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阵阵,从宜城的码头出发,柳青等人的船就逆流而上进入了大江的流水之中,江风阵阵,将自己包裹的十分严实的柳青虽然感觉不到风的抚摸,却能感觉到江面上湿润的气息,此时斜阳如暮,橘黄色的夕阳映照的整个江面波光粼粼,一时间竟有些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味道。
江面上飞过一只翠羽鸟,从柳青的眼前划过,那翠羽鸟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捕食小鱼,极目看去不远处一艘渔船收网回家,船夫的号子声粗犷而嘹亮,柳青深吸了口气,满满的都是水和着风的味道,让柳青一瞬间心胸开阔了不少。
那种这段时间压抑的烦闷和憋屈,被风吹的,消散了不少。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果然,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放得开。
“娘子,小心着凉。”
背上被披上一件披风,柳青抿唇一笑心道我包裹的这么严实怎么可能会着凉,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向后轻轻一靠,就靠进了齐连尹的怀里。
“听说这大江在进入蜀地山区之后就会十分险峻幽美,这回可以大饱眼福了。”
“这倒是,不过也得先清理了某些杂碎才行。”
齐连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十分认真划船的船夫,言语中带着冷意。
“真是麻烦,你说不就是去探个亲,怎么会这么多事。不过我们说好了,待会儿你不要插手,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有人愿意忘我刀口上撞我很不介意。”
正好,可以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和闷气!
在夕阳落山前用完晚饭,齐连尹和柳青就去睡了,因为船上房间有限,所以两人同床共枕,柳青揭开面具脱下那一身严实的衣服,露出了那一身不堪的皮肤。
“娘子,我们真的可以一起睡吗?”
不要问齐连尹为什么会问这种傻问题,因为从他和柳青成亲以来,除了他晚上偷偷默默地和柳青睡过,其他时候他连提都不会提,如今柳青这么大方,还真是不太习惯。
“以前很担心,现在,你还能下得了口?”
柳青自嘲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故意凑近了齐连尹想要吓她,齐连尹咽了咽口水,心道其实也没什么下不了口的,熄了灯都一样,只是怕太过剧烈的活动,会弄破那看起来饱胀的经脉。
看齐连尹那样子,柳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对自家夫君不挑食的行为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鄙视,自己目前这个样子,只是想想,都觉的太过重口了!
穿上亵衣,柳青将自己那倒刺金鞭放在了枕头边随即躺在了齐连尹身边,齐连尹碰了碰柳青的腰,发现她没怎么抗拒就把她搂进了怀里。
虽然皮肤不好,但是娘子的身体还是温软温软的,真舒服!
齐连尹一本满足,柳青也只能无奈一笑,熄了灯,听着船橹划过水面的声音很快入睡,与此同时,大船也进入了蜀地的边界,大巴山的入口。
夜色浓重,船头的火把在江风中忽明忽暗,船上的人都睡得十分的安详,船行到大巴山内,两岸危崖高耸江中水流湍急,这种时候船锚却被抛下,船停在了江水中心,船上十个孔武有力的船夫们都聚集在了甲板上。
“立刻动手。”
“明白!”
简单地交流后,是个船夫分工合作,其中六个人站在船舷边警戒防止有人逃走,而其中四个则去了齐连尹和柳青的主卧,要杀了这次雇船的主人夫妻俩。
其他人不要杀,只要灭了那两夫妻就行!
雇主是这么说的,那么就从那小夫妻下手吧。
水流湍急,船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四个船夫轻手轻脚的来到主卧外就从怀里掏出了迷香吹了进去,很快,轻轻地敲了敲门,感觉到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才悄悄地推开门,一瞬间窜了进去。
“杀!”
一声命令,四个人举刀砍向了那张显眼的床,但是预想到的血沫横飞没有,倒是屋子里的灯盏突然亮了起来,一个笑若白狐的男子站在灯盏边,灵异的可怕。
糟了!
四个人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但是一回头,闯入眼中的却是一张狰狞无比的鬼脸,鬼脸有一双魅惑的眼睛和一张粉嫩的唇,可是那张脸,在摇曳的灯火中,却宛如魔鬼再世。
“不管你们是谁,先接受我的惩罚吧。”
举起鞭子,带着冷光的倒刺让四个船夫不由得胆寒,四人对视了一眼,大吼道:“拼了!”
说吧,挥刀砍向柳青,柳青阴冷一笑,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出一个响花,紧接着,“啪啪啪”的抽击声此起彼伏,屋子里嚎叫声响彻天际。
“上次失手是因为中了点迷香加上要保护两丫头,今天,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听到声音,那守在外面的船夫都赶了过来,想要援助同伴,却被憋了很久的柳青抽打的体无完肤,据这十位好不容易活下来并且亲身经历了这场单方面的虐杀的漕帮人来说,辛兆年九月初一的这一个夜晚,是他们永生不想回忆的夜晚,因为在那天晚上,他们遇到了出生以来最为变态的女人,长的如魔鬼一般不说,一顿虐打之后他们几个人身上,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们记得,当时就是那谁的夫君看着,也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堂主,这里有变态,你快点来救我们啊!
船上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外面五月七月和一帮侍卫们也只是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感叹今天月色不错,很快,柳青发泄舒坦了,终于收起了鞭子,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将这十个人绑了起来,扔在了甲板上。
“说吧,谁是雇主。”
柳青重新带上了面具,坐在是个人面前,居高临下。
虽然被虐待的奄奄一息,但是漕帮的人接生意也是有底线的,绝不透露雇主的消息是规定,所以几个人都没有吭声。
“不吭声?”
柳青冷笑一声,让十个人都忍不住抖了抖,不过预想到的抽打没有下来,而是看那个戴上面具顺眼多了的女人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对着她夫君笑道:“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就你来了。”
活动了许久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再看看那些中了齐连尹的药的宁王府的人醒了没有,那十个人见来审问他们的变成了齐连尹瞬间舒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出完,下一口气就噎在了喉头,憋的他们面色发青。
果然能忍受得了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的男人,不是瞎了眼就是变态,而这个男人,很明显是后一种!
十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在被齐连尹七拐八拐的问出所有的秘密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入了语言陷阱,欲哭无泪。他们错了,如果他们能活着回去,以后接这种活的时候应该评估一下对方的实力,他们不怕牺牲,他们只是害怕变态。
事实上,他们是没有回去的可能的。
“娘子,他们说,具体的雇主他们并不清楚,但是接这笔生意的是他们的帮主,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只知道有人告诉他们,要在到达蜀地之前干掉我们俩,船上其他的人,都不能伤害。”
“不能伤害其他人?”
柳青眯了眯眼睛,已经才想到了这幕后主使是谁,看来有些人的确不想让他们入蜀地,既然如此,她还偏偏要去了。
“娘子,那十个人,杀了喂鱼可好?”
齐连尹的声音很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分外的冷血,原本他就在为之前柳青遇刺一事自责,如今这些人妄图伤害柳青,他怎么可能留住他们。
可是听到这话,柳青的身体却微微一僵,虽然很快过去,可是齐连尹却看在了眼里,所以不等柳青说话,就道:“唔 ̄仔细一想杀了也不好,就直接扔到江里吧,看他们是否好命。”
说着,齐连尹就吩咐侍卫们把人扔下去,此时大江的水流急促带着漩涡,那是个船夫听到这话已经是面如死灰,眼看着就要被扔进水里,大船的后方,却突然出现了亮光。
“齐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这是,帮主!
听到这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十个大汉险些流下激动的泪水,而齐连尹本想问柳青为何突然间仁慈的放过要杀她的人,听到这声音,眼神一冷,抱了抱柳青道:“看来有人来了,娘子你先休息,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嗯,你小心些。”
齐连尹出门,看着后方的船只渐渐地靠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而屋子里,柳青看着屋内的斑斑血迹忍不住捂住了双眼,躺在了床上。
记忆中那一地的鲜血果然成了她无法避开的魔咒,虽然她一直坚信着自己没错,一直相信着她是正义的,可是那满手鲜血的模样,她实在是不想经历了,可是这样的妇人之仁,真的好吗?
阴影什么的,真是要不得。
说起来最近想杀她的人竟不少,可如果说谁真的恨她入骨,那就非胡家人莫属了!
长叹一声,柳青揉了揉眉心,却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等等,胡家的人?!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柳青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无盐毒乃是宫廷秘药,胡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最大的官也不过是礼部侍郎而已,又怎么能接触到这种毒药。
“贤弟,真是对不住,是我太过于疏忽,让恩公受惊了,如果恩公不嫌弃,我可以和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屋外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因着齐连尹说过他曾经救过漕帮的帮助以及两位堂主,所以这说话的人是谁柳青倒也猜得着,想想有这层关系之后的行动倒是方便许多。
叫了五月七月及那两个随行的小丫鬟进来清理血迹,柳青在寻思着当年的事,心想着会不会有胡家的漏网之鱼,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齐连尹谈完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柳青安静的睡颜。
“笨丫头,这么睡着也不怕着凉。”
将柳青抱到床上,齐连尹顺势躺下,这次的刺杀的确是宁王府的人没错,十万两白银果然不是个小数目,这么一大笔银子,以后也能作为扳倒宁王府的证据。
只是据贺兄说,宁王府的人来雇人的时候只说要一次得手,不能错过机会,意思就是一直想杀的人是他和柳青两个,应该不会再柳青一个人的时候行动,那么那次五行山遇刺的事,和宁王府就没有关系了?
也不对,或许他们认为杀了青儿,这次的行程就会取消了。
五行山遇刺的事成了齐连尹心中的一根刺,现在除了渐渐地排除了宁王府的嫌疑外,竟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当时在场的刑名也查探过说没有发现什么证据之类的,那些被杀死的刺客身上除了普通的刀剑以及一身黑衣甚至连个胎记都没有,所以整个事件,查到最后,竟无从查起。
想想只能等处理好蜀地的事,回京细查了。
如此,蜀地的事要速战速决了,这一次还真不能偷懒,不然京中有一个威胁青儿生命的存在,让他始终不能安生。
看来,这事儿得着老爷子帮忙,那老头子闲的时间太久也该找点事做了。
如此,齐连尹翻身而起,开始给老爷子写信,而船外,漕帮新派前来护送齐连尹的另十个船夫正努力的掌舵划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毕竟,十个过来人的下场摆在那儿,更何况,这船地主人可是帮主的恩公!
于是,次日,当晨雾消散,日头升起,宁王府的人醒来就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江最险峻的地方,进入了蜀地内,这么快的速度归心似箭的宁王府的人却高兴不起来,特别是齐连雨和孙妈妈,在看到那船夫换了人而齐连尹和柳青毫发无损的时候,面色苍白的可怕。
“孙妈妈?”
齐连雨拉着孙妈妈的衣袖,眼中有些忐忑,而孙妈妈也好不到哪儿去,却强笑道:“放心吧,现在已经是蜀地,是宁王府的地盘,只要到了这里,他们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孙妈妈这么一说,齐连雨倒是放心了不少,看着蜀地这一片大好的山水,心想等她做了王妃这地方以后都是她的地盘,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至于柳青和二哥发现了什么没有她并不在意,只要有怀里的舆图在,胜利,只会是属于宁王府这一方的。
进入蜀地之后,水流变缓,船速就快了许多,紧接着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柳青等人的船已经抵达了宁王府所在地--江都。
宁王府的人得到了齐二少和二少夫人到来的消息后,立即派了人出来迎接,远远地,柳青就看到码头边一杆高旗,上书一个墨黑的寜字,霸气张扬的,端的是气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