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进行到很晚，这些人一议就议到了半夜。
谷方纵然呵欠连天，还是表现得极热心。最后，众人一致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如果能抢占先机，控制住柔然的马师，掌握了驯养神驹的方法，那么郭越便可以一手掌控马政。
须知那些带兵的军将们哪个不是爱马如痴，哪个不晓得战马对军队的重要。一批马儿驯养出来，不过两三年时间，到时候，这些人都会求到他‘门’下来！
一个幕僚起身昂然道：“到时，就让侯爷带了亲信到耶兰牧场，去当一次钦差特使，这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另一人也道：“此事万万要保密，裕王的天枢阁耳目甚众，除了咱们要三缄其口，最好侯爷能请夫人再去给帝姬带个信儿。意思就说，这事儿侯爷已经知道了，他们柔然要想成事，就要严守秘密，安静以待。”
“然后，就要靠大人说动皇上，速速降下旨意，莫要给裕王或是丞相反对的机会！”
谷方听了，连连颔首，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郭越坐在上首，拈须良久，沉‘吟’道：“裕王多年不参政事，四国联盟的事，皇上乾纲独断就是个例子！只要动作够快，他不是问题。至于秦老丞相……虽然最有可能说话干预，但是，皇上正在让他筹粮拨款，以备灾年；而少府寺那边也在忙着接受各地的矿场、铸造坊。这两件事，息息相关，皆因粮款要从矿场出。但凡少府寺那边出点麻烦，老丞相也就无暇顾及这点子‘小事’了。”
“是，属下们明白。”
解决了这两个大麻烦，郭越的心思都集中到了惠帝身上。
以惠帝对军权的渴望，他应该不难说服惠帝答应柔然人的条件。可有一条，惠帝疑心最重，要让惠帝在顷刻之间就做出决定，他必须要有充分的准备。
……
瑞宅里，在浅夕探知，谢芳菲回府不久，少阳侯谷方就匆匆赶去太尉府后，就知道事情已经有了五六分眉目。
谷方和郭越成为连襟，也有三年了，若他觉得不妥，或者没能领会浅夕的用意，是不会如此急着赶去太尉府的。他这么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这事，郭越一定会感兴趣。
召来使者，浅夕给他看了要捎给郁图帝君的密信。
上次的消息传回去，虽不是郁图帝君本想了解的东西，但还是表示了惊喜和夸赞。由此，金涣对浅夕的态度也变得谦诚了许多。
但是，看完了密信，金涣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膝盖发软，顺势就跪了下去。
浅夕正拿着一柄绣剪，修整‘插’瓶里的‘花’枝。
“金大人不必多礼，本帝姬一日未嫁，大人便是卿欢在大燕唯一可信任之人。这信里所说，都是卿欢曾对父君的承诺，亦是父君对卿欢的厚望。个中情由，该如何跟父君解释清楚，还都要靠金大人。”
他这哪里是多礼……金涣挽袖擦拭着额头上冷汗，头一次有些不敢抬头看这位出身高贵，却被皇族弃之如敝履的帝姬，迟迟无法回神。
密信上的所写的事，都是真的吗？这位年纪轻轻的帝姬，正在试着通过郭太尉，向大燕索回被强占多年的耶兰牧场？这可是郁律帝君毕生的遗憾，亦是郁图帝君的重要使命。果真完成了这件事，他金涣就算只沾一点点边儿，所立的功劳，也足以让他从此‘鸡’犬升天！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
勉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金涣慎重：“帝姬如此之利国良策，臣万死不辞，也要助帝姬达成所愿。只是……我国的马师及那驯养之技，都是使柔然铁骑傲然六国的关窍所在。莫说帝君只怕不肯，就连微臣，也觉不安。”
点点头，浅夕起身道：“你所虑甚是，我也曾想过。若是教会了大燕人，万一将来两国‘交’恶，咱们岂非授敌人以利剑！”
“正是，正是。”
“不过金大人，你了解我柔然神驹的驯养之法吗？”浅夕微微倾身。
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金涣比了下手指道：“知道一点点。”
浅夕莞尔：“一点点也够了！虽然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燕人学会了养马的方法是个大麻烦，但是，金大人，一定知道我柔然养马，最倚仗的是什么？”
“自然是我柔然的灵‘药’仙草。”金涣压低声音，一脸荣光：“这样养大的神驹，四蹄强健，耳目聪灵，体力绵长，什么良种的马儿也难比。”
“所以说……大燕人学会了养马的法子，又有什么用呢。”
“嘶”金涣‘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
在屋内缓缓踱步，浅夕俏容沉静：“我柔然盛产灵‘药’，皆因我柔然特殊的山川地理，水土气候。离开了柔然，想要栽培这样的‘药’草，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要能要回咱们的耶兰牧场，就让大燕人，做一场美梦吧！”
金涣不禁肃然，恳切道：“如此，不是不可。但若日后，大燕人发现帝姬耍‘弄’了他们，只怕帝姬您……”
“这个你不必担心，”浅夕悠然坐下：“就算我不为自己打算，也要替两国‘交’好考虑。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可以大量卖给他们，养马需要的‘药’材，要多少给多少。”
“这，这怎么可以！”金涣顿时骇然：“上品的‘药’草，生长艰难，千金难求，若不是如此，我柔然岂非遍地神驹……”
“如何不可以？”浅夕挑了眉梢：“金大人也说，上品的草‘药’千金难求。寒冷期已经到了，灾年究竟还要多久，谁也说不准，大燕有多少金银可以挥霍在这上头！不到一年，他们就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张了嘴，金涣跪在地上‘腿’都麻了也不自知：“微，微臣懂了！帝姬好计策，好计策啊！”
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向沉稳的金涣也忍不住喜笑颜开：“这些灵‘药’，他们一定买不起！种又不能种，买又买不起，到那时，哑巴吃黄连，也怨不得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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