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地一问.把宝珠还吓了一跳.她先是通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人.才对我道:“就是前儿个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去厨房看粥熬好了沒.不经意朝窗外一瞥.就看见他飞身上房了.轻功委实了得.硬是沒有半点声响.转眼就不见人了.我当时还以为我是眼花.”
那时.我正在我和我爹谈话.所以.汤擒偷听到了吗.
我感觉好多事情都成了谜.凭我现在的修为.根本参破不透.
算了.再观察观察好了.还有时间.
这一路上能看到正经的城镇很少.我们这支小部队难免要露宿野外.关苗由于生存经验丰富.早就觅得了一背风的石凹.准备夜里靠在那小眠.马都已经喂饱了草.月亮都升了起來.车厢里坐着睡很难受.我便要宝珠把酒找出來给我.一來暖暖身子.二來也能让我暂时忘记环境的不适.说不定还能睡个好觉.
我拿着酒囊下车.走到了关苗架起的火堆旁.然后踢了他一脚:“喂.我还沒睡你就睡.起來.这个地方我征用了.”
“我沒睡.只是在养神.”关苗睁开眼.帮我把摊子垫好.这处还能躺下.又透气又安逸.比车里面不知好多少.“主子.那我去树上睡.你少喝一点.”
守卫军都在不远处露宿.我喝着小酒吹着小风.倒觉人生快意不少.不知不觉就醉了.缓缓地躺下小眠.
到了后半夜.火堆已经熄灭.我裹在毛毯里.深觉得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滋味好适用.意识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人靠近了我.摸了摸我的脸.
虽然醉了.但凭借着十几年的警觉还是让我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那双手.
一睁眼.却掉进了一汪桃花潭里.
关苗的剑也第一时间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胆.竟敢唐突皇妃.”
汤擒一怔.随即笑了笑:“抱歉.也许我这是梦游.”
我坐了起來.用一种很不解地眼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酒已醒了大半:“梦游到你自己都知道是梦游.也是蛮难得的吧.”
“当然.我的借口长得也太像是借口了.”汤擒坐到了我旁边.好像是自脚底板延绵而上叹了口气出來.“其实我只是做了个梦.醒來后发现你很眼熟.就想凑近了看看.我并无恶意.”
“少胡搅蛮缠.色胚永远是色胚.就知道你一直不是什么好鸟.”关苗的那把剑在他脖子旁蠢蠢欲动.尽管对方改变坐姿了宝剑都沒移动分毫.真是好功夫.
汤擒道:“你怎么就能断定我是色胚呢.这位小兄弟这般讲话.难不成是认识以前的我.”
“算了.苗.”我挥挥手.让他把剑收了.然后对汤擒道.“再有几日就到汴京了.还望公子不要再做梦认错人了.”
汤擒笑着点了点头:“我尽量.”——
o00o——
好在汤擒真的尽了量.再也沒有出现这样类似的情况.
进了汴京之后.我本要求各走各路.都做了别.沒想到汤擒又道:“再见不知何时了.不如一起吃一顿散伙饭吧.”
关苗拼命给我使眼色.不让我答应.宝珠却小心翼翼地跟在身旁.看样子是很赞成这种说辞.我看着眼前的汤擒.他穿着一身简衣素袍.银制的半颊面具贴合在脸上.一点都不觉得丑陋.面对大众肆意的打量.他很洒脱.洒脱得不似凡人.不似男人.不似人.
“好吧.请.”我摊手.
我舍不得.虽然知道一定要、必须要舍得.还是奢望能再与他多呆一秒也是好的.汴京的酒楼一个个跟黑店一样.价格都很高冷.想着汤擒沒什么钱.那些我爹给的盘缠他也得省着点花.所以我就叫苗去订了一桌.就在翡翠楼上.
菜沒上齐前.茶先送來了雅间.宝珠为我们分茶.
汤擒端起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便道:“这白云茶不是上品……”说着.他自己就愣了一下.“呵.看來我以前也是一位爱茶之人啊.潜意识里连品茶的技能都沒丢.”
我一侧头.就看见汤擒正睁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使劲地看着我.像是有很多心事要倾诉一样.我能理解这种感受.最熟悉的陌生人尽在眼前.不知是不是有前缘纠葛.但又把握不到半分证据.
我道:“翡翠楼的茶不会以次充好的.可能你品错了.”
他望定我.大有深意:“进了汴京地界以后.我就有些辨不太分明了.有些地方好像从來都沒有來过.但是却对一些面孔.记忆犹新.刚才布告栏上贴的江湖悬赏、通缉犯画像.我就好像认得一样.”
当然认得.你原來也是在大岐混江湖的好吗.
我说:“不用这么快的就急着找寻记忆.你有沒有想过.万一以前的记忆并不好呢.现在.有多少人求神拜佛.希望自己重生一次.再重新活过.忘记以前的烦恼忧愁和不堪过去.他们一定都很羡慕你呢.”
汤擒道:“可是一个沒有过去的人.又怎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你好像很不乐意我寻找过去.”
我有点生气了.我并非希望他失忆.可是事已至此.能够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不再纠缠.不就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了吗.我还有那么多危险地事要做.还有那么多的人心要去伤.又怎么老逮着汤擒不放.
关苗这个时候轻轻皱了皱眉.
我顿时就更气了.他皱个屁的眉啊.烦心的是我才对好吗
汤擒又说:“实不相瞒.侯爷当日派我來过汴京一次.我就在皇宫北侧住的客栈.他只需我在此住上几天.就算是帮他的忙.后來我听说.皇妃娘娘也正是在那段时间.在宫里损了……身子.”
我的心里顿时一紧.我与他的孩子就是那样悄无声息的來大张旗鼓的走.而此时.我们二人竟然正在进行这样生疏又充满疑心的对话.
是我默许这样的.不是吗.我想要让汤擒好过.沒有我的人生他一定会活得很惬意.我放过他.不再祸害他.这是多么好的一件美事啊.老天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來.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道.
汤擒:“你是不是认识我.知道我是谁.我们之间有过渊源.不然为什么只需要我呆在你百米之内.你就能安好.我听见侯爷是这么说的.那么.你为什么不认我.有何隐情.能否告知.”
我尴尬地梗直了脖子:“偷听别人讲话真的很不道德.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刚脱口而出.就人工冷却了桌上的热菜热饭.艾玛好冷.那盘红烧狮子头都快结冰了.
我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o00o——
“不打自招”这个词的后面最喜欢跟的就是“落荒而逃”.是的.我沒能吃进去这顿刨根问底意义不纯的散伙饭.我怕吃完.就再也散不了伙了.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下定决心.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以前不光是我栽进汤擒手里.也更是他栽进我手里了.不能再续前缘.以我现在的身份背景.我都必须远离他.
回到宫里.皇上好端端地坐在我殿中等我.守卫军派人早早就给傅起送了信.他知道我是今日回來.我不喜欢皇妃的仗势.所以出城时还有所排场.回來就一切从简.方便我们自由出入不被关注.
我给他行礼:“皇上……”
“昉昉.你安全回來朕很高兴.你爹封地那边都还好吗?”小别一场.我也能够分辨出此刻皇上眼底的情绪.那并不是能够被嘴角的弧度轻易掩盖的.他凤目微转.耀着光华.却也深沉得吓人.
我垂眸:“谢皇上关心.家父一切都好.”
他一把将我拉坐到他的腿上.然后环着我.不再自称“朕”:“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都给你.”
傅起为何要这样说话.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朝堂上的老东西们果然是藏不住事儿.竟然让皇上都听到了有关身份的传闻.
我很难想象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因为傅起这孩子从小就手段毒辣.别说什么爱呀恨呀的让人不能完全相信.就算他再三保证.他都有改口的时候.我了解他.或者说是我了解他的别扭性格.他从不是一个善良的贤皇.他的手上沾染的鲜血.绝对不比城东头杀猪的王二少.
“其实……我最想要的就是你.”我嘴甜了一下.想借此逃避这个话題.
谁料到傅起斜起一边嘴角:“好.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了.我会吩咐暮齐开始着手准备封后大典.以后这江山万民.我们携手拥有.”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我的人生如此跌宕起伏.老天你真的是费心了.
从寻花侯闵在.到胞妹闵葭.再到昉妃娘娘.还要成为皇后.我这一路就像开了挂一样.完全成跳跃型向上进发.等我将來称帝.记录史书的人又要如何写我呢《一个奇葩女帝的一生上位路》.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