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怀中少女呼吸突然混乱,唐粒低下头关切地摸摸她脸颊,轻声道:“冷了?咱们回去吧。”
唐糖迅速移开目光,强压下心头惊疑和恐惧,缓缓低头应了声好。唐粒闻言轻轻一笑,牵过她手,带着她朝上来时的石阶走去。
两人刚走几步,背后突然有尖锐的劲风声传来,唐糖来不及回头,便被身后之人一把拖住衣领,身体向后倒飞出去!她惊叫一声,本能伸手去拽唐粒,但那人伸手十分敏捷,倒退速度之快,竟让她一把捞了个空。
唐糖亦是同时察觉危机,他身手不俗,转身瞬间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精准无比地向唐糖身后之人面门刺去,但那人似乎早有所料,冷笑一声扯过唐糖挡在身前,唐粒本来剑势极猛,若是收势不及,只怕唐糖眨眼就会被刺个对穿!
唐糖惊觉剑尖已至面前,她不及闪躲,脸色苍白地瞪大眼睛,却听对面唐粒清叱一声,硬生生收回剑招,向后踉跄几步。锋利的剑气擦过唐糖面颊,火烧般疼痛。她大着胆子回头,才发现拽住自己那人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英气少年,他肤色微黑,浓眉大眼,薄薄唇角带着几分邪气,见唐糖惊讶地看着自己,少年咧嘴一笑,抱住唐糖急速向城墙边缘飞掠,同时轻声道:“大小姐,得罪啦!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浓郁的血腥气冲进鼻腔,唐糖这才发现少年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数个伤口,随着他猛烈的动作皆汩汩向外出血,他一路奔出一路血迹,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已晕阙,少年却言笑晏晏,只是发白的面色和急喘的呼吸暴露了他严重的伤势。
唐糖恍悟这少年恐怕就是方才唐粒要处理掉的人,却不知为何出此变故让他逃得一命甚至挟持了自己,她想起怀中那个落款为“二”的丝帕,心电急转之下不禁轻声惊呼:“你就是那个‘二’?!”
少年面带讶色扫过她面颊,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你不认识我了?”
说话时少年脚下不停,电光火石之间唐糖就被带至城墙边缘,她还待再说,周围却冒出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将他们围起,方才落在后面的唐粒也紧逼上前,用剑尖指向少年,厉声道:“你逃不掉的!”
那个疑似名叫“二”的少年嘻嘻一笑,不慌不忙将唐糖拉至怀中,低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大小姐,你先回河西!”唐糖本以为他要以自己为质,还未有所反应,却突然被他一把提住衣领,凌空从城楼上丢了下去!
城楼上少年似乎又与扑上来的黑衣人战成一团,唐糖却在尖叫着急速下坠,小腹涌起一股温热,求生的本能让她强提真气用轻功在城墙上蹬了两脚,想要稳住下落之势,然而她本就是菜鸟一只,慌乱之中更是发挥失常,勉强蹿起两下止住身形,却又真气一空,继续向下坠去。
唐糖心中害怕,却不甘心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此,脚下又连续发力,努力缓解下落速度,眼看就要落地之时,头顶上一阵劲风袭过,竟是唐粒见势不对,跟在她身后跳了下来!
唐粒凌空大力拽住唐糖衣襟,硬生生令她身形在空中一滞,自己却被唐糖急落之势带的脚下一空,卷住唐糖一同从空中滚落而下。
他背部先重重着地,只觉如遭重击,喉头一甜,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来,怀中唐糖也闷哼一声,飞跌在几丈远外的草丛中,半晌无法动弹。
唐糖落地之时双耳轰鸣,沿草地滚了几圈才渐渐停下,并发现自己保住一条性命。腿部有剧痛传来,她挣扎着坐起,试探性地伸了伸右腿,瞬间一阵钻心之痛。用袖口擦去额上冷汗,唐糖知道自己的右小腿怕是断了。
如此结果已让她十分庆幸,心怀感激地向不远处唐粒看去,若非他方才跃下城墙拼尽全力拽住自己,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唐粒已踉跄站起,唐糖还未开口道谢,就被他三两步冲过来抱入怀中。
他似是比唐糖还要紧张,嘴角血痕犹在,明艳面容之上却一片苍白,拥住她的力道更是明显失去几分自制。唐糖在他禁锢的双臂中几乎失去呼吸,她虽本能想将唐粒推开,然而心中却也明白方才的形势自己确实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把。她心中感念唐粒不顾安危救命之恩,便强忍疼痛,任由他抱住自己,乖乖依在他胸膛上喊了声:“哥……”
她的声音让唐粒一个激灵,他终于松开唐糖,低下头怔怔看她,面上神色也逐渐复杂。
唐糖看不明白唐粒的表情,对方的沉默不语让她本能地心慌:“怎么了……”
唐粒却淡淡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之意,轻声道:“小妹,唐糖……”他的手指缓缓抚上唐糖脸颊,“我这才知道……”
他说的极慢,声音也越来越小,唐糖腿上剧痛,又好奇他接下来的话,就微仰了脸庞凑过去细听,谁知下一瞬间,唐粒突然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双唇。
唐糖万万没想到唐粒会突然吻下来,大惊之下“唔”了一声,却被唐粒趁机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将想要挣扎的唐糖牢牢圈入怀中,唐粒吻得炽烈,甚至带上了几分决绝,因为方才吐血的关系,他的唇舌之间还染着淡淡的血腥味,唇舌交缠间让唐糖止不住地眩晕,甚至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被他拆吃入腹。
直到数根火把的光亮由远及近而来,唐粒才无言地放开唐糖,缓缓起身,看向数个疾奔而来的黑衣人。
那些人奔至唐粒身前,皆恭恭敬敬垂首而立,其中两人越众而出,在唐粒面前跪下,颤声道:“属下无能,让大小姐遇险。”
唐粒的目光淡淡扫过这群黑衣人,面色如霜:“那人呢?”
那两人闻言抖若筛糠,却不敢答话,唐粒终于冷哼一声:“又让他跑了?”
说话间唐糖一眼认出这两个便是在城楼之上将自己和那少年围住的那两个黑衣人,看来先前那少年就是被他们制住,也不知是用了诈死或是其他方法,跑出来拉住自己惹了方才那场风波后又再次逃走。
他虽将唐糖丢下城楼,但唐糖不认为对方是想杀了自己,这并非她的妄自揣测,而是从之前的对话中,隐隐感觉少年不但对自己没有杀意,反而像是同自己相熟之人。唐糖推测少年不知自己如今轻功不佳,将她扔下城楼之举,如今想来,反倒是像在帮助自己逃走。
只是她如今生活在兄嫂身边,虽不能像从前所想一般自由游荡江湖,然而也十分平安,少年又因何理由一定要让她逃走呢?而这样一个对自己并无恶意的人,哥哥又为何执意要下手将他除去?
林悠扬曾向唐糖提起河西中州府,方才少年的最后一句话也让她先回河西,两人皆提及同一处地点,这并不像是单纯的巧合。
带着满心疑惑,唐糖看向自己双胞胎哥哥的身影,唐粒侧面对着她,负手站在那两名黑衣人身前,火光忽明忽暗,将他素来明艳的五官映得有些扭曲,唐粒似乎怒极,断断续续地冷笑几声,四周其他几名黑衣人被他气势所摄,皆是噤若寒蝉,那两名失职的黑衣人更是俯首颤抖,却不敢开口求饶。
唐粒慢慢踱至其中一人身前,忽地飞起一脚,那人的身体竟被他踹的直线飞了出去,直撞上身后一颗大树的树干,掉在地上后七窍出血不再动弹,也不知生死。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再出一声,唐粒冰冷目光扫过另外一人,那人顿时面无血色,嘶声道:“属下知罪!”说罢一把抽出佩剑,朝自己左臂狠狠劈下,刹那间自残一肢,鲜血四溅。
唐粒对唐糖向来纵容爱宠,唐糖在这个哥哥面前也是言笑不禁惯了的,又何尝见过他如此冷酷一面,一时只觉背后发寒。
正忐忑之时唐粒却突然转头看向自己,唐糖心中一惊,不自觉触到伤腿,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唐粒见她面色不对,几步过来在她身前蹲下,关切道:“你的腿怎么了?”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往常那个熟悉的哥哥,只是靠近之时唐糖再次想起方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不禁面上一红,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我的腿好像断了。”
唐粒闻言顿时变色,小声责备了一句:“不早说!”同时亦弯腰小心翼翼将唐糖抱了起来。
他平日里对唐糖虽亲昵,不过也没什么特别过分的举动,然而方才的那个吻,却大大超出了双胞胎兄妹该有的范围。唐糖被他抱起,紧紧靠在他胸前,见对方面色坦然,心中尴尬之余,却又隐隐感到自方才之后,唐粒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改变。
看不透唐粒心中所想,唐糖只觉自己十分难堪和抗拒,只希望一切只是自己错觉。腿上的疼痛终于将她拉回现实,将脸埋在唐粒怀中,她十分复杂地开口道:“我的伤,怕是要麻烦嫂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被基友说文里的三个楠竹没有一位正常人,
所谓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苏打我听到这话,感到了蛋蛋的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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