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前佛光普照,梵音弥漫,菩提树下,清泉之中,空空一片虚幻之象,见不着半滴泉水。泉口分流出的两条小溪中,却潺潺溢出一黄一碧的两股水流,溪边空旷的广场上空,悬浮着一个人影,人影一袭雪色长衫,衣袂飘飘,面朝佛塔。细看之下,诚然是一名女子,女子双目紧闭,就像睡着了一般。
“精卫,汝睡了十万多年,难道还没睡醒吗?” 佛光弥漫的佛塔中传来一声略带嘲讽的深沉回音。
须臾,女子慢慢睁开了眸子,双手自然合掌置于身前,像模像样地朝着佛塔,微微低下头颅,虔诚道:“佛祖,经过这十几万年的模糊纠葛,弟子如今已经看破红尘,愿意遁入空门!”
这声音铿锵有力, 一点也不像是从这名女子口中发出的一样,回荡在大雷音寺的周围。
金光随着声音的消逝渐渐像四周扩散,如金莲花般刹那绽放,这金光的源头之处,正是那西天的如来佛祖。精卫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闭上了双眸,睁开眼时,佛祖已经屹立在她身前的空中。
“精卫,喝下清泉之水,世间的前程往事,汝都将忘得一干二净,汝可想好?”佛祖面无表情。
“佛祖,弟子明白,清泉之水弟子前世喝过一次,知道后果,但弟子尚且有一事不明”精卫虔诚无比。
“精卫,历经三世情劫,汝既已看破了红尘,该知万物皆空,还有何事不解?”佛祖依然面无表情。
“佛祖,弟子明白,但弟子既要喝这清泉之水,就该知它究竟源于何处,何以让人忘却前尘往事?”精卫依旧虔诚无比。
“ 精卫,汝既已决定遁入我空门,为何还对着清泉之水的源头如此关心?”佛祖略显不淡定。
“佛祖,弟子即将遁入空门,心生好奇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杂念,希望佛祖能明示弟子。”精卫格外淡定。
“精卫,清泉之水,源于青丘浮生海底,每一千年枯竭一次,此中究竟,汝可明白? ”佛祖略显不屑。
“佛祖,弟子已经领悟,浮生海畔,忘忧树千年结果,便是这清泉之水枯竭之时”精卫异常兴奋。
“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精卫, 汝既已顿悟,何不快快取这清泉之水饮用?”佛祖略显不淡定。
(精卫闻言,俯首看了看菩提树下的清泉,此时,清泉之中,迅速奔流着股股清澈透明的流水,水中游荡着些许金色的鱼儿。 )
“佛祖,‘水至清则无鱼’,这清泉之水,如此清澈,鱼儿怎会这般生机?” 精卫质疑地抬起头,虔诚无比地看向佛祖。
“精卫,这鱼,是吾将将见清泉水流了出来,放进去的玩的,汝无须理会,更无须岔开话题,快快取这清泉之水引用吧?”如来佛格外不淡定。
“ 佛祖,实话告诉你吧,菩提佛对我说,帝湮并没有弑灭,只要找到这清泉之水的引子,他就能再次醒来。弟子既已知这清泉之水的引子便是那浮生海畔的忘忧果,怎又舍得让他永远沉睡下去呢?”精卫十分兴奋。
“精卫!如今这清泉水已经重新流淌,忘忧树果已经颓败,若要再次结果,可要千年之后,汝难道,还想带着对他的思念,再枯等上一千年?”佛祖极为不淡定。
“佛祖,弟子确确已经顿悟,知道这人世间的情感是勉强不得的,一厢情愿的执念,只会如飞蛾扑火般化为灰烬,可是,人活着,若是没有任何执念,生活还有何意义? ”精卫略显深沉。
“精卫,那只是俗世凡人的观念,不要忘了,汝可是洪荒上神,何来生死之说?”佛祖稍显激动。
“佛祖,忘了告诉你,本宫并非精卫,也不是什么洪荒上神,本宫大名郑晓渝,来自2014,是来带走帝湮的”精卫略不屑。
“精卫,汝已无药可救!无可救药!……阿弥陀佛!”
佛祖故弄玄虚。
精卫溜之大吉!
靡靡的梵音回荡在西天大雷音寺金碧辉煌的万座佛塔之间,精卫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如来佛却依然深不可测故弄玄虚地矗立在半空之中,略显悔悟地注视着精卫离去的背影,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十万多年前那个执着离去的背影……
佛祖觉得,十万多年前,那个执着离去的背影,现在似乎成熟了许多,却依然执着,执着地追求着痛苦的东西,即便是已经知道那是无边的痛苦,却还是飞蛾扑火地执着着。
于是佛祖朝着寺内众弟子感慨道:“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精卫的痛苦,源于三生三世的执着,至死不渝的决心,但终究会是,一次归于徒然的飞蛾扑火。”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大雷音寺内,传出无比奉承地靡靡之音。 梨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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