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浅浅的一笑，“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了是他。”她想了想，“我们过去看看吧？”
玉无霞可是不太赞同的拉住了凌烟，“不用去看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姐姐我说句实话哈，她是顾清泽的女儿，你看了不会伤心的么？”
凌烟淡淡的一笑，“不会。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就是想看看他教出的女儿和我教出来的女儿有什么不同？俨”
玉无霞听到这话后笑了，“当然是你养出来的女儿好。顾小意那丫头脾气大架子也大，整个一个惯坏的孩子。但熹和不一样，熹和心善，知进退，懂礼貌。我们南川的眼光是很好的。妹妹，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的女儿是很好的。我和飞凡都很中意熹和。稔”
凌烟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几秒，“你说他的女儿娇生惯养？”
“不光如此，是骄纵惯了。无奈老爷子就是喜欢她这个性子。熹和肯定没有告诉过你，顾家的三丫头可是老爷子亲定的孙媳妇啊！不过，南川是不喜欢她的。”玉无霞看着那个方向说道。
其实，如果让她选，她倒是宁愿选择熹和的。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层故事。那我就更应该是看看。我啊，还从来都没有跟踪过人，不如一起试试？”凌烟执意要跟过去，玉无霞也只好同意。
于是，两个半百的人就跟踪起了一个小丫头来。
顾小意并没有走多远，她就跪在正厅的神像面前，手里捧着卦，喃喃求道：“菩萨，你帮帮我吧！我是真的很爱南川，可是他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让温熹和背叛他吧！我知道我很自私，但菩萨若能达成我的心愿，我定当日日供奉。”
凌烟与玉无霞就站在她的身后，听到顾小意的这翻话后都是一惊。大约都没有想到，她会求这个。凌烟看着那个诚心诚意跪地的人，心里面不是滋味，抓着玉无霞的手不自觉的就用了力，玉无霞不明就理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她从来都是这样，只要自己想要的，自私到不管公理，也不管别人的死活，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她……”
“我就说了不要跟来吧！你非要来。我们走吧！”
玉无霞拉了拉凌烟的手，凌烟只好跟着她出了大殿，“我没有想到，她会成长成这个样子。”
“真是一点儿也及不上熹和。”玉无霞再次感叹，也庆幸自己不用与她相处。
凌烟没有接话。回家的一路上，也都没有说话。
只是等熹和回来后，她就把熹和叫到了一旁去。
熹和看凌老师的脸色凝重，急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腰又疼了？”
“没有！”
“那你怎么脸色一点儿也不好？”温熹和担心的说道。
凌烟看着温熹和，“我今天见到顾小意了。”她一直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温熹和笑了笑，“她为难您了？她啊，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言词激烈了一些，您别放在心上。我都当她是小孩子闹闹的。”
“她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为难我？”
“也对！那不就行了。”温熹和回望着凌烟，“凌老师，您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啊！别让我猜你的心思。”向南川的心思已经很难猜了，还要猜自己母亲的，她真不喜欢这样子。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凌烟在温熹和的脸上没有看出半分异样的神色，终于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你和顾小意是不是有感情上的纠纷？”
“您说南川？”温熹和笑着，“妈，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的质问我这个？我和南川结婚的时候，并不知道世上有人叫顾小意，更不知道顾小意是他的秘书长，并爱着他很多年。再者，就算知道又怎样？南川又不爱她，更不曾回应过她。感情是双方面的，您是过来人，就不用我把感受给您形容出来了吧？”说到最后，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凌老师，什么时候你才会偏向我一点儿啊？”她总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无论做什么，在她的眼里都是错的。
“我没说你错了。”
“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温熹和颇为无奈的说，却并没有生气。
“好吧！熹和，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凌烟看了温熹和一眼，她故作轻松的态度也让她心里难过。
<“没事，我说着玩的。您又怎么会不疼我对吧？”温熹和轻松的一笑，“南川说带您去散步，去不去啊？”
“好。”
凌烟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
翌日。
温熹和与向南川上班之后。向宅迎来了一个不平凡的客人。
顾清泽拄着拐杖出现在了凌烟的面前。当时，凌烟与小霞正在剪窗花。凌烟的手很巧，剪出来的窗花各式各样的，煞是好看！小霞惊叹的说，“您的手真巧，好看极了。我要收起来，过年的时候贴在窗户上。”
凌烟笑咪咪的说，“无聊打发时间而已，这算不手艺，很多人都会。”
“我就不会。”小霞一脸的惋惜。
“我们那个年代的时候很多人会，也有很多小姑娘喜欢剪着玩。好多年都没有剪过了。”凌烟打开一个剪好的窗花置于眼前，透过那些细小的孔，她似乎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也老了，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复以前的挺拔了。
怎么会看到他了呢？
凌烟觉得这是一场梦，白日梦。
她笑自己痴，慢慢的放下窗花，那个身影却依旧慢慢地靠近。他脚步不快，也并不慢，拄着拐杖，已经是极限了。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静滞了，她愣愣的看着他走来。
他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一朵窗花，沉哑的声音道着，“手还是一样的巧，花样子却多了！”
凌烟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了他一会儿，就好像看着一个旧朋友似的，双手慢慢的把窗花一个一个的收起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便来看看你。听说你身体不大好，如今可好些了？”顾清泽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吞了一样。
凌烟不去看他，只看窗花，“人老了都这样，生老病死，谁都无法逃过这个天理循环。”
顾清泽激动的突然抓着她的手，“小烟，对不起！”
凌烟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过去了。人都半百了，那些记忆早就淹没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清泽，你也别放在心上。”
“你忘了。可我忘不了啊？记得那年，你投在我的怀里……”
“顾清泽……”凌烟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声音，“我这些年一次也没有回忆过，一次也没有想过你。你别这样。”
“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顾清泽不相信。那么深的记忆，那么铭心的誓言，又怎么会忘记。
凌烟微微的笑了，“你可以问问你女儿，我待她如何？我不恨你，却不能不怨你，便一刻也不想你。”
“小烟……”
凌烟已经把窗花都收拾好，小霞早已经离开，她便站了起来，“你是来找飞凡吧！我不耽误你了。”
顾清泽伸手，想拉住她，最后去只抓住了空气。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又一次消失。
与向飞凡见面之后，顾清泽郑重的对他道谢，“小烟劳你多照顾了。”
向飞凡一愣，接着是一笑，“清泽，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就算照顾也是看在熹和的情面上。而且她也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虽然住在这里，她还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专门给她指派了小霞过去，可她从来都没有让小霞做过什么。
顾清泽眼神一暗，向飞凡这话并没有错，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后来，顾清泽故意在向宅呆了很久，却再也没有见到凌烟，不知道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凌烟只不过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没出来。
她对他说谎了，她不是一次都没有想过他。虽然怨着，但却时时刻刻都会想到他。一生只爱过这一个男人，不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一个人回到浔里的时候，大家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二姐那一记愤怒又心痛的耳边；更不会忘记临产时，他携同太太一起出现，直到她顺利的生下双胞胎。
他站在她的床前，抱着小女儿对她说：“老爷子希望顾家的孩子由顾家养，小烟对不起。你生的是双胞胎，老爷子并不知道，我只抱走一个，留一个陪伴着你。”
她一直都硬气，可是当时她求他的，她不顾自己的身子，流着泪，“不，清泽，你别这么残忍！这不是你们顾家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力碰她，放下她。”
他也同样眼含泪，“小烟，对不起。如果我不带走其中的一个，那么老爷子就会亲自来了。”他看着刚出生的小家伙，连头发都还粘在一起，“就娶名叫小意吧！顾小意。”
她疯了似的拉住他，求他不要。
可他却只说：“心梅生小容的时候，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怀孕了。所以，小意我是必须要带走的。”
顾清泽一向说话算话，凌烟呆坐着，恨恨的望着他。
他把小意抱到她面前，“你再看一看她吧，很可爱。两个小家伙长得不太像，却都很可爱。”
凌烟却闭上了眼睛，“一定要抱走？那就抱走吧，我不看。”
顾清泽微微一愣，转身就把顾小意给了沈心梅。
而她不但没有看抱走的顾小意一眼，也没有看留下的温熹和一眼。三天之后，医护人员来办出生证明，让她娶名字，她就借了临床的书一翻，温熹和三个字就由然而生。
回忆完，凌烟居然发现了自己的脸上还有泪，擦了擦自己的脸，不再陷在回忆里。
她从来都没有回忆过，如果不是再见到他，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去回忆这段过去。也不会想起，自己当年其实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在见到顾小意的时候，她追上见到她了。
她没有看过她一眼，关怀过她一句。所以一回来，她就急于求证，是不是熹和抢了她的男朋友。
凌烟脸上有着痛色，闭上了眼睛。她对两个女儿都不公平。
顾清泽到底是走了，玉无霞亲自来请凌烟出去玩，凌烟才出来。见凌烟眼睛红红的，她还安慰了她，“人生际遇，有苦有甜，但只要我们心胸宽广，便没有过不去的坎。妹妹，你说对吗？”
凌烟对着她笑了笑。
玉无霞这才放心。
………………
凌烟这一住，就在向宅住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凌烟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对温熹和、向南川说，“我们两个人啊，要学会包容对方的缺点，多想想对方的优点。”
“凌老师，过段时间再走吧！去峦山住几天。”说实话，温熹和舍不得。
“还住做什么？我也该回去上班了。”凌老师轻轻的一笑，“我们同样身为老师，你该知道缺席课程对学生多么重要？我那里不像你这里，代课老师不好找。”
“我帮妈申请调到我们这里吧！这样大家也方便照顾。”向南川开了口。
凌烟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喜欢那里。也教不了几年了，快退休了。”
“可是，您这样我们都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都好了。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事。”凌烟拉上箱子，“别再留我了。”
温熹和深知凌烟的性格，只好说，“那我们送你吧！”
“送我到车站吧，那里大吧也很方便。你们要上班，跑来跑去的也太辛苦了。”凌烟拒绝了。
温熹和低下头不说话了。
最后，凌烟还是上了大吧。
只不过，大吧在开出高速进入服务区的时候。她下车去洗手间，又遇到了顾清泽。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次还有顾小意。顾清泽把顾小意带到凌烟的面前，对凌烟说，“这是我们家小意。”
顾小意别扭的别过头不看凌烟，凌烟只是笑笑，“出落的很大方。”
顾小意这才看了凌烟一眼，乖巧的说：“谢谢阿姨。”
凌烟微微怔了怔，只是笑，“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父亲说浔里古镇环境好，我们去住两天，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顾小意随意的答道，然后便再也站不住了，“爸，我去买水了。”
“去吧！”
见顾小意走远，顾清泽才说：“你都还没有见过小意，我带她来让你见见。原谅我，她一直视心梅为母。我们都没有告诉过她，她还有另外一个母亲。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懂事以后，我曾和心梅大吵过一次，她知道有一个叫凌烟的女人，也知道是我的旧爱。所以……”
“所以，她是对我有恨的是吧？你是想让我不告诉她，我是凌烟，更是她的母亲对吧？”凌烟有些激动，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正好看到顾小意走了回来，勉强的镇定，“浔里古镇最近大多客栈都在装修，而且这时节，并不是游古镇的好时候。”
顾小意一听，便说，“爸，那我们回去吧！其实，我也不想去，是你非要去，还不让妈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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