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说笑笑,一副落漠无可奈何之状:“郭兄,这兵当得真是窝囊,没有马匹,以后如何行军打仗?”
“说的也是,晦气!不过,老弟这就有所不知了。大宋江山,现在连皇帝老儿都被囚禁在金营,你还打仗?为谁打?”郭充不屑地瞧了他一眼。
史金听了心里稍稍一紧,把脸回过,向后看了看:“这次押的多是大小朝臣家眷。若是哪天打败金人了,你说那些大臣们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呵哈哈哈……”郭充一阵大笑,“他们?他们自身都难保!寻死的寻死,投金的投金,谁还能管得着家中老小!”又是哈哈笑了阵,忽然压低声音,对史金俯耳说道:“兄弟我可是偷偷跟你说啊,就连留守王大人也都投金了,这阵儿也在城内到处搜罗女子献上呢。我们大人也紧步其后,效命金人,听其使唤。”他亦不免怅然慨叹,又杂着些讽喻,“这宋室江山,可就这样完了!不过,你我跟着徐大人,荣华富贵不敢奢望,至少身家性命可以保全,以后说不定还能在金人那边混得个一官半职呢!”
史金脸上微微松驰一下,亮出了一丝笑意:“那以后还得大哥多多帮衬提携!”
“那是一定。你我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岂有不帮之理!”
说完两个人又仰天长笑了一声。
朔风吹面,片片枯叶飘零;乌云压顶,点点细雪纷飞。
队伍沿着马路徐徐而行。
突然史金惊唤了一声:“大哥,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郭充方抬眼一看,前方百米之外,向阳坡上,果真有一个白衣人骑马立在道上,纷纷细雪之中,看不得太真切。
“大哥,你看那人什么来头?要不要稍停一下?”史金有点担心。
“怕了?”
“没……没,那倒没有。咱们兄弟都押过好几趟了,也没见什么人敢劫过。”
“那就是了。这汴京上下有本事的人都打光了,没本事的都赶着投金呢。现在四面都被金人包围了,这会儿谁还敢来金人眼皮子底下送死?”
“大哥说的是。那咱还继续走!”史金稍稍收平了心,回头向后大声喊话,“后面的,快点跟上,快点!眼看大雪就要压下来了,最好得赶在大雪落下前送到!”
队伍又慢慢向前移动,走到向阳坡下,这才看得明白,原来这高坡之上,立的是一位女子,骑着一匹白马。只见她面如晓月,肤似脂凝,樱嘴不施而红润,皓齿未启而留香;两弯秀眉碧翠,一双凤眼泉清;秀发飘飘,目色凛凛。身着蓝花对襟白锦袄,腰系蓝丝缀边绣白绫,外罩浅蓝披风,头裹淡蓝纱巾;若比昭君出塞,又似仙子来临。背负一个包裹,斜插一把宝剑;胯骑一匹白马,手持一杆银枪,威然然,冷峻峻,拦住了去路。
这来人正是刚刚下了龙虎山,奔波而来汴京城的白如烟。
“大哥,你看,原来是个女的!看着挺俊的!”史金嘻嘻笑道。
“笑你个头啊!没看到她手中拿着家伙吗?”郭充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郭充的江湖阅历比史金要广一些,见过些世面,单看这姑娘的眼神和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
“家伙?那有啥怕的,不就一个姑娘家吗?”史金轻蔑地说道,“金人围攻汴京时都未见个能人出来,现在大宋都要亡国了,一个小姑娘,我还不信她能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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