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半夜时分,却下起了雷雨,一声声震耳欲聋,闪电一个接着一个,撕开夜色的幕布,带来瞬息的光亮,犹如白昼。雷电过后,雨便如珠子般敲打着房顶,既而连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大珠小珠。
因这雨,小默晚上便不曾睡安稳,第二日起床时,头稍有些痛,却也不去在意。
本想早些出去游玩,敲了赵逸的房门,却不曾听到他的应答,估摸着也是不曾睡好。便也回了房,再休息一下。趴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不一会儿,倦意上来,又朦胧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过辰时,忙胡乱洗了把脸,跑到赵逸门口时,却见房门已开,正端坐在那喝茶。依然是身着褐衣。
二人下楼叫了些吃食,匆匆用过,便出了店门。
依小默的心思,首先便想去找那许婉,好解开心中疑团。但赵逸却一声不吭,只牵着她在街上悠闲地走着,时不时还停下脚步,驻足于摊贩前,买上一些有用无用的小玩意儿,还全塞到了她的怀里,惹得过路女儿家艳羡不已。
停停走走,却见前面一座极大的园子,隔着镂空的花墙,依稀能见到里面亭台楼阁,依山傍水,曲径通幽处,更是花团锦簇,在雨过后,显得分外娇艳。
“这园子,比王府的还漂亮几分呢。”眼前顿觉一亮,悠闲的江南水乡如小家碧玉,虽则秀丽,却也少了份大气。而此园子,却将此二者融为一体,极为少见。
“这便是沈园了。”赵逸见她喜爱,便也停下了脚步,陪她一起往里瞧着。只眼前不好表露身份,却是没法带她进去一饱眼福了。
沈园?虽则自己不喜诗词,只爱医书,但对沈园又怎会不知呢?当朝大诗人陆务观与妻子之间****至极的故事,曾让自己数度为之落泪。一个男子为天下奔忙,却负了一女子,想来,此生,他也是该有遗憾的。
“若你是唐婉,必定日夜兼程,赶到陆务观身边,陪在他的身边。”见她明媚的双眸黯然下来,知她是想到了那两人的悲情,欲引来话题,却也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我不是陆务观,你也不会成为唐婉。”
“唐婉乃大家闺秀,一代才女,我怎么能与她相比?”小默偏过头瞧着他,难得露出捉弄人的笑容,“况且,陆务观有《剑南诗稿》,你的才学么……”
说完,嘿嘿地笑将起来。赵逸被她的笑容所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竟是在说自己是绣花枕头。佯作恼怒地伸出双手,作势欲去呵她。
小默忙跳着躲了开去,一时,两人的笑声洒了一路。路上行人瞧见,也是会心一笑。
小默边笑边跑着,此时,拐过弯,进了一个小巷子,一句话,却顿然停下了脚步,连唇边的笑也收了起来。
“许婉,你这贱人,别给脸不要脸,瞧上你,那是你福气。”说话的人有些气急败坏。
小默往那边看时,却见一人身着锦衣华服,只那一身穿在身上却有些俗不可耐,脸上一双三角眼,唇角向下耷拉着,还自以为风雅地摇着手中的摺扇。
而与他相对而站的,是一个身量中等,纤腰一握的女子,此时,却只能见到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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