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打算隐退的消息,是两年前《明报》创立30周年之际传出的,他在报庆茶话会上突然宣布辞去社长一职,只留任《明报》董事局主席职务。
此消息一经传出,一时引来10多个财团上门洽谈收购金庸所持的股权。想要收购《明报》的有:香港收购百富勒集团老板梁伯韬、港版《花花公子》创始人郑经翰、英国报业大亨麦士维、香港首席财阀李嘉诚、怡和洋行、澳籍传媒大王默多克、《南华早报》大股东梅铎、日本德间书局,以及智才公司总经理于平海。
但两个年过去了,金庸还是没有将《明报》卖出,甚至他都懒得要价。
不仅如此,《明报》集团甚至还在几个月以前上市了。金庸一边喊着隐退、一边把手里的公司上市,这更让外人摸不着头脑。
众多收购团队在碰壁之后,纷纷打消了收购《明报》的念头,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金庸的心思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将《明报》精神发扬光大。
这个继承人必须要年轻有为(40岁以下),而且还要得到金庸的赏识,并且和金庸的办报理念相一致。
在众财团和富豪退出后,有一个人却坚持了下来,那就是日本德间书店的顾问于平海。
此人的发迹经历也颇具传奇性,他最初只是个留学加拿大的凤凰男,回港后在《信报》、《财经日报》等媒体担任编辑及专栏作家。六年前,于平海说服朋友投资80万元创办智才顾问管理公司,整个公司从总经理到职员只有他一人。仅仅两年的时间,于平海就将智才公司顺利上市,市值飙涨至6亿港币。
6亿港币虽然多,但跟任何一个想收购《明报》的财阀比起来,那都只是一点小钱钱。更何况,于平海只是那间上市公司的总经理而已,真正的大股东是他那个合伙人朋友。
但于平海却是最有希望接手《明报》的人,他这两年以来一直在哄金庸开心,陪金庸看戏、下棋、吃大闸蟹、大谈办报理想。再加上于平海长得有些像金庸死去的儿子,两人的关系相处的非常融洽,甚至连过年过节都有走动,他现在几乎就相当于是金庸的干儿子。
康剑飞想要收购《明报》集团的话,就必须要扫清于平海这个障碍。
虽说东方传媒已经有了《天天快报》、《天天日报》、《金融日报》、《清新周刊》等报刊,但每份刊物都有不同的受众群体,《明报》在香港中产阶级中的影响力是东方传媒集团亟需的。
……
查宅。
于平海手中执着一枚黑子,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举棋不定,他的一条大龙要被金庸给吃掉了。
冥思苦想了十多分钟,于平海终于投子认输,赞叹道:“先生的棋艺越来越高明了,我真实拍马都赶不上。”
金庸笑着向于平海传授自己的理念:“下棋要有大局观,要深谋远虑,不能只看到眼前利益。”
于平海把话头接下来转到《明报》上,说道:“先生教训的是,我觉得做报纸杂志也是如此。《东方日报》和《壹周刊》就是最为明显的反例,这两家报刊都为了眼前销量罔顾道德。一家报纸大肆刊登风月文章,一家杂志靠偷拍爆料吸引读者眼球,这样的刊物是不足取的。”
孺子可教也!
金庸对于平海的悟性非常满意,他说道:“正是如此。康剑飞的《寻秦记》一开始是投在《明报》的,但被我退稿了,后来《东方日报》因为《寻秦记》销量涨了数万份,我却并没有半点后悔。为什么?因为《寻秦记》风月情节太多,跟《明报》的定位不符。”
“叮铃铃……”
书房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没等金庸站起来,端着茶点进来的林乐仪就顺手接起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查府,请问哪位……嗯,好的,我帮你问一下,请稍等……”
林乐仪捂着话筒,对金庸说道:“康剑飞想约你喝下午茶,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找我做什么?”金庸想了想,说道,“告诉他,我明天下午有空。下午三点,龙凤茶楼。”
林乐仪按金庸的意思给了答复,拿起托盘就出了书房。
金庸年纪大了,茶点没怎么动。于平海却如同自己家一样,不客气地吃起来,“问道:“先生,康剑飞跟你很熟?”
“见过几次而已,”金庸摇摇头,突然又说,“对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你们两个青年俊才互相接触接触。”
“我去合适吗?”于平海其实很想跟康剑飞认识,他管理的智才顾问管理公司跟康剑飞的手下的公司有很多合作需求,搭上康剑飞是扩大公司业务的好机会。
金庸显然已经把于平海当子侄辈看待,他笑道:“只是饮下午茶而已,没什么不合适的。”
……
金庸不把这当回事,康剑飞见到于平海时却很惊讶,他没想到金庸跟于平海居然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亲儿子,也少有带在身边赴私人约。
“查先生好。”康剑飞扫了于平海一眼,然后微笑着和金庸握手。
金庸笑道:“康先生,不介意多一个人饮茶吧?”
“如果是值得深交的朋友,我认为是越多越好。”康剑飞话里有话的说。
金庸并没有多想,介绍道:“这位是智才顾问公司的于平海。”
康剑飞笑道:“久仰大名。”
于平海说:“不敢当,康先生才是名不虚传。”
康剑飞去年就想买下《明报》,派人专门去查过于平海这个竞争对手的老底,最近他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才决定约金庸出来谈谈。
坐下来之后,金庸笑问道:“听说康先生正在拍耗资4亿的新片,怎么有空跟我这个老头子出来喝茶?”
康剑飞如实说道:“正在建拍摄基地,演员也还没有就位,我估计还要等两个月才能开机。”
“《盗墓笔记》的电影版我看了,拍得非常精彩逼真,听说那部电影就花了1亿多成本?”金庸虽然很不屑《寻秦记》,但却对《盗墓笔记》这本小说非常喜欢。
康剑飞点头道:“加上宣传费用,确实是1亿多。”
两人聊了一会儿电影,聊着聊着就说到徐可拍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金庸本人对这部电影非常不满,当着康剑飞的面责怪徐可太离谱,说以后再也不会把小说的电影版权交到徐可手里。
既然话题已经聊到了小说,康剑飞便说道:“查先生,其实今天我约你饮茶,就是想购买《神雕侠侣》的电视剧版权。”
金庸奇怪道:“就算凤凰台想翻拍《神雕侠侣》,也不用你亲自来找我谈吧?”
康剑飞呵呵笑道:“谁来都没把握啊,我就只好自己来试试运气了。”
金庸喝了一口红茶,说道:“康先生你让我很为难啊。”
“我知道查先生跟邵大亨私交不错,所以我今天给你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康剑飞将一个文件袋交给金庸,“如果查先生觉得这么礼物分量够重,那我们再来谈《神雕侠侣》电视版权的事情。”
金庸好奇地把文件袋拆开,里面是厚厚的十多页打印纸。
于海平也非常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只能强忍着好奇心不去偷看,默默地喝着茶观察金庸的反应。
金庸的表情最初是疑惑,然后眼睛猛地一瞪,似乎是看到什么让他惊讶的内容。慢慢的金庸皱起了眉头,阴沉着脸一页一页地看下去,等看完资料的时候手都气得发抖。
金庸的城府还是很深的,他很快就抑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将资料放回文件袋中,问康剑飞:“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康剑飞笑着看了旁边的于平海一眼,说道,“如果查先生不信的话,可以花钱请个私家侦探去调查,到时候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我会找人调查的,相信康先生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慌。”金庸收起那个文件袋,说道:“这份人情我收下了,《神雕侠侣》的电视版权我1港币卖给你。”
康剑飞说:“还是按照正常市价来谈吧。”
金庸摇头说:“这是我还康先生的人情,请不要拒绝。”
“好吧,”康剑飞站起来说,“今天有点不方便,我另外还有点事跟查先生商量,改日细谈。”
金庸也站起来,跟康剑飞握手道:“那改日再聊。”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茶楼,整个过程犹如在打哑谜,搞得一旁的于平海满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平海跟在金庸身边问:“先生,康剑飞给你的西很重要吗?你居然把《神雕侠侣》的电视剧版权送给他。”
金庸面色如水地点头说:“非常的重要,别说是《神雕侠侣》,他要我15部小说的电视剧版权我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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