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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驴奇怪道：“昨天夜里来的人，你看见了？”
韩三笑道：“那当然，人还挺多的，六间房够么？”
“应该是够了，随从三人一间，女侍两人一间，没说要多加。”
“他们是打哪来的？以前有来过么？”韩三笑八卦的天性毕露无疑。
“没有见过。口音四面八方的都有，分不出是哪里来的人。”小驴对客人的事情向来没兴趣。
“没有见过？那这么一队人，来这小镇干嘛？”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他们行李中有贴喜事的，我看行李挺多，像是大户人家，可能是为了郑员外家的喜事来的吧？”
“现在呢？”
“昨天来得晚，没见谁起来过——对了飞姐，昨天你问我的事——”小驴提起又没再继续说。
郑珠宝的去向？
我觉得有点有不好意思，宋令箭跟韩三笑两个人干的好事儿，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郑小姐是回去了么？”
“啊……恩，是的。”小驴的语调有点微妙。
我点点头，有了去向我也放心很多，道：“有心了，你忙去吧。”
小驴应声就走了，我转头问韩三笑道，“最近镇上是不是来了好多外人？”
“估计吧。郑员外那么有财，可能远方的一些生意伙伴之类的来拜喜。”韩三笑若有所思。
“是不是外人多了就觉得特别乱——昨天我家还进了贼，不过还好没丢什么东西。”我无端想到了这从我头上拔簪子的贼。
“进贼？什么时候的事？”韩三笑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了。
“昨天白天的事了。我正在房里休息，突然感觉到房里有人在走动，问是谁也不应声，我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心里一怕就叫出来了。谁知道那个人突然就打开门走了，我就断定那一定是个贼。”
“那后来呢？”韩三笑凑我凑得很近。
“后来大宝的爹爹去追了。不过也不知道追到没有，也一直没有回来接大宝，这会儿大宝还在我家里，跟夏夏一起照顾着燕错。”我说着这些碎事道。
“你说，你前段时间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男人？什么时候？”
我心一虚，我瞎了好久，那男人是夜声给我变戏法的时候看到了，总之感觉乱七八糟的一个人，佝着身子进我房间，被人一吓又逃走了。
我随口道：“忘记了，那时候我看得也不仔细，也没有人向我提起过什么，就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周围突然静了静，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这种安静在繁闹的酒楼清晨是很少见的。
我听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有四五个人同时从楼上走了下来——谁下来了？为什么边上的谈话声都没了？我仔细听着，听到一个女孩子在笑，那笑声很清脆，但我没有听过。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觉得气氛有点怪异。
“那位来拜喜的夫人下楼来了，正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呢。”韩三笑悄声道。
拜喜的夫人？我稀罕道：“是么？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模样嘛。”
韩三笑有板有眼地回答我道：“这位夫人吧，有一对眼睛，一个鼻子，还有一张嘴，头上有头发，手上有指甲——”
我皱着眉头鼓着嘴，掐着韩三笑道：“让你好好跟我说话呢，再不认真点，我自己睁眼看去——”
“别别别，你那眯眯眼，睁了也看不到，不就几个人么，这会五个人，昨天还好多人，在后面黑压压的压根没看清。今个几个可能就是随身带着伺候的，两老妈子，一丫头和一小厮，丫头跟夏夏差不多大，小厮跟燕错差不多——”
我咋了舌：“这么多下人，看来身份很尊贵呢。”
韩三笑道：“再尊贵，她一张嘴能吞下两鸡腿么？一双脚也只能穿一对鞋子，是吧。”
我推了一把他，不许他再这么油嘴滑舌：“那这夫人是不是特别雍容华贵，像郑夫人那样？”
“差远了，飞姐！——这夫人吧，长得还行，斯斯文文挺和气的，神态气质嘛，还可以，穿了件素衫小衣，没见多少贵，跟你身上的布料子差不多，头上也没多少金银玉石，就一小颗珠簪子。看着挺优雅的，不过那妈子手里那条衣氅子，我估计得倒一辈子夜香才能买得上。”
我呸道：“真恶心，吃着早饭，非要说夜香。”
“这不是好形容一点么，飞姐你总是不懂人家用心良苦。”
“好好说话！”我差点就想睁大眼睛用眼神恐吓他。
“行行。接着说，长得挺慈祥，大马路上你一见着准想上前问个路什么的那种，观其面相，断定此人人品应该不错。”
难得啊，这家伙会对谁评价这么好，我笑了：“仅看个样貌，你就能知道人家人品好坏了啊？”
韩三笑道：“这你有所不知了，昨夜我打更的时候，刚巧看到他们的轿子进村，撞到了个醉汉，把人家给吓得鬼哭狼嚎的，这夫人吧也没怪人家，还担心有没有撞到人家，大半夜的也没什么外人，我又躲在一边偷懒，应该不是装给别人看的吧。”
“鬼哭狼嚎？——难怪我昨天半夜听到外头好像有人叫唤，原来真的是有人在叫唤啊。”
韩三笑道：“是真的有人叫唤啊，难道是鬼在叫吗——哟，这夫人正转头看我了，待我端庄点跟她打个招呼。”
我紧张道：“那我呢？她从哪边看过来，我要不要也笑一笑？”
韩三笑道：“没你的份，人家已经转走了，吃你的馄饨，这么八卦——不用我喂你吧？我自己都饿死了唉。”
“不用。”我恨不得瞪他好多眼，我低头吃着馄饨，耳朵受着韩三笑的罪，吃个馄饨整个狼吞虎咽，唧吧唧吧的特别大声。
周围又开始有了自己的声音，吃饭的吃饭，说家常的说家常。
我们坐得离门口不远，我听到韩三笑说得那几个客人好像还在门口跟小驴打听着什么。
“夫人，问到了，就在西边不远处。用过早饭后，我们再启程过去。”店柜那边有个中年女声冰冷冷道，应该是这夫人带着的两个妈子中的一个。
“时候尚早，连夜而来，他们也累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迟些过去也不迟。我们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回答的应该是这个夫人，她的声音好温柔好轻细，让人听着很舒服。
另一个少女咯咯笑了一会儿，打趣道：“夫人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是比谁都急，恨还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吧。”
“多嘴。再取笑我，当心我把你嫁到外头去。”夫人的声音也带着笑，语气像个少女，略带着羞涩。
少女大声笑道：“不不不，我才不要嫁到外头去，除了小武哥，我谁也不嫁，咯咯。”
这丫头，倒是爽快的狠，光听听声音都知道是个大胆的姑娘。
问完了要去的地方，几人就在不远处落座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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