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灵司的古柏绿的葱郁,枝杈交横,从那绿色掩蔽下的狭缝间隙中,能隐隐约约望见一个漆黑的宅院。(
天上掉下个鱼妹妹)不同于太虚谷的其他院落,或是雅致,或是华美,无论如何总是热闹非凡的,可祖灵司内,除了每日定时打扫的仆人外,几乎不见人影。浓郁的绿,寂静的房,增添了几分神秘,几分可怖。
赵蕴琦此时,便跪在这里。她目色平静,神情淡然,无怨无恨,似是来此修行。她正对着的,是她师父的牌位。
前任紫风殿的宫主,苏宫。
她突然想起在她欢天喜地的要去接任绿芙宫宫主之位的那日,苏宫将她叫入书房,和她聊了许久。虽是许久,内容却只有一个,便是劝她克制她对宋南芝的执念。(
材料帝国)她当时未曾参透,只是记住了师父对她说的一句话:“你和南芝,我虽看好,若是能成自然是好的。但若不成,你要学会放下,否则早晚要为自己为他人招来祸患。”她不相信,但是随着各个宫主有的仙逝,有的出谷。她主掌大任,并不顾自己女子的廉耻百般对他示好,却依旧换了他无所谓的态度,换了他对自己的厌烦。她无法忘记今日早晨宋南芝那冰冷的眼神,毫无感情的一句:“来人,把这个疯女人轰出去。”
她那么那么喜欢他。她第一次见他时,她在一棵树后头睡觉,听得背后有人用一种无比自在的语气念:“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她好不容易逃了功课出来欲在此一眠,却被人吵醒,她转过身边绕到树后头边怒道:“谁在这儿腻腻歪歪念些酸诗啊。(
皇妃太妖娆)”她转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背靠树干,手拿书卷,单手握在脑后,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她想起来,这是师父最喜欢的那个大师兄。她的人缘好得不得了,所有人都喜欢她。唯独他,她从没有和他说过话。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闹腾,他却不喜欢和众人在一起。亏得师父宠他,甚至允许他可以不和师弟妹们一起上课,而是由师父单独教他。她嗤之以鼻,道:“真是一只臭孔雀。”如今这只孔雀在暮色下如此望着自己,十二三岁的年纪,一颗春心怦然心动,她底气不足的道:“太、太虚谷是练武的地方,你、你要念诗回去念去。”他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道:“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师妹刚刚在睡觉?啧啧,太虚谷原来也是大白天睡觉的好场所。(
带着农场混异界)”她被他如此一驳,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全然消失,红着脸想了半天,道:“我才没有睡觉,我在调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想去撞墙,还好他也只是忍俊不禁的笑了一笑,便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小师妹调息了,师兄走了,师妹可要好好努力。”抖了抖袍子,他风姿昂然的大步离开,却从此惹得了赵蕴琦一生相思。
赵蕴琦想,如果那日自己没有逃课,或是睡的再昏一些,那么直到现在自己会不会都是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呢。
这么想着,竟已至夜。突听得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徐徐而来,镇定自若。赵蕴琦一听便知来者何人,她眼观鼻鼻观心的跪着。
来人提着笼屉在她身边席地而坐,边揭开边道:“吃些吧,跪了好些时辰了。(
重生之大总统)”
赵蕴琦不做声。
那人也不介意,将食物一一摆于二人面前。
赵蕴琦冷声道:“薛宫在列祖列宗前有此番举动,可是大不敬。”
薛唱晚闻言,笑瞥了她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反唇相讥道:“先师何等通情达理,放着快要弄出人命的人不管,竟要管我这个小辈填饱肚子么?”
赵蕴琦瞪了她一眼。
薛唱晚也不躲避她的眼神,道:“你今日这番举动,我于公虽不能纵容,于私却佩服得紧。(
混世俏王妃)况且赵蕴琦你扪心一问,我罚你跪一夜,可是罚的重了?”
赵蕴琦轻道:“我自是知你有意放我一马,只是,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阿碧一步登天,气不过宋南芝不闻不问。”薛唱晚淡然道。
赵蕴琦冷笑道:“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确是恼宋南芝不闻不问,但至于阿碧,我倒也没这么小肚量。”皱着眉望向薛唱晚,又道:“我只是气你竟然为了这事儿宁愿收了青龙那个木头做徒弟!”
薛唱晚心下一热,含笑望着她,望的赵蕴琦头皮发麻,又皱眉道:“你笑什么?”
薛唱晚笑着摇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解释道:“青龙虽看似呆愚,但贵在为事沉着,行为稳重,比的那些个虽看似冰雪聪明,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弟子强了百倍。况且青龙也未必接掌大任,他只比我小四岁,等我退位,他估计也老了,我到时自可以再选一名年幼弟子来。”
赵蕴琦听了,倒是渐展眉头,叹道:“那也好。”
薛唱晚笑道:“你吃着些,跪是给别人看的,肚子却不能亏待。跪完便回宫歇着。”说罢正欲走,又似突然想起什么,迟疑道:“你可知今日宋南芝来找我,想让我收回将阿碧许给青龙的命令?”
赵蕴琦拿着筷子的手一紧,复又恢复淡然,道:“是么?”
薛唱晚又道:“可是我后来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他选。”
赵蕴琦看向她。
“第一,让你出谷,阿碧留在身边。第二,阿碧来到我赤霞宫,今后不得与他相见,而你继续留着。”
赵蕴琦听罢,也不问他选了什么,只是怔怔的,发着呆。
薛唱晚也不告诉她宋南芝的选择,只是问:“我问你,你对宋南芝那般,宋南芝对你如此,你可曾怨过?”
赵蕴琦听她这么问,凄然一笑,道:“怨?若是他心里有我,如今还如此对我,我这怨还是有由头的,但是自始至终,他心里都未曾有过我,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也曾想过,何不放下,但是当我看到他对阿碧的关切。我便知道我是放不下的,我非要他满心满眼里全是我才好。”话毕又看了一眼薛唱晚,道:“你和宋南芝一样,全是心狠之人。有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却是不屑一顾,根本不懂得人心的可贵。且不说我,我就奇了怪了,李世恒究竟是看上了你哪一点?你又是看不上李世恒的哪一点?我太了解他看你时的那种眼神了,我赵蕴琦和你立誓,此生此世,你薛唱晚再也找不见这么爱你的人了。”没错,她了解。那是一种痴缠,一种奢望,一种炽热,又带着几分珍惜的眼神。
唯有爱到极致的人,方才有的眼神。
语音落下,薛唱晚却是愣住了,望着赵蕴琦,许久未反应过来。赵蕴琦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用筷子挑着盘中的米粒。良久,薛唱晚方轻道:“我先走了。”脚步轻微的紊乱,远没有来时的镇定。
一路疾走,待到意识清醒过来,竟走过了赤霞宫来到了落芳阁。她心内一惊,正欲离开,却发现灯还亮着,踌躇片刻,还是转了身,忽听得门“嘎”的一开,一道清朗的声音夹着一丝惊喜传来:“唱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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