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客栈,二楼以上是住宿的,楼下是个饭馆,东街是常乐镇最繁华的街道,常乐镇又是昌县最大的集镇,所以南来北往的从下面村里和其他集镇过来行商的人都很多,在这里开一家客栈,不愁没有生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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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今年还不到三十岁,风韵正好的年纪。
开得起荤素玩笑,经得起客观挑逗,名节二字在她眼中不过是狗屁,什么贞节牌坊,她也是“老娘不稀罕”的架势。
柳婉莹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车寡妇站在柜台前,一身桃红色的春装,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显得格外扎眼。
见她容貌姣好,保养得益,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薄施脂粉,并不艳丽,却天生透着一股子妩媚劲儿。
就这俏模样往柜台前一站,别说是个男人了,就算是柳婉莹这样的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见他们走了进来,车寡妇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一脸慵懒的模样:“客官里面坐,要吃什么?”
“一人一碗面吧。”柳婉莹很简单地点餐。
“呵,三个人,一人才吃一碗面,姑娘好像有苛待下人的嫌疑啊。”
柳婉莹愣了一下:“怎么,到这里吃饭有规定一个人必须要吃多少的么?”
“别人就没规定了,不过骆少爷过来,自然应该多吃点。”车寡妇扭着水蛇腰,对着旁边的伙计挥挥手:“去,让厨房做点好吃的,可不能饿着骆少爷,算我请客!”
柳婉莹低头看一眼骆尚行:“她认识你?”
“他想当我后娘,怎么可能不认识我?”骆尚行翻个白眼给她,似乎她问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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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她才十六岁,一个大姑娘家哪里知道要勾搭上一个男人还得走儿子路线的?
柳婉莹这骆尚行的手坐下,见他一直板着一张小脸,不由凑上前笑道:“不管怎么说,这车寡妇还挺念旧情的,你爹都已经去世了,她还请你吃一顿呢。”
骆尚行嘟嘟嘴:“不要帮她说好话,反正我不喜欢她。”
“那租金你还要不要?”
骆尚行飞快地道:“要,当然要,凭什么便宜那个女人。”
柳婉莹笑了起来:“如果想要,就别一直板着这张脸了,看婉姨好好跟那个女人谈谈。”
骆尚行点点头:“好,我相信婉姨。”
柳婉莹笑了起来,那边已经有伙计来上菜了,车寡妇走了过来,对骆尚行笑道:“你爹一直说你喜欢吃这些菜,我没有记错吧?”
骆尚行深吸口气:“我才不喜欢吃呢。”
“尚行!”柳婉莹拉了一下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不吃白不吃!”
骆尚行立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瞪了一眼车寡妇:“不过既然是车婆婆请客,我肯定会吃完,吃不完我会帮你倒掉!”
他固执地叫车寡妇叫“婆婆”,明明一个二十七八的妇人,被人叫做“婆婆”,通常人都会哭笑不得,不过车寡妇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听惯了吧?
不过这个车寡妇还真是算挺执着的,即使到了现在,她都好似还在想要努力得到骆尚行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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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婉莹看着她,想了想问道:“车掌柜的,你租了骆家的铺子好多年了吧?”
“嗯,有三年了吧。”车寡妇看看手,“怎么,柳姑娘不是来收租金的吧?”
“是啊,我正是在收租金的。”柳婉莹微笑,“当年租给掌柜的虽然是中间的位置,不过是上下两层的楼房,所以跟孙裁缝的租金是一样的,也是五十两银子一年,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车寡妇点点头,“不过骆老爷跟我说过,不需要我交租。”
“为什么?”
“柳姑娘,你听说过那个情郎要让他的外室交租的吗?”
外室,什么时候的事?
“婉姨,你不要听这个女人瞎说,我爹根本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都是她不要脸自己往上贴。”骆尚行在一旁叫了起来。
“有没有碰过你这个小孩子家家怎么会知道,你爹会告诉你吗?”车寡妇呲之以鼻。
柳婉莹盯着她看,一进门,她就知道这个女人难缠,这年头,不要脸不要名节的女人比男人难缠多了。
“有没有碰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我姐夫既然把骆家交给我管,那现在就是以我为准,在骆家,我说的话才是标准。”柳婉莹忽然沉了脸,不过她一张娃娃脸,就算沉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威严可言。
不过车寡妇还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了,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笑了起来:“柳姑娘,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所谓死者为大,就算是皇上嘛,也不能改了先帝爷留下的旨意不是?”
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啊?
柳婉莹微笑:“就算是先帝留下的旨意,也是有遗诏留给皇上的,那车掌柜的有没有呢?”
车寡妇愣了一下,随即跳了起来:“有,我给你拿来!”
说着,她转身去了后堂,不一刻就拿了一个紫檀木匣子过来,当着柳婉莹的面打开:“这就是当初骆老爷给写的契约。(
帝尊)”
柳婉莹点点头,拿起来看,果然看到纸上有骆奇川的亲笔签名,还按了手印。
于是她打开细细看了契约,然后抬眸看着车寡妇:“这契约中可没有提你可以不交租金啊。”
“柳姑娘,你看清楚,这契约上说,骆家愿意将这个铺子交给我,供我开店之用,上面可没有提半句要我交租金的话。”
骆尚行在一旁叫了起来:“那个时候你拿这个契约给我爹爹,差不多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我爹恨不得马上赶你走,所以才签了。”
原来是这样。
车寡妇却叫了起来:“骆老爷又不是不识字,这契约他也是看过的,他既然认同,就不能问我用什么手段得来的。”
柳婉莹沉吟一阵:“租约上没有写交租,也没有写不交租啊。”
车寡妇愣了一下:“柳姑娘,你什么意思?”
“没写不用交租,所以我就算在上面加上一句交租,也不算未被了我姐夫的遗愿吧?”
这……
“柳姑娘,你这是要欺负我到底了?”
“车掌柜的,我一个小姑娘,能怎么欺负你啊?”柳婉莹反问一句,“倒是你,仗着自己泼辣放荡不计名节,就跑来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你羞不羞?”
车寡妇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姑娘好利的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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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婉莹微笑地看着她:“掌柜的不要罔顾左右而言他,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谈租金的问题?”
车寡妇想了想:“开头那两家你都收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看来是更斗不过你了。不过我跟他们不同,有这份合约在,你不能赶我走。”
没错,这份合约写得很清楚,这是终身的。
柳婉莹想了想,铺子都拿回来的话,要租出去也是个难事,已经收了两间回来,其他的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留个租客也是好事。
“只要你准时交租,姐夫的这份契约,还作数。”柳婉莹点头。
“好,爽快!”车寡妇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把租金给你。”
柳婉莹却是摇摇头:“先慢着,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想掌柜的应该也不在乎多加一分补充契约吧?”
车寡妇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柳姑娘办事果然是滴水不漏。”
“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柳婉莹微笑。
已经到了这一步,车寡妇倒也好说话,痛快地把契约签了,五十两的年租,只要她不搬,可以永久住下去,柳婉莹有三次可以提高租金的机会,中间间隔不得低于一年,提高的价格不能高出市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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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还算合情合理,车寡妇表示没有异议,交了租金。
接下来的那些骆家商铺,都是闻风而来,到了晚上的时候,骆家名下十几间铺子,租金基本上都收得七七八八。
有些欠半年的,一年的,听说东街的拖欠大户都交了,他们也就不敢再拖了。
就算有想拖的,柳婉莹在他们面前表演一下徒手碎砖什么的,基本上也就没有不交的。
到晚上的时候,柳婉莹手上已经有了七八百两银子,出了之前的三家是大户,后面零零碎碎一家一户最多也就三五十两银子而已。
到了骆家,看看早上左家送来的三百两退婚银子,柳婉莹忽然觉得,左家出手是真的真的很大方很大方啊!
“你说当年我娘怎么不多给我订几门亲呢,这样我现在就不用到处去收租了,光退婚的钱就足够我们过好久了。”柳婉莹看着那箱子里的三百两流口水。
最多的那笔租金也不够她一次退婚的钱,真是好收入啊。
“这笔钱你不能用。”骆尚行拦在她面前,“我们应该把银子丢到左家人脸上去。”
柳婉莹瞪他一眼:“凭什么不用啊,人家送上门来的钱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可左家那些人看你的嘴脸,分明就是瞧不起你。”骆尚行嘟嘴。
“我们本来就没钱,就算要砸回去,也不应该用真金白银,高兴死他们!”柳婉莹看着那三百两银子一字一顿地道,“你说这么多银子,够我买多少废铁丢到他们家院子里啊,砸死几个人都够了。”
呃……
好吧,书上说,最毒妇人心,此话很不假。
“不过我舍不得。”柳婉莹盯着那些银子眼睛闪闪亮,“这够给你爹风风光光办一场很热闹的丧礼了。”
……
“婉姨……”骆尚行眼睛都红了,“为了给爹办丧礼,你连左家给你过日子的钱都拿出来,这应该留给你以后当嫁妆的。”
“去去,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又没打算嫁人。”柳婉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骆家的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爹的丧事办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再说你当你婉姨这么好养活呢,三百两银子这么够我过一辈子的?”
骆尚行赶紧把到眼眶的眼泪给缩了回去,很郑重地问了一个问题:“婉姨,以前看你不爱说话,爹说三句,你才回一句,没想到你这么能说会道,把那些人都说得哑口无言了。”
柳婉莹想了想,其实她确实不太爱说话,她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被人嫌弃,所以养成了她沉默寡言的性格。
连亲生父亲都忽视她,她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所以更多的时候,她观察身边的人。
慢慢的,这种观察变成了她的习惯,她习惯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那些叫她不祥之物的人们到底有多么祥和。
应该是小时候的影响了她吧,她总是喜欢看人的阴暗面,所以她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最阴暗的那一个。
也正因为如此,她总是能一眼看出眼前那个人细微的变化而了解到他或她内心的想法。
“以前不爱说话,所以以后打算把之前十几年没说的话都说回来。”柳婉莹跟骆尚行简单解释。
呃……
话也能攒起来一起说么?
她当那是银子呢!
当然,骆尚行后面的疑问柳婉莹当然没空回答他,因为接下去,就是要给骆奇川办丧事了。
有了银子,当然就好办事了。
骆奇川也终于在他头七那一日入土为安了,这也算得上是常乐镇上的奇闻了,人们都在传说,这么个大户人家,怕是要没落了。
看他们留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选了个当家的还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
就这个情况,其实还不如交给骆家打理呢。
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骆字,好歹这财产还是姓骆不是?
现在交给那个姓柳的小丫头,将来她一嫁人,也不知道这骆家的财产到底姓谁家的姓呢。
这些流言蜚语柳婉莹自然听在耳中,不过她从来一笑置之。
到底是谁在传这些话,她心中也是清楚得很,如果她当真,那她就上当了。
“婉姨,你真不生气啊?”五七那日,骆尚行去街上走了一圈,气呼呼地回来了。
“生什么气?”
“他们都在说你,是谋算骆家的财产当自己将来的嫁妆。”
“你信不信呢?”
“当然不信!”
“那不就得了。”
“可是我生气。”
“骆家的财产是你的,只要你相信我,其他人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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