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从了月妍的建议,不管如何,卯时稍过一点儿就去了南书房。皇上正好在上早朝。我以为看门的公公不一定会放我进去,毕竟这里是皇上处理朝事的地方。可是他们似乎还记得我昨天来过,居然让我进去了。
偌大的南书房显出一片寂静。我去了右暖阁,右暖阁里居然也是一个人都没有。月妍打了壶水烧上。等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我悄悄探头,一看,是皇上。月妍忙泡了茶交给我。
我端着茶就出去了。皇上听见响动回头看了我一眼,脚步没停地坐到了书桌前。我忙走过去将茶放到桌上,笑着说:“这是臣妾刚泡好的茶,皇上看看合不合口味。”
皇上瞟了我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皱了下眉,放下了茶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随手拿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他没有质问我怎么又来了,也没有让我回去,看来我这一招冒险还是撞对了!
旁边的宫女看到皇上在看奏折都自觉地退到了右暖阁。我也在思考我要不要退下去,可是,现在不是该是用早膳的时间吗?后来想了想,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只是想见见父亲、母亲和哥哥而已。还是不要管太多闲事的好。
正准备退下,皇上冷冷的声音响起:“打算说什么?”
“嗯?”我错愕地转头看过去,皇上依旧沉默着在批阅奏折,我蹙了蹙眉,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终于从奏折里抬起头,看着我,冷冷地问:“你方才想要说什么?”
原来真的在跟我说话。
我想实话实说有些不好,好像我安排皇上的生活似的,可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话,所以只好笑着据实说:“臣妾是想,皇上刚上了早朝,一定还没用早膳吧,用不用吩咐御膳房给皇上上早膳啊?”
他看了我一眼,又埋首于奏折中,淡淡地说了句:“端碗粥就好了。”
“是。”我转身准备去御膳房端碗粥。皇上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这种小事以后你不用亲自去,让宫女去就行了。”
“可是,”我犹豫了一下,“皇上不是叫臣妾来这里顶一个宫女的吗?”
听我这样说,皇上皱着眉抬头看过来,眼里满是警告。
我立刻噤声,趁着他不注意,不满地撇撇嘴。
皇上扬着声音说:“来人。”
从右暖阁里走出了两个宫女。十四五岁的模样。大概是刚入宫,满脸羞怯。脚步匆匆地走到正中行礼下跪:“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上扫了我一眼,看着她们说:“在南书房,你们一切听冷才人的吩咐。明白吗?”
两个宫女慌忙伏身行礼:“奴婢遵命。”
皇上又看向我,幽幽地问了句:“你明白了吗?”
我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在南书房给我安排两个宫女,并且让她们听我的。这和我昨天的待遇简直是相去万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听他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将自己的顾虑问了出来:“那瑶柱姑娘呢?”
“你是才人,她是宫女,你觉得呢?”
“哦。”我点点头。又皱眉,“可是,臣妾今天没有见到瑶柱姑娘啊。”
他又将视线埋于奏折,想要结束这一番对话,只是淡淡地说:“朕让她准备中秋的事情了。”
看皇上的样子,我也不敢再多说,忙让那两个宫女中的一个去端了粥过来。我和另一个宫女去了右暖阁。我问了一下她们两个的情况。
原来她们是亲姐妹。去端粥的是姐姐,叫花儿,和我说话这个是妹妹,叫叶子。家里一共七个孩子,她母亲又怀上了,可是家里没钱,她父母正好认识个宫里的人,就将她们卖进了宫里。昨天刚进宫,不想就被安排来侍候皇上!
我不禁感叹她们刚进宫一点儿也没有不适应。也没有想家,也没有伤感从此失去的自由。
叶子说了一句话,让我特别震撼。她说:“奴婢只是想着进宫能多挣些钱,好贴补家用。也担心进宫会不会很受罪。可是,不受罪就挣不上钱啊。其他的,奴婢还没有顾上想呢。”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可是我却恨震撼。我想想自己进宫以来的种种,我的烦恼,我的忧伤,此刻和她比起来,仿佛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无病呻吟。是父亲、母亲为我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生活氛围,而我此刻在她面前,是羞愧的。
我淡淡笑了笑。
花儿端了粥过来。我因为有一点儿羞愧,打算自己端了粥去送给皇上,花儿却说:“这点儿小事奴婢做就好。才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行。”
我也就不再坚持。花儿等皇上用完粥,又端出碗送到御膳房,见我、月妍和叶子在说话,也坐在右暖阁和我们聊了起来。
没聊几句,我听见门外的公公进来向皇上传报:“皇上,户部冷尚书、尚书夫人和冷主事正在门外,说是要向皇上谢恩。”
听见这句话,我的心突兀地噗噗地跳。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父亲、母亲和哥哥了!可是我又感谢,可以让我这么快地见到他们!
只听皇上淡淡地说了句:“让他们进来吧。”说完,又叫道,“冷才人。”
我忙走出去,走到中央下跪行礼:“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告诉御膳房一声,中午多加些菜。今日朕要宴请冷尚书一家。”
“是。”我答应着就快跑了出去。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父亲母亲如果中午在这里吃饭的话,那应该能呆不少时候!想着我的眼睛都放亮光了。
我好想仰天长笑三百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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