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什么事也沒发生.”南宫云眯起眼睛.
“就算什么事也沒有发生.可公主同你在一间房里睡了一夜.你一句话难不成就可以不认帐吗.”赵真动怒道.这个乌孙国的震西王竟然敢挑战精绝国王的权威.
“原來如此.”南宫云捏紧拳头冷笑道:“你不想把合德公主嫁给我.就随便找了一个卑贱的女子替代.好个精绝国.我南宫云总算知道精绝国赵家行事的手段了.”
这嚣张的话语让所有的人替他捏了把冷汗.连赵清浅也不例外.虽然不欠他什么.可赵清浅心底觉得对不起他.她紧张地望向父皇.心里担心南宫云的直率会惹來杀身之祸.
“驸马.我们精绝国赵家行事的手段就是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但从來沒说过.不满意可以休妻的.”赵真淡淡地道.三言两语化解了难堪的情势.
赵真自知理亏.这件事他答应得太欠熟虑.只考虑到赵疏影.而沒有担心过赵清浅的处境.现在的南宫云的怒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赵真轻描淡写地把话挡回去.虽然让赵清浅暂时松了口气.可赵真却把话锋转向了她:“清浅.昨晚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惹得驸马不高兴了.”赵真以开玩笑的口吻质问着赵清浅.
赵清浅红了脸.赵真使个眼色.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声唱道:“退朝.”大殿上的人全都识相地悄声退下.
“清浅.灵歌是你的贴身宫女.这里沒半个外人.有话你就直说.”赵真沉声道.
南宫云阴鸷的眸光斜斜刺向她.她看得出來他的眼中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天知道她多想说什么都沒有发生.
“昨夜.”赵清浅垂下眼.避开南宫云鸷冷的眼神.屏着气说出早已预先想好的答案:“昨夜里还好好的.儿臣也不明白怎么就惹驸马生气了.”她喃喃低声回话的同时红透了脸颊.
言下之意.昨夜两人已经好好地圆过了房.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你撒谎.”南宫云眼中迸射出凛冷的寒光:“昨夜我醉得倒头就睡.何况她身上的喜服都还沒脱.我又怎么可能破她的身.好好地同她圆房了.”南宫云冷冷说道.说出的话轻蔑得近乎侮辱.
他出乎意外的冷静.
看來精绝国是准备把这个假公主栽赃给他了.就算他再激动、再生气.只会称了这些精绝人的意.
赵清浅缩着肩头.揪着心口.虚弱地退了几步.一听见他不堪入耳的轻蔑言词.她的双颊转眼间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知道自己冤枉了他.在父皇面前被逼着说出那话的时候.她压根不敢想他会原谅自己.可却沒料到他的反击是那么地不留情面.那么残忍.
“驸马.” 赵真的态度从容不迫.口气却冷硬了起來:“你的意思莫非是指责清浅拿自己的清白冤枉了你.”
南宫云眯起眼.他刚想说话.赵清浅忽然冲上前丢揪住他的衣袖:“求求你别再说下了好不好.我承认就是了.总之昨晚是我不好.是我使了性子.可谁让你喝得满身酒气.熏得让人受不住呢.”
“况且到头來你不也称心如意了.为什么还要闹到父皇这里呢.”赵清浅仰着脸.不顾羞耻地同他扯了一段虚构的闺房情事.
南宫云看着她那张近乎惨白的巴掌小脸蛋.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精绝国的公主居然如此不顾羞耻.低贱卑颜到这等地步.
当然很可能她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只不过是一个用來替代影儿的低贱女人.她为了生存.为了不违逆国王.任何下贱无耻的谎都说得出口.
“回去吧.”赵清浅两只手揪着南宫云的衣袖.低声下气恳求地近乎卑微:“求求你.往后再也不会了”
南宫云英俊的面孔抽搐着.一连串的怒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不知道为何接触到赵清浅眼中那抹虚伪的哀求.竟然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口.
赵清浅继续温言软语地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话.一双迷迷蒙蒙、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却做着最真诚、无声的哀求.
南宫云不肯承认自己被那双眼睛打动.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虽然堵住了他的口.却让他更火大.
“既然你肯在你父皇面前认错.”南宫云死死盯着那张虚情假意的脸蛋.他幽幽地说着.一字一句清晰却冰冷:“那这回我就不计较了.”
赵清浅清澈的眼底熨上深深的迷离.虽然他说不计较了.可他话里的冰冷寒意莫名地让她心头掠过一阵战栗.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原谅自己的理由.
离开赵清浅那对迷蒙的眸子.南宫云抬起头.阴冷的眸子地对上赵真.既然他们硬要说这是个公主.那也就等于给了他羞辱精绝国的机会.现在就算他们肯认错.他也不会罢休了.
他决定好好回报这个满口谎言的公主和这该死的精绝国王.
回到乌孙国.是南宫云新婚当天做的决定.赵清浅知道这是父皇乐见的结局.因为这个决定就等于驸马接受了事实.所以她不置一言.同意让她的夫君决定她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赵清浅总觉得自己欠他的.就在新婚夜那晚得知他对长姐的深情之后.赵清浅对于自己答应父皇骗他一事.心底开始有了深深的内疚.
但在命运的捉弄下.她同样只是一颗无奈的棋子.现在她终于深深体会母妃的话.明白了何谓身不由己的苦衷.
她的行李在出阁前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好出嫁第二日远行到乌孙国.
即将随她西行的嫁妆.有百匹御赐的骏马、百名秀女、二十名宦臣、以及百來箱陪嫁的金银.
这么丰厚的嫁妆大概是父皇给她的补偿吧.赵清浅在心底苦涩地想着.
“公主你就尽管放宽心.什么也别想了.总之咱们同驸马回到乌孙国之后.你就多下点功夫服侍他.日子久了驸马自然会明白公主的好.到那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什么也抵不过夫妻间的恩情.”马车上.随行的灵歌安慰她.
“但愿如此.”赵清浅苦笑.
马车住北行了半日.晚间有人來敲赵清浅的房门.
“谁啊.”灵歌正服侍赵清浅更衣.扬声问道.
“管事让阿色娜來服侍公主.”那进门來的漂亮丫头面无表情地道.
“驸马呢.”灵歌问.对于丫头冷冰冰的态度不以为然.
“震西王有事.今晚不进房.”阿色娜回话.两只眼睛毫不避讳地瞪着赵清浅.
“这是公主.你家主子难道沒教你礼数吗.”灵歌不高兴地质问.心里气这丫头欺主.一进门來竟然不知道先问安.
“灵歌.算了.”赵清浅唤住自己的丫头.她从镜台前站起來.望住那名婢女.
那婢女很美.身上的服色也不似一般丫鬟.“你叫阿色娜吗.”
“是啊.”她瞪着赵清浅.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沒有半点表情.
“嗯.”赵清浅点点头.勉强扯开嘴微笑.“谢谢管事的好意.有灵歌服侍我就够了.”她道.
“也好.今晚我还得服侍震西王.恐怕也分身乏术了.”阿色娜道.
灵歌一听这话.气得想破口大骂:“你这刁奴才.”
“灵歌.”赵清浅扯住灵歌的衣袖.摇了摇头.
阿色娜瞪了灵歌一眼.“平日里都是我在服侍震西王.除了我.震西王是不让人近身的.公主.这点要请你多包涵.”
“我明白.谢谢你了.”赵清浅息事宁人地道.
灵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赵清浅拉着她的衣袖.她早就发作了.阿色娜低身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瞧那婢女嚣张的.公主.你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灵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她觉得公主似乎变了个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不生气.
“别说了.”赵清浅撇开脸.心里一直不好过.“是我们先对不住人家.”
“公主.错根本就不在你.是皇上他.”
“不是.”她打断了灵歌的话.“为了母妃.我也有私心.”
“公主.”灵歌叹了一口气.然后红着眼眶怨道:“驸马也真是的.才新婚第二夜就不进房.扔下新娘子一个人.别说连奴才都会欺主了.这么多随行的人都有眼睛的.怎么不教人说闲话.”她仍然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
“算了.”赵清浅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上了床.两眼失神地瞪着床沿上的纱笼.
灵歌一见她的公主如此.疼得心都快碎了.“公主.”
“天晚了.你快回房去睡吧.灵歌.”不等灵歌再开口.赵清浅闭上眼、翻个身对着床内壁.直到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她知道灵歌走了才又睁开眼睛.怔怔地瞪着单调的墙板.
灵歌并不明白.她不是不生气.只是沒有立场生气.尤其是在知道了他对赵疏影的深情之后.回想起母妃同她说过的话.赵清浅嘴角牵出一抹晦涩的苦容.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