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枫和阮彤之间又恢复了交流,彼此对感情问题避而不谈。
www.qlprint.com信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想,说话的时候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因此写信的频率较之前降低了许多,可阮枫还是慢慢进回到一半是生活一半是幻想的状态。除了工作之外和李花朵不定期的饭局也一直持续着,三个老乡之中,王大人就远没有他们两个之间那么熟络,平时很少见到面,见面了也只是比其他同事略近一些的嘘寒问暖。随着抗日战争的白热化,整个城市变得人心惶惶。远没有我描述的这样轻松惬意。
在北方,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会有战火,流血漂橹的战役时有发生,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算得上安全了,日本人的飞机时不时的从头顶上飞过,当然飞机也可能是中国人或是美国人的,可是在老百姓心里都会统统认为是日本人的。这都来自于战争给人们心里带来的那种恐惧。都觉得说不准从哪架飞机上面就[删]丢下几枚炸弹下来。死亡,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
战场上的士兵已经不再奢望安全,他们只求在每一场战役结束之后能多一会儿宁静。在部队的医疗帐篷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同程度的伤员,惨叫和哭泣声不绝于耳。到了这里你才会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麻醉剂和止痛药都是稀罕物件,哪怕是你被炸没了一条腿也不可能分到充足的药品。每个人都是靠着毅力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钱守华是侦查连的一个班长,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兵种之一(其实既然叫兵,哪会有安全的呢?),刚刚过去的这场战争之中他失去了一个班的弟兄和自己的一条胳膊。炸晕后被人抬到这里直到现在才醒了过来,倚着一堆东西安静的环顾着帐篷里的其他人。他已经没有了眼泪,眼泪在他参军的第一年就已经流干了。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就连刚刚走进来的年轻女医生也无心多看一眼。
那个女医生为伤员们挨个上药,不久就来到了钱守华的跟前,“同志,你该换药了。”
女医生的意思是想让他挪动一下身体进而方便她的换药工作。(
剑炼九天)
“哦,不必了,谢谢,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了。”钱守华回答。
“你确定不需要了么?我们现在药品已经不多了,你要是不换的话,可能下次想换的时候就没有了哦?”女医生好意提醒着他。
钱守华坚定的眼神看着她说,“我确定我不需要了,谢谢,可能我下次受伤的时候也用不着药了。”
那个女医生又看了看,点了下头就到其他人那里去了。
钱守华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根本不在乎伤口是否发炎,他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让这个世界安静一会儿,于是在原地稍微积蓄了一些力气,就起身走出了帐篷,直到听不到什么喧嚣之后才停了下来。靠在了一棵刚抽出一些新绿就被炮弹炸断了的杨树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更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一直以来队伍都在不断的后退、反击、再后退、再反击。如果幸运的话,等自己再丢掉这条手臂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老家了,于国于家也都算尽了力。
想着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卷好了的旱烟,可是他忘了一只胳膊的自己已经丧失了划火柴的能力,看着火柴盒苦笑了一声,“再见了老伙计,以后再也用不到你了。”说完顺手把火柴盒扔[扔]在了被烧焦的地下。
“这火柴就这么扔了多可惜?”
钱守华顺着声音抬起头,原来是刚才的女医生。她把火柴盒捡了来,边帮他点烟边说,“大家都不好过,你也不用跟火柴过不去。”说完这句话,顺手把火柴揣在了自己兜里。
钱守华冲她僵硬的笑了笑,没话说。
“你是有多久没笑过了?怎么笑起来这样难看?”女医生笑着说。
www.hljxwb.com那笑容很灿烂,映在夕阳的斜辉里,美的很和谐。
“你不是北方人?”钱守华再不好意思沉默了。
“不是,我家离这里很远,要坐半个月的火车。”
“以前我们有好些个同志也是南方的,听他们说却也不近。那你怎么当起战地医生来了?”
女医生沉默了一下,反问,“那你怎么当的兵?”
“哎,家都被日本人炸没了,不当兵能干什么!”
“哦,我家那里还没有日本人去过。”
“你是志愿者?”
“算是吧,不过也还有一个目的。”女医生的语调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了。
“来找一个人?男朋友?”
她有些惊讶,“你挺聪明的嘛,不过说对了一半。”
钱守华以为她说的一半意思肯定是说找的这个人并不是她的男朋友。
“那个人长什么样?”
她开始陷入了回忆,“浓眉大眼,一脸正气。”
“和你一样也是南方人?”
“嗯。”她看来还在回忆之中,并没有说其他的。
钱守华叹了口气,“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认识的两个南方人一个已经去世了,另一个也不知去向。(
罂粟殇:冷宫的弃后)”
她一听这话,皱了皱眉,“两个?”
钱守华嗯了一声,“你知道康城么?班长和我说他的家乡在南方还是挺有名气的。”
她的声音突然失去了控制,“康城?他和你说的是康城?”
钱守华也十分些意外,“是啊?你找的是嵇庆还是向涛?”
她显得有些激动,“我。。我找。。。”
女医生几乎不敢从嘴里说出那个名字一样,‘我’了很长时间,才说出了“嵇庆”两个字,钱守华眼里顿时有了精彩,可偏在这时集合的号声响了起来。来不及说话,嗖的一下站起来就向营地跑去,女医生在后面跟着他,边跑边喊“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找你?”
“我叫钱守华,侦察连的!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妃!妃子的妃!”
王妃也不知道钱守华听没听见自己的名字,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妃字,已经被他落下很远了。
可她并不沮丧,心想,只要这个人打完这场仗还能活着,就不怕找不到他。两年来她以红十字会志愿者的身份辗转于各个战场,顺便打听着嵇庆曾经去过的地方。可是两年下来一无所获,她知道自己找的越久希望就越是渺茫。但是她依旧从未放弃,毕竟人活着,总要有一个奔头。她不敢确定自己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或许只是想看看,所谓的革命和战争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嵇庆为之抛下自己。(
神赌狂后)
康、杨两城的人都不知道王妃去了哪里,最后一个见到王妃的人是向涛,但是他从未向[向]别人提起过王妃来找过他的事,一如既往的过着他的小日子。康城的老百姓早就适应了镇西军统治下的生活,在那个年代,能吃上饱饭就已经很满足了,谁还在乎到底是谁在管理着康城呢?
当我们把注意力拉回康城的时候首先要说的还是高良的家里,因为此时没人比高母更心急,儿子结婚已经快两年了,可是这儿媳的肚子里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邻里邻居难免也开始议论起来,有些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出于好心,时不时的送来一些偏方给她。高母病急乱投医,也不去细看送来的偏方到底有些什么成分在里面。只是不停的在陆茵的身上施展,陆茵自己的心里却是也着急,虽然药的味道让人作呕,还是免不了要吃下去。一段时间下来,非但没有见喜,身子却看着一日比一日单薄起来,脸色也整天的纸一样白。
这一天中午,陆茵正躺在床上歇着。脑袋刚要开始发沉,却听见有人咣当一声推门而入。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婆婆进来了,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是仍免不了下床笑脸相迎。此时高母已经不再像刚过门的时候那样‘客气’了,别说白天,就算是晚上进来一样不会打招呼。说一句话,里面的刺比一条鲫鱼的还多。
“整天就知道歪在床上,连饭都不去吃,你什么时候懒成这样了?你是成心嫁过来气我的是吧?我们高家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也求您老人家给个明示。”高母提着一包药,气哄哄的进来边走边嚷,‘咣当’一声坐在凳子上,头也不去看她,像是在对着窗户说话。
“我。。我是有些不舒服。。”陆茵小声回答着,走到桌子旁给婆婆到了杯茶。
“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你这病就是在床上躺出来的,这样躺下去好人也得躺出病来。(
网游审判)不舒服正好,过来把这药吃下去。”
“这是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你自己什么毛病还不清楚么?还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高母说完把刚端起来的茶杯气的又‘咣当’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婆婆别生气,我只是想问问这药是什么做的。”陆茵站在一旁感觉身子都在轻微的摇晃着,头也是晕晕的。
高母说话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好像是如果陆茵的父母能听到就更好了的架势。“什么做的?这药可稀罕着呢,你公公托人,在刑场上守了几天才得了这么一副。你可别说你不吃啊?”
高母像是在命令,更像是在威胁。
陆茵一听到刑场二字立马想到之前听来到家里的人说的那个偏方,心里顿时觉得恶心起来,“婆婆不要生气,我吃了就是。”
高母听她说完,脸色平静了一些,眼睛死盯着那包药。陆茵无奈只好打开了药包,看见里面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努力咽了一口气,掰下来一小块儿当着她的面放在了嘴里。
高母见状,“要我说啊,我们家真的算待你不薄了,这是放在以前,这‘无子’可是‘七出’的首罪,更何况你这连无子还比不上。当然我也拉不下这个脸真就赶了你出去,可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再娶个进门,你免不了[删]就要让让贤咯。”陆茵听到这话心里像是碎出血来,只觉得一股热流上涌。高母也不去看陆茵的脸色,站起身,‘咣当’一声摔门而去。
陆茵见婆婆出了门,嘴里还含着那包‘药’,恶心的感觉终于再不能控制,捂着嘴到床下抽出痰盂,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可连着这么多天她就根本没怎么进食,除了药哪里还吐得出其他的。可是她只觉嘴里发腥,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药,红稠稠的满是鲜血。
另外一边,大堂之内,高良与父母三人正在和一个媒婆讨论着娶小的事宜。
高母笑着说:“要我说啊,这娶媳妇模样品性倒是其次,主要是看家里没有什么遗留之病就中了。”这话显然是说给高良听的。
高良又一次对母亲说,“要不这事再等等吧,毕竟我们都还小呢。”
高母立马怒了起来,“等,等什么啊?把我和你爹都等死算了!现在想想,他老向家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我当初还笑话人家呢!现在好了,自己不被人家把满口的好牙都笑掉就得念‘阿弥陀佛’了!”
那媒婆见母子二人意见不合,只当是高良怕新娘子长得丑,“哎呦,瞧您这话说的,难不成我手里就没有几个没病没灾又模样俊俏的了?”又笑着说“你们都放宽了心,我保证这郝姑娘无论从模样品性哪方面来说都绝对配得上这位哥儿,偏巧还是个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毛病的,长这么大连医馆的门朝哪边开都还不知道呢!”
高母听了连忙说“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我们家也不图她家里什么,只要模样俊,身子强最是要紧。”
那媒婆见高母似乎有些心急,“那依我的意思,不如就挑个日子让两个人见个面,就知道我这话是真是假了!”
高母连忙走过去,握着那媒婆的手说“那一切就全指望妹子你了。”
一旁的高良心里不知做何想法,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他和陆茵似乎有些日子没说过什么知心的话了,虽然家里的生意早就惨淡到父亲一个人就可以轻松经营,可是他还是宁可整天守在外面,只能偶尔找几个朋友喝喝酒。骂几句脏话,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当然这里说的朋友都不是避世堂的人,高良成熟显得比别人早,当其他人的圈子还只局限在避世堂的时候,高良已经结识了很多社会上的朋友,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可以称得上是有了自己的关系网。然而等他晚上醉醺醺的回家,很多时候陆茵已经睡了。也有时候陆茵会被他有意无意的吵醒,就免不了要行些房事,可是两个人话也不会很多,最后各自睡去,还真有些同床异梦的意思。
相比于陆茵,此时的阮媚就要幸福的多了,刘家人自己过节都不舍得喝的陈酿,每次她来的时候都是像白开水一样的往出提。开始阮媚也不知道这酒的来历,回家和父亲说了它的味道,阮父才告诉她所喝的可能就是刘家的“状元王”,那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经典。阮媚不是什么爱酒之人,听父亲这么说了以后每次到刘家吃饭的时候都要提前说,“我只爱喝些米酒,可别糟蹋了好东西。”
当然,阮媚喝的米酒肯定也不会是普通的,因为那种特殊的香醇让她每次都忍不住多喝一点儿,可是喝多了胃不会难受,头也晕乎乎的还感觉很舒服。她害怕自己还没过门就变成了一个女酒鬼,因此还刻意减少了去刘家的次数,相对来说刘一明却很少会去阮家,其实阮父和阮媚的母亲都对他印象不错每次招待也很热情,甚至阮母还有意让他们两个‘未言先行’。可是门口两只庄严的石狮子总会让刘一明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自己,阮媚也和他一样喜欢呆在刘家,因为刘家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家,感觉很温馨。
只是刘璐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了,阮枫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整天闷在房里闷闷不乐,直到阮明回来之后,突然说要和他一起去上学,阮明听了有些惊讶但表现出更多的是欢喜,两个人一拍即合匆匆上路了。让人担忧的是听说日本人已经打到北平了,而两个人也迟迟没有给家里来信报个平安什么的。可再一细想,因为路途太远,加上正在打仗,很多信都说不定寄到了哪里去了,因此收不到也是正常的,并不能代表两个人就遇了难。虽然两个人都是弟弟妹妹但是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出去闯闯也是应该的。
唯一没有出去闯闯这种想法的就是阮媚,她觉得自己能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过的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再诱人也与自己无关,而且也永远不会羡慕出去的人,她想“以后若真的嫁到刘家,那么自己就真的称得上是最幸福的人了。”虽然她知道陆茵现在的境地,但是依旧憧憬着与刘一明结婚的那一天。
同样觉得很幸福的就是向微一家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全家人都很清闲但是又绝对不会挨饿,老老少少每天的主要活动就是教向前进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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