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
炼妖壶之万族争霸)”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后已经出来了,杨瑾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站起身朝屋内走去。即使已经知道了是这样的结果,看见温婉淑胸口上的匕首,杨瑾依旧抖得不成样子,身体就像被逼着绕校场跑了个百八十圈,酸软无力,迈不进一步,脑子也开始不受控的乱想,他也该是有过一个家的,爹爹娘亲抱着他在梅林下赏花,不远处是外公和祖父在斗酒撒泼,周围还有舅父舅母不停叫好。怎么会成了这样呢?他未成谋面的爹战死在他从未去过的远方,娘亲在别人身下承欢,怎么能这样呢?他捂着面无声啜泣。
“孩子。”感觉有什么轻轻抚在他的肩膀上,顿时他抖得更加厉害。被药哑的嗓子不时发出“啊,啊”的短音,听得身后的人心疼不已。
杨瑾并未哭太久,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还得随太后回宫。
太后说:平西王府一时间内连死的两人,晦气太重,世子年纪尚小,先前又受了惊吓,留在王府无人照应,实在不妥。(
腹黑嫡女)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她要带他回宫。
“世子的嗓子如何?”
“禀太后,世子并无大碍,服用的亦只是让人暂时失声的药,待药效过了也就好了,好生休养便是。”太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个女人对自己都这么狠心,为了博自己的同情对杨瑾做出些过分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你下去吧。”
送走太医,福禄把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的杨瑾领了进来。
“过来让哀家看看。”高高在上的人,对他招了招手。(
鉴宝风云)杨瑾对太后没什么好感,但温婉淑临终交代的话,他又不敢不从,挣扎了半天,分外变扭的朝那个女人走去。太后没想过这么小孩子会存什么心思,只想他方丧母,对自己这么个突然出现的外祖母有些生疏罢了。伸手把小孩圈在怀里,轻声哄着,“乖。”精致的护甲往桌上胭脂盒里轻轻挑了一点,点在他眉心。
“太太..太后?”杨瑾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太后,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太后看着他,手指轻扶过他的眉,眼,鼻,唇,最后在他眉心点上的胭脂处流连。太熟悉,熟悉得她几乎落泪。待人享尽一切富贵权利之后,难免不落俗套的会贪恋起情,特别是血浓于水的血缘至亲,眼里积压的数年的威严顷刻全化成了一汪春水,搂着小孩,把头搁在他肩上,不禁喃喃,“瑾儿,哀家的瑾儿。”
杨瑾被她弄懵了,一时也不该如何,只能任她抱着。好在太后只抱了会,用丝绢沾了沾眼角,松开了手。
太后又交代了些事,叫他不用过分惦记府上,他娘亲的后事,她一定会差人办妥,让他安心。(
傲剑天穹)说完就让福禄带他回去歇息了。
白日里哭的太久,鼻尖弥漫着股淡淡的香气,是温婉淑房里常年能闻见的味道,放在枕头下可以安神助眠。杨瑾不一会就睡着了。
兴许是昨日安神香起了作用,杨瑾睡得极舒服,次日起了个大早。坐在屋子里用早膳,还未用到一半。太后就来了。宫人连忙布碗筷,杨瑾入宫的头天早上,第一次和他的外祖母用了早膳。
“瑾儿过来。”用过早膳后,太后笑着把杨瑾唤到身边。
桌上放了掌心那般大小的精致盒子,杨瑾想起了昨日的胭脂,难道太后又要往他脑门上点胭脂?心里难免有些抗拒。在旁伺候的宫人轻轻的翻开盒盖,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盒子中央安静的躺了一滴鲜血似的东西。(
伊昔红颜)太后轻轻抚着他的眉心,“这是伪砂,你该听过守宫砂。”太后笑了笑,“宫里呢就有些不安分的人,还未遇上皇上,贞洁便不再了,于是就有了这伪砂,制法与守宫砂差不多,又多了几分工序,点上去,不用特殊的东西是洗不去的,也不会因为不守贞而脱落,用在男子身上也是可以的……你别这般看着皇祖母,皇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乖。”抚平他因为不乐意而皱起的眉头,用特制的银簪往那鲜血中央挑起一点,落在他眉心,好似雪天独枝傲放的红梅,少年白皙的肤色透出朱砂艳丽的红,浑然天成。太后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那滴心头血,皇祖母断然不会害你,日后你便知道皇祖母的苦心了。
杨瑾又在宫里待了数日,直到他娘下葬的那日太后才恩准他出宫一日。
福禄在旁陪着,宽慰他道,“世子前些日子,不是娘娘不放您出宫,娘娘也是为了您好。”杨瑾点头,他知道。他撞破他娘与那人的苟且的那日,还有许多人在场,难听的话自然不会少。太后一厢情愿以为只要把他接到宫里就能听不到罢了。(
道器纵横)说起来他倒真要感谢太后,从前总有人说他不像平西王,更不像淮安王,太后往他头上朱砂这么一点,拿出祖父年轻时候的画像再比,像足了七分。
如今顶着这张脸,披着素白的孝服,无人再敢言他不是淮安王的亲子,平西王的亲孙。
如同他祖父下葬那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他跪在崭新的墓碑前立誓,他会听话,侍奉太后,讨好她,孝敬她。他会惜命,不惹事,不折腾,好好的活下去。他会报仇,复兴杨家,让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全部不得好死。
磕完三个头,倒完第三杯酒。他乖顺的随福禄回了宫。
晚上祥安宫内来了位稀客。
渊帝看着杨瑾,目光落在他眉心那点朱砂上。转而又看向太后,一脸不解。他之前见过这个孩子,孩子眉心是没有这点朱砂的。太后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招手就让他过来,杨瑾不太明白怎么回事,福禄直冲他打眼色,他只得乖乖的走到了渊帝与太后跟前,太后从宫人手里端着的一个盘子里拿出块,剔透的翡翠麒麟递到他跟前,“这是皇上送你的,你可还喜欢?”
杨瑾对这些东西价值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见那玉冰凉剔透,润得能滴出水来,虽说不是很喜欢,还是点了点头。
“来哀家帮你带上。”
说罢,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跟金色的丝线,绕过那玉麒麟口中的小空,系在了杨瑾的脖子上。
渊帝看着自己母后对这孩子的关心,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样的神情并未维持太久,等太后帮杨瑾将玉坠系好,杨瑾转过身来,他面色已经恢复成了往常的颜色。
拉着杨瑾一脸关切道,“在宫里住了几日,可还习惯?”
杨瑾忙点头,说习惯。
渊帝又道,“听闻你年纪虽小武功却了得,师从何处呀?”
“杨瑾惭愧,七岁随祖父麾下一退役老将学习枪法,到今已有四载。”
“唔嗯。”渊帝点点头,摸着他的头,语气很是和蔼,“宫里也有个习武的地方,改明差人带你去看看,若是不满意,
就差人把那老将请到宫里给世子专门教学,母后你看如何?”太后面上堆满了笑容,“哀家替瑾儿谢过皇上了,宫外师父再好能好过宫内的师父?瑾儿是学东西的年纪,让他随几个皇子到书馆上课也了了哀家一番心愿。”
去书馆?渊帝看向太后,发现太后亦看着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说道,“替母后分忧本就是儿子本分,可怕只怕书馆先生照顾不周,底下那几个小崽子欺辱了世子。有了,不如这样,朕下令从今往后,世子除朕外,可不必再行跪拜之礼。母后说可好?”
太后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这不符合规矩。”
渊帝弯着眼朝她笑了笑,“规矩是人定的,朕要做什么,还能听那死人的东西?再说平西王为国而亡,作为一国之主,照拂忠烈遗孤朕责无旁贷。”
太后本还想说什么,渊帝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立刻让人去拟了旨。当晚众大臣还在酣眠之时,从宫里传下了一道令,从今往后,平西王世子除君上外,可不必再行跪拜之礼。吴楚安阳城上下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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