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出地乃是营帐转角之处,那里已是安静若深夜,阴森似地狱。
天玄单手持刀,一步步接近声源之地,他的步伐很稳,很慢。一步一步地接近,心中冷静的可怕。手缓缓松开,随后握的更紧了。离营帐转角只有几步之遥时,忽大吼一声:“杀!”声浪滚滚,长刀斩过虚空,带起劲风呼啸。
“别,别杀我。”转角之处突然滚出一个人,连哭带求的抱拳求饶,居然连自己的战刀也丢在地上,竟被吓的如此胆魄尽失,不惜尊严的跪下,整个人像丧家之犬一般。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死囚营的“兵”?
天玄没有想到自己一刀的虚张声势,效果这么好。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两次的生死大战,真正的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连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灵魂都疲惫难支。
但是,自己绝不会因为如此而放松警惕,要知道,已有无数人的前例告诉了他,警惕子心的丢失,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说!你是谁?”天玄厉声喝道,长刀斜指大地。
要是此人不说,眼前这个少年郎肯定是一刀下去,毫不犹豫的砍了此人的脑袋。
“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我说。”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余岁的青年连连急促道,生怕自己说慢了,就会被砍了脑袋。
“说!”
“是,是——,我马上说。”青年人心有余悸般的咽了口唾沫,舌头伸出沾了沾干燥的嘴唇,似是为了长篇大论做准备。
草泥马的,幸好是个疏忽大意的家伙,老子可不是软骨头。
嘿嘿,你不动手,老子可动手。
还敢吓唬老子,等下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青年人狠狠擦了擦鼻子,哼出几声,然后手不动声色的伸向自己扔在地上的战刀。
特么的,你不死…………
“噗!”
“噢——”
青年人喉咙蠕动,只无力的嗬嗬出声。右手无力地垂下,瞪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刺入胸膛的长刃,他不解,自己不是已经表示投降,准备说出一切,而且他不是信了吗!
怎么,怎么?
自己不甘,不甘啊!
右手离自己的那柄战刀只有那么一点点,要是、要是…………
天玄一张脸上有说不出的冷漠,一刀抽出,青年人跪着的身体无力的倒下,他临时前眼神中的不甘,天玄看到了。
这个家伙与自己一样,他以为那个眼神,是对生命有说不出的执着。如今,却是不甘的死去,而且还是如此憋屈的死去。
“但是,我不杀你,我怎能安心。至于你说不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死,我——活!”
到现在,天玄还没有发现青年人的假投降,他没有同情,他只知道自己如果放过此人,自己将后患无穷。何况,自己的实力已降到最低点。刚才,要是此人多有几分骨气,自己早就死在此人的刀下。
对于一切不安定因素,杀!
对于威胁到自己生命,杀!
对于势定要自己的命,杀!
这是你逼我的!天玄凶戾的凝望苍天,既然你不让我好活,你也不能好过!
青年人没想到自己的示弱之策如此不堪,本想等天玄降下警惕心,自己就可以不费劲的一刀干掉他,免得因为此人的凶悍,害的自己受伤。哪想到,这一计不中,还将自己给陪进去了。那个少年郎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连听自己口供的耐心都没有,果断无比的一刀就捅进自己的心脏。
在那一刻,青年人如此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自作聪明的假投降,早知道——早知道自己与他拼命,就算是死,自己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青年人的心理侥幸,天玄的心理辣手,造成了这一切,最后——天玄活着!
这一切实在是太侥幸了,要是天玄再慢一点,再迟疑一点,他自己就死在此人的刀下。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也没发现青年人有如此的诡计。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青年死了,任何的诡计在也没有施展实现的可能。
自己活着,这就是胜利!
哪管你是谁!
天玄朝这家伙狠狠踢了一脚,好像还不放心。毕竟,这家伙一直躲在帐篷转角之处,就算是自己出其不意的一刀干掉了一个老兵,这个家伙还是隐藏在暗处,要不是自己听觉灵敏,听到这家伙发出的一点声音。以后说不定自己一不小心遭到报复,而且搞不好自己还会死在此人的手上。
至于因为什么原因要杀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死人,就算是这两个人有后台,但是自己初来此世,刚来死囚营,怎会有那么多的敌人?
苍天,你要玩我,也得有代价!
天玄暴戾吼道,他对于这一切的源头者耿耿不忘!
是谁!是谁令自己来到这么一个生产力低下的社会,这个社会,除了统治层中的上等人好过一点,其他的有甚好活!
这么个封建社会,全是剥削,是残酷的生存,实行的是赤**的丛林法则,没有一点掩饰!
别怪我。
天玄冷冷俯视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漠然。不知不觉间,他的杀戮心渐重,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至于自己下辣手,会不会内疚,受到道德的谴责,全特么的滚蛋,这是它逼我的,进了阎王殿,别说是大爷干掉你。
一句话,大爷——不——认——账!
天玄脸颊一扯,大踏步踩过两具死不瞑目的身体,狰狞的恶相如同嗜血的修罗。
既然如此,我不会束手待毙,大爷就是要争、争命,求活!
身上,一股惊人的戾气开始腾起,似是待机搅动天下风云!
准备掀起无数血腥的杀戮,腾起气浪滚滚的狼烟。耳旁,他、似乎听到了哭号,那是无数灵魂在嘶声历嚎,伸手索命。
………………
两具尸体遗留地,等天玄离开后,这里起了一个谈论,又或者是一个肯定!
“怎么看?”刚才青年人隐藏的营帐之内,有几个人正互相静视,调养身体。
刚才外面发生的事他们都听到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衡量人的标准。对于死囚营发生的事他们极为关心,因为没有人不对自己的生命不关心的。就算是轻生好死之人,常常敢打敢拼,那也是求生的一种表示!
“狠!”
“狠辣!”
最后一个人默不作声,过了好久,才长出一口气道:“厉害!”
四人同时一点头,都表示赞同。
此子杀人如吃饭喝水一般,在死囚营中有此者,不在多数,但像此人这么的有心计之人,太少了!
他示弱,那么他何尝也不是先求稳。最后的结果只有两种,但是那时机把握的如此好,却惨死当场,这只能说老天是在此人一边。
次次都能化死为生,这是不是一种运气呢?
“若不早早横死,死囚营必有其一席之地。”
第一个发起谈话之人如此感叹道,他说完此话之后,营帐之中便陷入安静之中。
营帐之外,一个人影静静伫立在此静听,是的,他潜行回来了,而且还是在不惊醒营帐内几个老兵回来了。
听到如此的评价,天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连默念《道德经》的时候,心也没有如此的平静。
他没有惊喜,没有恼怒,没有任何的情绪,如同死人一般。平静的只有如同深渊黑夜一般的寂静。
营帐之内的安静和营帐之外的平静构成一道诡异的世界,形成一股诡异的气息。这诡异的气氛像无穷乌云一般慢慢将天玄笼罩,慢慢的,他的身影完全被盖在黑暗之中。
他的身体气息开始散发出一慑人的变化,右手持着的长刀上,流淌着鲜艳的人血,那是人开始陷入杀戮之渊的引子,那透露着人性的狰狞。
一身死囚营特有的黑色布衣,像是代表着黑色地狱中的恶鬼潜行衣,而黑衣下正好潜藏着一尊代表杀戮盛宴的修罗。
完全是杀人前的平静,完全是灵魂之中的变化!
“屠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男儿行,男儿行。是男儿?还是屠夫?又或者是英雄???
天玄神色平静的离开此地,脚步坚定有力,丝毫不怕自己身迹的暴露。
“同样是杀人,在不同的人眼中是不同的看法。杀人的数量不同,也是不同的观点。”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管自己之心!”
…………
营帐布帘飞扬突然敞开,四个死囚营老兵纵出营帐,脸色难看,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道似是血腥的背影。四人转动一对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杀人很简单,一颗子弹就要人命,甚至是一颗小小的钉子也能杀人。杀一个人很简单,但屠万人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能力,也不是等现在人能有这般的胆魄豪情!”
天玄行走在死囚营阴暗的角落里,静观一幕幕血红残酷的杀戮。
杀,杀戮,是用命在玩。用他人的命玩,甚至用自己的命在玩。失败的下场,就是命夺人亡。
任何世界的本质都是残酷,不争就是一条死路。只不过,这个世界是赤**的展现出来。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天地至理,不能改变。
也——没有人、能改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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