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夏说道:“我看得出來.不过我们一定要坐飞机吗.”
朴薇安笑道:“你还知道飞机.”
修夏点头道:“夜郎国虽与世隔绝.却也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常有人下山去带回一些书籍.”
第二天三人从拉萨贡嘎机场搭乘飞机回到上海.陈辰本想和朴薇安坐在一起.但朴薇安坚持和修夏坐一起.问到理由.朴薇安回答道:“他第一次坐飞机.我怕他会害怕.”
陈辰不可置信地看着修夏说道:“这么大的人以前都干什么去了.居然是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起飞后.修夏问朴薇安:“你刚才说我会害怕.”
朴薇安笑笑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坐在一起”接着又撅撅嘴说:“到了家之后.必须好好处理你这身打扮.你在大雪山时看起來真的很酷.可是到了现代社会就会觉得很奇怪.”
修夏扭过头对朴薇安问道:“那你之前看到我.也觉得我很奇怪吗.”
朴薇安刚想回答.转过來头來却发现修夏的脸近在眼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双目对视.两人沉浸在这甜蜜的时刻.都不再说话.
回到上海已是深夜.陈辰把两人送到朴薇安的家.拉着朴薇安再三说:“就算是救命之恩.你给他一笔钱也就算是报答了.为什么非要带他到家里來.”
朴薇安回答道:“这个有其他的原因.有机会再好好跟你解释.你先回去吧”.
陈辰无奈.说道:“最近的娱乐报导都是你们在西藏出事的新闻.你最近不要上网.不要看娱乐新闻.知道吗.”朴薇安点头送走了陈辰.
淮海路.昔日的霞飞路.昔日的法租界.百年香樟林荫.枝影重重.林荫之后的大宅大院.在夜色里仿佛比百日尘封了更多的苍茫人世.悲欢离合.
朱淋大铁门亮着一盏灯.朴薇安拉着修夏拔足走进深阔的庭院.青石砖路.投入那暗幽幽的屋子.这是朴薇安的母亲留下给她的.像冷宫一般寂寞.阴森.春天的暖风永远吹不进來的古老宅子.
修夏随朴薇安走进屋子.打量着这华丽的内室.月色如烟映照在壁炉上方一幅画上.宽银框子镶着一个女子的肖像.样子与朴薇安极为相似.
她身着黄缎珠绣的传统韩国服饰.修长娇艳.一双含情的美目.依稀在等待.在渴望……在流泪.
修夏问道:“这是你的母亲.”
朴薇安此时躺在一张贵妃椅上.听到修夏的问话.缓缓站起身來.走到画像面前.说道:“是的.她是我的母亲…朴秀宜.”
朴薇安盯着母亲的画像.久久不说话.顷刻间眼泪从美目中一颗颗滑落.修夏握住朴薇安的手.说道:“她是如此美丽.”
朴薇安轻声说:“她很美对么.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移不开双目.可惜正是因为她的美丽给她带來了灾祸…”
朴薇安仿佛陷入了回忆.玉唇轻启.缓缓说道:“我随母亲姓朴.因为我恨父亲那个姓氏…”
1986年日本京都古城的四月笼罩着雾.雾里恍惚的白影子.红影子是樱花.一路叫人看不尽的.是一片樱花的海洋.沉甸甸的.红艳艳的.惊世骇俗地开.开得千枝白条都失去了负荷.重重坠了地.
垂地的樱花就像是发了狂的女子.爱了人.要夺他的心.他的注目.于是.拼尽了性命地开花.不惜从枝头沦落下地.
朴秀宜.一个饱含神韵.神秘而美丽.难言的.记忆中丝丝缕缕的名字.总有人忘不了她.总有人追随着她.因为使得这一夜在文化会馆的演唱大厅座无虚席.
她唱了一连三支意大利曲.两首英文歌.两首日本民谣.压轴的却是首凄艳绝伦的中国曲子:红豆词.
灯色乍暗.投下來月白的一道光.使得那舞台显现出一种绝崖似的孤高.清旷.而朴秀宜便是那绝崖上的一抹红兰.
她身穿露肩红绫晚礼服.朱唇一启.歌破崖顶.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全场观众都为之如痴如醉.整个大厅一片平息聆听的张力.一曲红豆词末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全场.
这位美丽而拥有天籁般嗓音的温婉女子便是有着歌坛美誉“出尘之音.中尘之声”的中国歌唱家朴秀宜.
掌声未绝.献花的來宾便纷纷涌上台去.朴秀宜宛然含笑.接过一束束鲜花.三次谢幕后.走回了后台.突然有个人踉踉跄跄跌进她的怀里.
那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肤色如白瓷.浓眉深目.贵族般古典挺俊的鼻子.但是他的脸上沾着血迹.满脸都是惊悸.风霜和疲倦的神色.
他抓住朴秀宜的双臂.恳求道:“帮帮我.小姐.求你.帮帮我.有人要杀我.”
朴秀宜是个极为娇弱依赖的女子.一生中只有别人照顾她.呵护她.追随她.从來沒有照顾过别人.
然而这个男人仓皇求助却激发了她天然的母性.她望着这个男人慌乱且乱颤的眼神.她在那一霎间决定.任何人都不能从她手上伤害他.
朴秀宜把这个陌生男人藏在化妆室直至深夜.然后偷偷带他回了暂居的公寓.那一夜.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姓名.这个男人的來历.便在一种气氛.一种想象.一种叫缘分的解释下.就那么爱上了他.
她用温暖的娇躯去安慰这个受惊的男人.从那一夜开始.朴秀宜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
朴秀宜正如同所有陷入情网的女子一样.以为只要有爱.只要是在爱的名义下.就可以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而在这样毫无保留的奉献下.她会得到应有的幸福.
她一辈子都坚持这样的信念.然而她这一生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简单的幸福.她得到的…只有痛苦.
这个男人來自韩国.名叫车秀贤.出生名门.家族是韩国最大的S&C集团.他本该是这个韩国首屈一指的财阀集团继承人.可惜车秀贤母亲早逝.父亲续弦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车秀辉.
车秀辉此人城府极深.趁着父亲年老病重.尚未來得及立下遗嘱传达谁是集团的接班人.就开始挑起事端.排挤车秀贤.最后用尽手段终于将车秀贤赶出韩国.
车秀贤的父亲沒有挨过那个冰冷的冬天就撒手人寰.得了权势的车秀辉仍不罢休.派出了几波杀手來追杀车秀贤.车秀贤一路亡命天涯.
车秀贤在海外漂流了几年.居无定所.他思念着家乡又恐惧车秀辉狠毒的手段.只敢來到日本.寻求机会回到韩国.不料刚到日本就泄露了行踪.杀手接踵而至.
那天若不是遇到了善良的朴秀宜救了他.他恐怕无法活命.朴秀宜收留了落难的车秀贤.在结束了日本的巡演之后.带着车秀贤來到了美国.两人过起了极度隐秘的生活.为的是保护车秀贤.
他们在惊恐中度日.时时觉得恐怖.步步惊心.然而却又在爱里谴绻.像是天寒地冻中的一对小鸟.紧紧相依为命而活.绝望地甜蜜在彼此的爱情里.
终于有一天一群人异国人破门而入.把车秀贤从朴秀宜的温香软玉中拉起來.车秀贤自知杀手到來.绝望地以为必死无疑.恐惧地颤抖着.紧紧抓住朴秀宜温暖的双手.
谁知.那群人却喜形于色.告诉车秀贤.他可以回国了.
原來车秀贤的父亲病重死后.车秀贤的几个叔伯联合起來.与车秀辉展开激烈的夺权斗争.之后车秀辉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而亡.豪门恩怨本來就是一部血泪史.赢了便得到了权利.成为话事人.
作为韩国首屈一指的财阀继承人回国.车秀贤还带回來他国色天香的妻子朴秀宜.本族得势.车秀贤站上了继承者的位置.这个位置上有着一张金色的保护伞.原本车秀贤和朴秀宜从此应该是锦衣玉食.幸福快乐.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车秀贤虽然名为继承人.但是掌权的全是他的叔伯.他不得不继续兢兢战战地过日子.感受着别人的淫威.
怀疑和恐惧原本就是他命运里沉重的负担.而朴秀宜的美丽使得他负担上的加上了更大的压力.
车秀贤的豪宅里经常來客盈门.他们全是慕朴秀宜的美名而來.其中不乏掌权的叔伯.还有和集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上流显贵.在车秀贤的心中.这些人都是可以左右他生命的人.不得不让他美丽的妻子陪侍他们.
月色清凉.朴秀宜换上传统的韩国服饰.蓝银色的上杉绣着纤巧的花朵.长裙纯白摇曳.峨眉朱唇的中国美人为前來的贵客奉上了水晶杯盛满的美酒.贵客情不自禁地拉起朴秀宜的手.
朴秀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却不得不应承來客的要求.唱起了天籁般的歌声.这一切被车秀贤看在眼里.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