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晓在人群里走着，仿佛某种牵引，她心思一动，又往原路折了回去。
张东航正站起身欲离开，却看见门口进来的沈晓晓，她先是朝着店扫视了一边，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店铺留言板，在她泛散的目光里，他知道她并没有看到他。
上次见面是应该相距一个月了，她看上去不像当时那么憔悴，眼神不再那么晦涩，只是整个人看着依然淡漠，这却成了她身上独特的气质。
“沈晓晓！”
张东航正欲开口时，张一杨却先于他开了口。
他一愣，这名字似曾耳熟，细想之下，才想起那天从广场便车送了一路的沈晓晓，那算起来他们现在见面是第三次了。
原来沈晓晓是她，她是沈晓晓，他心底突然一笑。完全没注意此时沈晓晓往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来这边坐啊。”直到张一杨的话惊得他一定神，沈晓晓已然到了他们身边，看到他时，“是你？”
张一杨一看两人之间的惊讶，疑问道，“听起来你们......？”
“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遇到你啊....”张东航笑了笑说道。
原本他以为晋阳会大到他不可能再看见她了。
“你也在！”沈晓晓颇似惊讶，想起那天两人的举动，她还是会忍俊不禁，“你回去没做噩梦吧？”
“说没吓到是不可能的，半夜起来还觉得看到了惨白的高墙。”
而张一杨云里雾里的看着两人，完全不在状态。
世界上最失落的感觉不是你熟悉的人又认识一个你熟悉的人，而是两个你原本都认识的人却说着你不熟悉的事。此刻，张一杨内心一阵郁闷。
“事后我自己想来都怕得紧。”那夜像上了身，竟然不知不觉得到了那么一个森冷的地方。沈晓晓心有余悸的说道。
“下次要是想发泄最后找个朋友一起。”张东航点了点头，给出了个建议，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张东航。”
恒天商贸 张东航总经理
沈晓晓接过名片，“沈晓晓！”那夜来不及的介绍这会算是补齐了。
张一杨一愣一愣的看着两人，最后啼笑皆非道，“你们两个不认识？”
两人听到问话，相对无言默契一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张一杨无奈的一叹，说道,“那你们先聊，我给你们端杯果汁去，晓晓你要什么？”
“苹果汁吧，谢谢！”
张一杨看向张东航，张东航也说道，“一样！”
张一杨挑了一下眉，没多说便拿去了。
眼见张一杨一离开，张东航拿出内衬里的储存卡，递向沈晓晓，“那天的照片修好了。”
沈晓晓下意识拿过卡片的手一顿，表情有些复杂，“...谢谢！”
张东航看到了，于是说“你朋友长得很漂亮，有一些照片修复不了，这里只有百来张。”
挑挑拣拣，他自己也刻意只选出了一些属于沈晓晓原本记忆里的照片，而将有着另一张脸的照片抹去。
虽然张东航表达得不太清楚，但意外的沈晓晓竟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不免有些哑然，于是打趣道，“你也没机会了...”
“什么没机会了？！”
张一杨刚巧端着鲜榨的果汁出来，三杯绿色的液体，显得一脸的狡黠。
27.
张一杨放下果汁时，看见了沈晓晓手里的卡片。
于是朝张东航一笑，张东航一瞬间让果汁呛到了声，眼神传出“你敢”的信息，最终张一杨动动嘴，只是笑了笑，“来，果汁到了。”
沈晓晓接下说了句“谢谢”，接着三人保持了沉默，沈晓晓低着头，手心的卡片像带着温度，灼热了她的手心。
张东航假意看向窗外，却频频收到张一杨若有似无的注视，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最终让他哑然。
店内的顾客来来走走，张一杨一会起身一会回坐，而沈晓晓和张东航则东拉西扯的聊着，聊晋阳，聊生活，聊未来，他们不过是第三次见吧，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张一杨因为来来回回错过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最后一次坐下时看他俩笑得正欢，于是说道，“说什么呢？”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真要去追溯说了什么，那大概要从张东航小时候说起了。
张东航小时候性格不算特别沉闷，而张一杨一直是特别乖张，这也可能是偏小的总是会有备受保护的骄纵，在上学的时期，无论张一杨犯了什么，总是大了他三岁的张东航给一力承担下。
中学时期，张一杨因成绩问题被通报了家长，那时刚好他的母亲出差不在晋阳，于是他们便花了钱在校外找了一人假扮家长，在路上他们一再交代，最后到了学校见了班主任，才发现原来找来的人是师公———也就是他们班主任的老公，最终的结果是连着张东航也被通报了家长。
“那一开始其实也可以叫你爸爸去呀？”沈晓晓说了一句，却在此刻冷凝了气氛，张一杨看了看张东航，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恰巧沈晓晓低下了头喝了头苹果汁，没注意到这短暂的沉默。
“是啊，后来是叫爸爸去了！”张东航只是呆了一瞬间，马上说道。
听到张东航说的话，张一杨一颗因沈晓晓的话拨拉起的心一下子放低。
自从五年前的事，这个他一直视作哥哥的人，从最开始的好到后来总觉得有一丝屏障隔着，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毫不介怀，他与母亲毕竟是伤害到了他，即便这种伤害他不知也无意。
天色转暗，原本稀松明亮的天开始沉沉暗下。
“因为有阳光，所以身前才会有阴影。”
沈晓晓在离开时又在留言板上写下了一句，并在末尾画上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她要打开窗，让心看见阳光。
在沈晓晓走后，张一杨立马一脸八卦凑上张东航的身前，说道，“航，就是她？！”
沈晓晓温婉冷然，怎么看，也不像是航会喜欢上的？
她给人一种很深的疏离感，他偶尔才见她笑一次，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他见过她三次，每次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的眼总给他一种特别的情绪。
每一次见都是不同感受，似乎青和谷是第一次，有些柔弱无助的眼，第二次是在广场见，是有些苍茫脆弱的眼，第三次便是刚才.....有些清亮晶澈的眼，可每一次总浮出在他的心内。
这是为什么呢？
张东航呆望着，幽幽的问了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张一杨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说实话？”
“嗯。”
“说实话的话...不相信！”感情现在没多少纯粹，至少对于张一杨来说。
可张东航的心底却不似这般的感觉，如果每每牵引起的想念不算钟情，那是什么呢？
也许有人说，有谁会对一个初见又不了解的人一见钟情呢？
可是，世界上往往很多事是意想不到的，什么是意想不到呢？就是不在或超越了人们既定的逻辑思考范围内。
因为真的有那么一些人，一眼，便成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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