而后对着花谦落微微一笑,眼中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婚如谦要之。殿中众人饮了酒,随即一个接一个的献上贺礼,敬酒,说着吉祥话,向花谦落和月诺道贺。
而花谦落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酒水,月诺见了对着花谦落又是一笑,道:“君主今日似乎非常开心。”
花谦落也回了月诺一个近似妖孽般的笑,“能娶到悠儿,朕当然开心,难道悠儿不开心吗?”
两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子,让满朝文武都觉得,帝后的感情非一般的恩爱。
“怎么不见宥连之的面?”月诺突然转开了话题,问道。
花谦落一挑眉毛,“是啊,这小子跑到了哪去?”花谦落对着小圆子一招手,“左相去了哪?怎么不见他的面?”
小圆子立在花谦落身侧,故意稍微大声了一点,让一旁的月诺也能听到他的回话,“回君主,左相同右相在外面说话。”
花谦落同月诺一同扫向月安博所在的位子,果然是空着的。
花谦落并无异样的一扬手,让小圆子退下,而月诺则心里一沉,心里暗道:好戏就要开始了,月安博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会不会是被宥连之发现了什么?
月诺一时的不安,立刻便被花谦落察觉到,花谦落担忧的看着月诺,“悠儿,你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心疾犯了?”
月诺一愣,她脸上的表情,真的有那么明显?
“没有,臣妾不过是有些倦怠罢了,不碍事的。”月诺柔弱的一笑,回道。
月诺说的不是假话,似乎在半月之前,月诺就经常觉得倦怠,有时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她以为是这段时间劳心过度,没有养好精神。而月诺精神倦怠的事,花谦落也是知道的,还特意让人送了许多名贵的补药。
“没事就好,原本不想你如此劳累,可是这事由不得我们,若是实在不适,那就去后殿歇歇。”花谦落轻拍着月诺的手道。
“臣妾正有此意,不然一会儿出了什么状况,那就可就丢了脸了。”月诺笑道。
“在你面前我还是不惯自称朕,也听不惯你自称臣妾,悠儿,你是我的妻,我今生唯一的妻,去吧,一会儿还要去祭天。”花谦落有些不舍的握了握月诺的手。
“好。”月诺应道,“喻纤,喻尘,你二人随我去后殿更衣。”
“是,奴婢遵命。”
………………
“布置的怎样了?”后殿,月诺倚在软榻上,有些倦怠的问道。
“回主子,一切安排妥当,随时可以行事。”喻乐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后殿,对月诺回道。
月诺点点头,“很好,月安博那里没出什么意外吧,可是被宥连之发现了什么?”
喻乐摇摇头,道:“宥连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想去查探一番,就被右相月安博发现,这才将他拖住,而风泽则顺利的将赵珩调开,现在赵珩已经被我们控制住,而我们在宫中的人,已经戴上了人皮面具,顺利的接管了赵珩的禁卫军,现在一切都如我们所料,完全尽在掌握中。”
“好,喻乐你见机行事,退下吧。”月诺吩咐喻乐退下,又对喻尘说道:“喻尘,你现在去前殿,想办法将解药交给钟离澈,然后再将我们事前准备好的药粉,下到新呈上去的酒里。然后喻纤,你见喻尘事成之后,就立刻出去,将花谦落叫到我这里来,就说我的心疾犯了,突然昏迷不醒。”
“是,奴?婢知道。”
“小姐放心。”
喻纤喻尘纷纷应道,随后一道离去。
月诺独自在后殿,脑里将整件事情默默盘算了一遍,确信再无遗漏,这才闭上眼睛养养神。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月诺就听见花谦落,步履匆匆的进了后殿,直奔她所在的位置快步行来。月诺将自己的气息一闭,将头侧了过去,以便花谦落直接看不到她的脸,会将她抱起来。
只一须臾的功夫,花谦落就上前揽起,月诺柔软无力的身子,“悠儿,你怎么样了,悠儿!”见月诺脸色苍白,花谦落看向一同进来的喻纤,“钟离云留下的药,皇后娘娘可随身带着?”
“回君主,在小姐的身上。”喻纤敛下有些激动的双目,生怕花谦落会看出什么,以至于功亏一篑。
花谦落听了,径自在月诺身上摸索起来,就在这时,花谦落突然觉得后心一痛,手脚便再无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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