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这个世界.眼睁睁地看着被广为赞赏的贤明皇帝傅今酒如何叱咤朝堂.如何披星戴月地在百姓心里狂刷好感度.如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智斗权贵.如何……在男人这个问題上栽得一个狗啃屎……
恬烨很厉害很厉害.单凭着一张脸.一副左右逢源的性格.一张在蜜罐里腌制了成百上千年的嘴.就将精明的皇帝拉下神坛.变成了一个爱情中的白痴.
我旁观的心也挺累的.但是沒办法.这注定是傅今酒的劫难.她在劫难逃.
恬烨自从成为宠臣之后.就和她不止睡出了友情.还睡出了所谓的爱情.也算是一个你情我愿甘于奉献的言情桥段.只不过.宠到最后.傅今酒发现自己好像被现实打了脸
恬烨竟然频繁地流连烟花之地.
我把瓜子盘推向她:“來.放松.磕点瓜子.什么都会好的.”
“唉……”傅今酒慢悠悠的拖着长调叹息.将这个夜晚也渲染的极其缓慢.“咱们出宫.我要亲眼看看.”
“何必呢.”
明知道这种事情亲眼看到.会比听线报來得更有冲击力.她还是要去.好像不将自己的心戳一戳.就不舒爽.我只能陪她去.
大岐的宵禁管得不严.月上中天.只有勾栏瓦舍还偷偷的热闹着.里面香气袭人.呛得我几乎一跟头.我不是沒有玩儿过.但还是跟个土包子一样双眼瞪得溜圆.这地方比我曾经所见都开放的多.女子们香肩半露.小倌们敞着胸怀.我连连咋舌之外.只能牢牢跟着傅今酒走.
然后她突然停住.恬烨果然在此.
那两人遥遥对视.隔着人山人海一般.千言万语都化作烟尘.不知道她的微血管爆了几根.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是努力笑得很端庄.走过去道:“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真并不是一个让人感觉良好的词.因为我发现说的人在抖.听的人也抓紧了手.
恬烨像是要解释什么.可还沒等他前进一步.傅今酒就和我进了雅间.竟然还招手点了几个小倌进來陪侍.
“闵在.将酒斟满.佳人作陪.你我不醉不归.”原來孝祖皇帝也和常人一样.借酒消愁.她难道就沒听说过“酒入愁肠愁更愁”这句话的真意.
小倌进來了几个.围坐在我们身旁.眼珠都是漆黑灵动.唇红齿白.一副裤裆内外任人揉捏的姿态.还羞怯地看着我们.可乖了.
我的表情完全可以化作一个“囧”字.我俩都扮作男装.这样光明正大的暴露取向真的好吗.
她倚在小倌身上.笑盈盈地望向我.还用食指点了点我:“不要爱上别人.虔诚地奉上一颗心.被扔到泥土里踏碎的滋味并不美妙.”
然而我知道.她这句亡羊补牢欲盖弥彰的话已经说得太迟了.
情深伤重.这是必然.
不久后.她的眸子里就染了一层酒意.她说着以前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讲什么她丢了笔.是那人帮她找來.讲她和他怎样并肩战斗.他的箭法如何箭无虚发.讲他会唱一种边远小调.每一声婉转的都好像在调情.她讲得毫无条理逻辑.无章无法.末了还问我:“为什么伤心了就一定要喝酒.”
我想了想.回答她:“大家都这样.说明这个方法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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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房门是被踹开的.身旁的小倌吓得还丢了筷子.正巧砸着我.我捂着脑袋抬眼看去.一张冷峻的脸便占据了我的视线
果然这个时候.官员嫖妓宿娼是要被查的.而查我们的.正式一丝不苟的丞相大人.小倌们做鸟兽散.搞得就像是猎豹进了羊群.我怕伤及无辜.沒同情心地也想随着大流溜走.回头再望的时候.看见蒋大人坐到了她的身边.就是刚才小倌做的那个位置.
他身材挺拔.眉眼刚毅.穿着深紫色的常服.领口紧紧地系着.好像是急急赶來.额角还挂着薄汗.竟也有几分平素不常见的低姿态.是谁说微掩的门等待的就是让人一脚踹开.禁欲的形象也正是勾引人向其伸手的罪魁祸首.
“酒呢.”她勾住身旁人的脖子.闷声闷气的开口道.
我看见丞相大人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才不自然地将杯子推给她:“不是有茶水么.”
“给我酒喝啊……”
“喝茶.”
后來的后來.我猜测她喝得实在有点飘.**难耐时.将身边唯一能灭火的异性当成了小倌.完成了***愉.我不知道向來做事有分有寸的蒋丞相为何沒有拒绝.反而纵容她胡闹.
良相未娶.洁白一生.在这个晚上.不管是被动还是纵容怂恿.反正是被孝祖皇帝给祸害了.孝祖皇帝真牛逼.
作为帝王.就是要有勇气承担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带來的后果.丞相大人开始整治恬烨.一切地前情后账都开始清算.
有些男人.注定成为你长在心里的毒瘤.让你辗转反侧.透彻心扉.唯一的救赎办法便只能是除之而后快.
蒋青回就做了那把见血的刀.
史记上记载的恬烨死于女人身上的事是假的.他只是在失宠之后.求不來傅今酒的回心转意.于是便想向天下揭露孝祖皇帝的女人身份.丞相大人沒有给他机会.他就已经被清算致死.那些恬烨背后家族长久以來乱了法纪的事.都被准备多年的蒋青回翻了出來.一网打尽.
百姓因奸臣被除而拍手叫好.但也隐隐担心丞相大人的心狠手辣.会对当今圣上不利.
傅今酒一直抱病未上朝.只是在恬烨被行刑的那日起來.画了一幅画.沒人知道她画得是什么.因为最后一笔才落下.那笔和画就都被送进了火盆.像是将欠恬烨的东西.一并烧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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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有传闻说你心都碎了.”蒋青回在尘埃落定之后又來见她.依旧一丝不苟.精明能干.
孝祖皇帝淡淡回应:“不要轻信传闻.”
“我信了.”
她果然沉默了.丞相大人一脸满足.
“那要怎么办呢.”淡淡地提问.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并沒有想听回答.
可丞相大人还是回答了她:“心碎在所难免.解救之方唯有移情别恋.”
傅今酒沒有听取他的良好建议.只是自此收心.再不谈感情.那一晚的旖旎就像从來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她对丞相依旧是公事公办.后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傅今酒再也沒有单独地召见他.
我觉得我该和她讲一下作为皇帝不该偏执的话.盛世江山有.爱情也不可无.放着一个糟心的小白脸去惦记.不如关心一下身边的人.
我用了四个时辰陪她來谈人生谈爱情.她也画了一幅画给我.
“看见这幅画了吗.”
她笑笑.那当真叫一个貌如春花.明艳照人.可惜说出來的却是叫人吐血的话:“你看看.哪个是你的相好.我怎么看不明白.”
“什么.”
细看那画.桃花山河.关苗在树林练剑.汤擒拿着折扇立于桥上一派风骚.傅起站在船头一脸肃穆.暮齐在河边参加诗会.薛大哥身骑战马.马蹄扬尘.
心脏慌得几乎要从嘴里跳出來.我颤抖着问:“这是什么.”
“桃花坞里画中仙.你本是画中人.是我引你出画.”见我一脸便秘般的紧张.傅今酒懒洋洋地耸肩.“呵呵.我逗你的.好好继承我的大统.我信你会比我更有未來.”
忽的睁眼.
一场大梦.方才醒來.
“主子.主子你终于醒了.”宝珠在床头紧张地看着我.同时又压抑着激动.“奴婢这就去跟皇上禀报.谢天谢地谢佛祖.”
我的思维一时还有点转变不过來.先伸手拉住了宝珠:“我睡了多久.”
宝珠都快滴出两滴泪來:“主子昏迷了三天.皇上都急坏了.差点叫太医院那帮无能的人都以死赔罪.”
三天.
与孝祖皇帝朝夕相处的三年全侵浸在这三天时间内.我觉得这不是梦.或者说这不仅仅是梦.
傅起急急赶來.一把就将我拥入怀中.我感觉到他的泪滴好像都掉落进了我的脖子里.弄得我心头一热.他对我说:“都是朕的错.全都是朕的错.求你不要离开.”
我的孩子沒了.我知道.
这事也并不怪傅起.千防万防.防不住别人的害人之心.我与这孩子沒有缘分.
我拍了拍他的背:“我好想你.”
他将我抱得更紧.像是怕丢失心爱的珍宝.声调都变得有点可怜.招人心疼:“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只要朕有.朕全都给你.”
我突然想到孝祖皇帝跟我最后说的话.我特别想问他.要是我要这皇位呢.
最后想了想.还是沒问出口.我觉得我真应该回我爹的封地.去看看族谱.也许这梦中的三年.并非沒有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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