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漫天飘絮,白茫茫一片,在空蒙的雪光里,连着天际,望不到头。(
伊昔红颜)
任着雪花落在头上,肩上,像砸落的花瓣,碎成斑驳的剪影。
有一点冷,在雪花躲入脖子里夏沙陡然一惊,有了意识。
在一片风雪飘然欲飞中,夏沙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忽然忆起一个实验来,就是在驴身上一点点地放稻草,直到不知道的某根稻草落下,驴子就会忽然不堪重负倒下,会不会,自己也在某片雪中,毫无预感地,被压倒呢。
偏生地,身后就有这么只手不随人意,拂去肩上的雪,窸窸窣窣间,夏沙嗅到手风拍去残雪掠起的淡淡凉意。(
第一女将)一时间有些恍惚。
转过头,不意瞧见贺子规微微拧紧的眉宇,水墨飘忽的眼里,几乎要晕开她的面容。
她眨巴大眼,乖巧地低垂下头,任他拍去身上的雪,然后多年没有的坏心思躲也躲不掉地窜上心头。
腊梅树下,夏沙有些小猥琐地用眼风瞧定了贺子规,眼见他不察,极是顺手地接过落下的雪花,塞进他的领口。
凉凉的雪一入冬服里就热了,化成了水,却仍叫贺子规倒吸一口冷气。
将将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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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雾沉沉的背影里,眼前的夏沙,乌溜着桃花美目,艳过身边的腊月红梅,怔忡不已。
“贺子贺子,凉快不!”夏沙有些压抑着欢快,很认真地问他。
怕也就眼前的人敢这样明知故问了,从前,就记得,夏沙总会在生日快来的时候,约莫隔着两三个月,就神神叨叨地尾随着他,时不时来上几句:‘贺子贺子,你知道下下个月是什么日子么?’或者‘贺子贺子,你记得我生日你送了我什么么?’再委婉些,就是,‘贺子贺子,你生日记不记得我送了你什么?’
诚然,她极是喜欢他送东西给她,所以每当问起来,他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她期待的眼神下说,你生日刚过不久吧。(
斩天成圣)或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多余的玩意儿云云,那会儿,夏沙的表情总会变得生动可爱,连他都不自觉地欢快起来。
再然后,本来还记得的事,在夏沙絮絮叨叨里,结果后来两个人都忘了,过不久,夏沙会很悲伤地瞧定他,那眼神,像跋涉过千山万水,在旖旎星辰下,颤巍巍地落下眼泪。
那时,不曾清楚是心疼,只是心里像被拧成一团,那一个眼神,就立时让他想起了什么。
“夏沙,不准哭!”
“可是,可是,我的生日都过了。(
武道至尊)”说着,似是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凄凉,呜咽着越发难以自抑起来,楤嵘大树在漫天月华下,恣意在习习凉风中,耳边是盛夏的蝉鸣和夏沙揪心的哽咽。
他很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偏偏面上一派淡定沉着,夏沙瞧着越发难受起来。
“贺子,你......”
“贺子?”
一声轻唤打断了贺子规的回忆,入眼是夏沙略有些苍白的脸,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尖,氤氲在她呼吸里的阵阵白雾,慢慢化去。
“贺子,你怎么了?”她歪着脑袋,鼻尖留有一滴雪水,她摆着斗鸡眼的模样瞧着鼻尖,并不像是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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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贺子规一把抓住夏沙几欲再次作案的手,满眼的无奈:“眼见着你,不去买一套衣服?”
“唔——”
她一个人沦落到了逃票,更遑论带上衣服,连手机,都不知带出家门了没有。
贺子规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黯色,骨节分明的手拉住夏沙的手,隔着厚重的手套,像要感知她手中的温度,越握越紧。
选好几套衣服,夏沙尾随着贺子规,手上很认真地拿着贺子给她的手机,研究着他的电话号码。
“贺子,要是你同事打来电话怎么办?要是你不在旁边。。”
向来,她喜欢想一些有的没的,贺子规若有所思地握住她的手,“你一直呆在我旁边,怎么会我不在呢?”
哦哦。。是哦。夏沙点点头,将手机放口袋里。
不一会,又晃动着脑门,长长的黑发垂落在了贺子规的手背,痒痒的。
“贺子贺子,一会儿我们吃什么?”
“......”
“贺子贺子,.......”
一切像是真的回到从前,像是没有那个沉默寡言的夏沙,沉默寡言,实在是很难让贺子规相信说的就是眼前有些话唠的丫头,偏偏,该是他厌烦的,却从小,就习惯了,静谧中,在难以察觉的时候,一遍遍回顾,是他不耻的唠叨,絮絮叨叨,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就是在回忆中在两耳边的叨扰声中入睡,像是落在棉花上的珠玉,脆生生,绵糊糊,在没有她的五年里,在脑海里反复回顾。
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夏沙坐到贺子规身边,靠着他,有些困意。
“你怎么这么能睡。”贺子规舀了一勺汤到夏沙的碗里,瞧着夏沙半眯着眼,耷拉着脑袋,脸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砸在碗里。
“唔——不是啊。人家,就是有点哈欠嘛,老师说了,人一辈子睡觉的时间是固定的,那么久的时间,我都没睡好过呢。”迷蒙间夏沙有些口不择言,脑门在贺子规的肩膀上蹭了一蹭,依旧迷糊着。
贺子规拿汤匙的手一顿,松手,双手抱过摇摇欲坠的夏沙,有些幽怨地呢喃,“你就是想我难受,是吗?”
在没来得极夏沙思考他的话,温存的吻,带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醇香,辗转在舌尖,迷胧间看到贺子垂落在眼角的黑发,晕开的黑色光泽,在一点一点的索取间失了颜色,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暖流交织了彼此的体温,像是冬天早晨舍不得的暖被,越缠越紧,越紧就越舍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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