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一个人排众而出,大跨步地走到了崔悯和明前身旁,“砰”的一把就抓住了崔悯的手臂,也顺势挡住了激怒的明前,隔开了两个人。(
教我如何不为警)那个人站在他们中间,身材高大,一身黑色锦袍,五官秀美无俦,双目如璀璨闪耀的黑曜石般的幽黑激跃,肃然严峻地说:“崔悯,你多虑了!这里是我的藩镇县衙,出了命案,嫌疑人小丫环也应该由我处置。你不必多管了。”
正是北疆的藩王小梁王朱原显。他满面煞气,眼含厉光,气势磅礴地瞪着崔悯。浑身盈满了气势,是一种战场上撕杀的咄咄杀气,还是一种激昂地怒火怒气。他面目深沉又充满煞气地道:“崔兄,这是我的属地北疆,死去的李氏是范小姐的养娘,丫环也是她的人。在我的暮城出现了命案,由我来做主审决!”
他没有等崔悯回答,目光平静地扫过明前的脸,没有暴怒没有宽慰她,只是用一只大手按着明前单薄的肩膀,支撑着这个已然崩溃的姑娘。(
侯门锦绣)声音冷咧又含着深深的痛苦:“别哭了,明前。善恶终有报,凶手必会受到惩治。一切有我。”
明前止住了激动的打骂,红肿着脸满脸是泪地盯着他,又是惊愕又是痛苦。这个人……
崔悯心里暗叹,梁王终于出面了。他在维护明前,他想抓住机会,趁机铲除这个多事多余的丫环。他盯着他们,直觉得心意恍恍。竟然会变成这种样子?不过事到如今,已做到了这番地步,谁也不能再后退了。(
嫡宠四小姐)他神色肃穆,笔直着挡着雨前,昂然说道:“不行,梁王殿下。程雨前母女二人是良人奴婢,未同范家签过卖身契。随时可以解约离开范府。你不能管制他们。”
小梁王脸色顿变,按着剑柄,已站到了崔悯身前。他快如闪电,抽出长剑,碧澄澄的剑柄倒映着两人执著苍白的脸。他执剑抵住了崔悯的喉咙。人们大吃一惊,锦衣卫们纷纷拨刀要保护着上官,北疆侍卫们也紧紧包围住了他们。
朱原显满面凶顽,周身积蓄着威吓力。一瞬间,他的样子冷酷又现实,冷血又狂傲,如权威盈天的王者霸主。从彬彬有礼的藩王变成了战场上一挥杀死千万敌的北军元帅。他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直逼人心:“我是一国之主,北疆藩王。哪怕我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也不需要理由,杀死了百名家奴也是王家私事,怎么能劳动崔指挥使的大架,来替我管理着手下与奴仆?”
“这与范明前无关,也与今天的案子无关,是我朱原显看着这个小丫环不顺眼,想要杀了她。(
偷星九月天之落月)不管她杀没杀人,有没有证据,我都想要一剑砍了她的头!天冷了,鞑子进关了,我心情也不好,就想要杀人见血。不用你来多管北疆王的闲事,也不用你们凤景仪、许规来规劝、进谏主君,我今天就要杀人泄愤!崔悯凤景仪,你们不必多说,我这位北疆王距离剖比干的心,爱用炮烙之刑的残暴商纣王还差得远呢!我还远远比不上他呢。崔悯,你又在挑战我的王令了!”
小梁王愤怒到了极点。自比纣王,也要杀人。(
凤凰涅槃之豪门女神)这番话震撼得人人侧面,抖衣而颤。凤景仪与许规等群臣也脸色大变,为了女人自比商纣王,这话传出去如何了得?雨前则吓得躲在崔悯身后快晕倒了。此刻她终于感觉了恐惧。她知道梁王瞧不起丫环,但不知道朱原显已经厌恶她到了要杀人的地步了。他是为了养姐明前,连残暴的商纣王的名声也不在乎了。范明前……她抢走了她的身份,也完全抢走了这个男人……
梁王笔挺地站在人前,一只手稳定地扶着身形摇摆、头脑晕眩的明前。明前已经是满面是泪,紧咬着牙,嘴角流下了血迹。她脑子里混乱极了,只能一只手抓着朱原显的手臂,另一只手无助地一次次擦着面上的泪。不擦她看不清东西,擦了后眼泪又会不停歇地流下来,流下来又擦干……此时此刻,她心中的万千感情翻腾地如滚沸的水。小梁王朱原显为了帮她惩治雨前,竟然说出了这种话,他用竭尽全力地维护她。(
风骚重生传)
“这是我的地盘,我杀个婢女不用你同意。滚!”梁王瞪着崔悯道。
崔悯面孔煞白,眼光锐利地盯着他。他的眼光很冷静,声音也很阴郁,但是一步也没退后:“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崔悯目前还是皇上御前的锦衣卫指挥使,有权力监管盘查大明地域的任何案子,我为国为皇上查案办案,不敢懈怠。这个丫环对我的案子有用,我不会把她交给梁王或范小姐。”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现在还不是皇上,更不是纣王。
“你!”小梁王朱原显勃然大怒,面目激扬,霍然地挺剑刺去。崔悯微微闪身,碧蓝色的长剑刺进了他的右臂,鲜血顿时涌出。他坚持着不退后,伸手止住了身后锦衣卫千户的骚动。他面孔雪白,眼神漆黑,盯着朱原显,嘴角带出了一丝笑意:“殿下,你现在出过刀,也见了血,心情是否好了点?”
小梁王朱原显赫然地瞪视着他,两个人都没有后退。两人目光相对,在漆黑的深夜犹如绽放出了一道眩目的光芒。两个人都气势逼人,寸步不让。
明前猛然间冷静了下来。她睁大了双眼,扫视着黑蒙蒙地四周,心如死灰。她紧紧抓住了小梁王的衣袖,哀求道:“罢了!殿下,别动手了,不用再争了。这件事就先如此吧。”
梁王厉目凶狠地瞪着崔悯,胸口的怒火几乎如岩浆般喷涌而出了。但他转脸看着明前痛苦哀求的双眼,心胆俱裂。他抽剑回鞘,碧色剑带着崔悯的鲜血喷出来,撒在青石板地上:“好,不错,崔悯,你宁可挨剑也要维护她。那么就按你的去查。查不出来有无问题,我就一同杀了你和她为李氏偿命。”
他回身紧紧攥住了明前的手,注视着这个痛苦绝伦的少女,向她摇摇头,深情地说:“别在意。她与他都活不了。我发誓,你等等就行。”说完拥着她的肩,带着她出了这间充满了血腥味的房间。
明前回头望了望李氏的尸体,迈步出了房间。她苍白着脸,窈窕的身体轻飘飘地仿佛随时会摔倒了。如一纸风筝,被狂风暴雨吹得飘零跌宕。只觉得在这片狂风暴雨中,只有身边小梁王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稳定着她的身体和心,免得她被暴风撕碎吹走。她强行按捺着焚烧成灰的心,身体踉踉跄跄地走着,目光散乱着掠过了身旁两个男人的脸。一时间她心情恍恍,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了。这两个人,是截然不同地相遇,相知。又截然不同地经历和过程,原来结局在此。仿佛如黑白逆转,天地颠倒,这种滔天的讽刺和嘲弄感,几乎使她想大笑又大哭了。
——太讽刺了。坐在人们头顶三尺之上的,一定是个善长颠倒乾坤混淆黑白的神明。它玩弄撕裂了所有人的心。
她晃晃悠悠地走着,一只手匆促地擦着脸。想忍住眼泪不再哭泣了。但眼泪还是不听话的一颗颗沾满了脸颊,撤落在衣裙,跌落在尘埃中。一滴滴泪水滴在青石板地上,混入了一滩滩鲜血,湮开了,溶化了,如同袅袅绕绕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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