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后院有一座戒备森严的石头楼房。(
毒爱嫡女特工妃)从侧门进偏房,再下了几十阶台阶,就到了最底下一层。这是一排并列着十间石室的牢房,前面是粗大的铁柱,里面关押着两、三名零星囚犯。由一条甬道走廊相连接。进门处是一个大石室,放着刑具和桌椅,坐着几名黑衣衙役和青衣管事,正看守着这个地下牢房。牢房简陋,走道空旷,站着几位凶神恶煞的衙役。这里是芙叶城太守府关押秘密囚犯和有罪奴仆的私牢。
石牢大门开了,几个人鱼贯走进。领头的是阴沉肃穆、体态肥胖的关公公,后面跟着几个披斗篷的女子。衙役忙点头哈腰地迎接他们进来。关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他们就领着来人走到了私牢最里面一间,打开了牢门。
关公公立刻带领众人退回了走道尽头的大屋子。石牢里只剩下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女子走进了黑暗的牢房,左右看着,半晌才看清了角落草甸子上半躺半卧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妇人。(
爷霸爱妖妻宠入怀)她忙走近,举着烛火查看,平躺的妇人虚弱地睁开眼,看清了人影,吓得尖叫出来:“小姐,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她们也抓了你?”她虚弱地大口喘息着,又惊又气得差点晕过去。
明前慌忙走上前,把蜡烛放在窗台上,扶着她靠在木床旁坐好。见李氏满脸青肿,浑身是伤,手脚被铁锁锁着,腿上竟然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瘫软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骂着,却一动不动。显然受了重伤。她焦虑地望着明前,破口大骂着公主等人。
明前看着她,鼻子发酸,差点落下了泪。这些年李氏跟着她在范丞相府养尊处优,再也没受过早年受的贫困之苦,现在却被公主和太守府关押起来用私刑挎打,还打得这般凄惨。这次她遭了大罪了。
明前勉强带着笑,安慰着养娘:“我不是被抓来的,是向公主讨了个人情,来探望你。”
李氏恼怒地骂:“她怎么会好心地让你来看我?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你要小心啊。(
毒爱嫡女特工妃)”
明前瞧着她受重伤,还在为自己着想,心痛如绞。这时关公公和看守们退出了石牢和走道,就是大方地让她们私谈。石牢附近也只有俩人,不怕外人偷听。探监的机会难得,明前伸手紧紧握住了李氏的手,颤声说:“我与公主说了好话,她就让我来探望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可是,”她望着她眼里涌满了泪,“可是他们竟然这般打你!都快打死你了。他们竟然敢……”
李氏躲了躲被打坏的腿,竭力地安慰她:“没事没事,老娘皮槽肉厚,不碍事的。就是打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明前痛苦不堪地望着她,心里像刀扎了般痛。李氏平常爽利爱美,现在被打成了这样,连腿上都见了白骨。以后还会好吗?公主太守府的严刑拷打不是普通的打板子,而是真正用大刑了。(
帝尊)比当初审案的锦衣卫崔长侍他们更凶狠了些。她近八年来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头,现在像从天上一下子落入阴沟里,弄得满身泥污。明前不敢细想这两天她受了多大罪,又是怎么熬过来的,怕自己想着想着就会痛得大哭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越想保护的家人,就越使他们受到伤害。难道她范明前是受诅咒的不详之人吗?
明前压抑着心头的痛苦,匆忙地帮她包扎了下伤口:“别担心,我正与公主协商,看能否放你出来。最少是不再拷打了。”
“这怎么可能?”李氏先喜后惊:“他们威胁我不说真话就活活打死我!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你跟她说了什么?你不是上了她的当吧?”
明前摇摇头,目光痴迷地看着养娘,忍着满腹的心酸,紧紧攥住她的手:“养娘,好好听着我的话。我请你从此不要再为我费心,搭上一条性命了。(
倾世邪凤)你就算说出了实话,弄个天翻地覆满天下皆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管我,直管实话实说罢了。这次是我及时赶回来才制止住他们打你,如果我没有回来,或者来不及赶回来,你不就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吗?!”
她跪坐在地上,眼里含泪,紧紧拥抱着养娘泣不成声:“我很感激娘亲为我做的一切。从小到现在,哪怕是为我说谎,撒泼,耍赖都感激……,我对母亲的养育之恩从未改变过。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恢恢法网,不是装疯卖傻就能混过的。事关朝廷藩王公主,也不是硬顶着一句话就能过关的。娘都快被打得没命了!如果你没了性命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你要实话实说,先保住了自己性命才对啊。说出真话,这天不会塌的,地也不会陷的,无非是少些荣华富贵罢了。女儿不怕,也不稀罕这些东西。娘就不要为我白白断送了性命,我会悔恨终生的!这趟北疆行,经过了这么多事,遇到这这么多人,我早已经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们也必须顺应命运地去走。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强求。(
嫡谋)一切都顺其自然。”
“所以,养娘别太好强了,别争一些不是咱们的东西。明前和娘亲这八年来早已享够了荣华富贵,锦绣生活。我拼命想救丞相,也算是报答了相爷对我的疼爱。现在我只想留在养娘身边,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北疆大臣和所有人都不看我是相爷女儿,也有几分道理,我心里也很难过。如果我真不是,娘就实话实说吧,咱们把偷来的身份和尊贵都还给别人!”
明前双手握着李氏的手,望着她的重伤,热泪滚滚而下:“人活一世,要的不止是钟鸣鼎食富贵权势。还要一种心安理得,一份安贫乐道。明前八年来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怎么会看不透这个浮华世界滚滚红尘呢。‘荣华富贵转头空,十年黄粱一朝醒。’我们现在就该醒了!明前没出息,终究不能心安理得地享用母亲用性命换来的富贵权势。求你了,就此罢手吧,求娘说出实话来!”
“——说出实话,我就能用全部身心去赌注!救出娘亲,带娘亲过好日子。我明前能做到这一点。”
李氏瞪着双眼紧勾勾地瞪着明前,目光叵测多变,脸上的皮肉不住抽搐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少女一滴滴的热泪滴到她手背上,使她的手和心都热得融化了。她瞪着她半天,才又是心酸又是痛苦地狠拧一把她的手:“说什么傻话啊。我怎么可能会说谎。你的确是相爷的亲女儿,雨前是我的亲闺女,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了自家女儿和别人女儿!”她瞪着明前,热泪盈眶,痛苦万分地说:“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不跟妹妹争,看见我受伤就难过得不得了。我也知道他们,雨前、公主和藩王的人都在怀疑你,合起来欺负你,想撵你走,让雨前疯丫头上位。但是,但是,我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绝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说假话的。哪怕打死我,我也就是一句话!你才是范相爷的亲女儿,雨前就是我的亲闺女,老天可鉴,我李余娘可以用死来证明我的话,如果我说错了,让老天爷用雷……打死我!用雷劈死我!反正我也活够了,我就是到死也是这句话。娘在小事上爱耍赖撒泼,这么天大的事我怎么敢糊涂说谎?”
她大睁双眼盯着明前,爽利的脸落满了泪水:“你该相信娘啊,明前,我就是死也是这句话!”
明前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不停,眼里晶莹欲滴,心都要碎了。她心里澎湃万千,紧追不舍地盯着李氏。终于,她泪如雨下,长吸了一口气,强行稳着激荡的心情。她大婚前以永远别离为借口询问过她,在这个拷打的生死关头又用亲情用道理来逼问她,李氏也从未动摇过,说她才是丞相女!也许……也许……她说的是真话,她真是范丞相的女儿吧!事到如今,这种关头,养娘也没有心劲胆量欺骗她了。是她想多了。
明前止住心里的激动,用手指擦擦面颊的泪,紧紧抱了下养娘:“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我会想办法救娘出来的。”
李氏拼命地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在担心这个。所以别胡思乱想了。即使救不出我也不要紧,我这辈子享受够了富贵,见识过了风光排场。养娘这辈子早就值了!”
明前含笑安慰了她几句,才端着烛火告别李氏出了牢房。光芒渐去,李氏重新陷入了黑暗和牢房里,看不清人影了。明前走到甬道旁,回首又深深地看了养娘一眼,收回了视线。眼前是光明的大堂,身后是黑暗的甬道和私牢。她仿佛走过了人生每一面。
关公公陪着她走出了牢房。她对他说:“多谢公主。我见过养娘也安心了。会好好考虑她的提议。”
关公公阴郁地笑了:“‘识实务为俊杰’,明前姑娘是我见过的最绝顶的聪明人之一。你会选一条对大家都好的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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