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占戏份不多,可是阿尔伯特却是这部电影的灵魂人物。
而在说到阿尔伯特的时候,托马斯对唐尼说道,“阿尔伯特是脆弱的,是美好而敏感的,而所谓悲剧,就是把人间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换好服装的科琳站在化妆间的穿衣镜前任由造型师为她整理形象到完美。
她看着镜子中穿着笔挺党卫军制服的黑发少年,回忆中的影像与镜中的少年重叠起来,时光好似倒回到过去,仿佛能在身后看到第一次执行特别任务时的自己……
镜子中的少年,虽然模样不尽相同,相似的却是眼睛中的神采。
她仿佛在坎德背后看到了同样穿着军装制服的自己……
——坎德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她情不自禁的将手朝镜子里摸去。
“好了,”造型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科琳回头再次望了一眼镜中的英挺少年。
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从她跨出化妆间的门这一刻起,她便不再是科琳,也不会是坎德。
她是,阿尔伯特。
试镜和正常拍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摄像机在一旁开拍。试镜的剧本都是随意给出的,好在科琳事先前已经看过全部的剧本,虽然很少表演,但剧情早已熟知了。
在《第三帝国少年》这部戏里,阿尔伯特的身份是党卫军的军校学生:黑色贝雷帽、呢料黑色制服、橄榄绿的笔挺衬衫、黑色的扎腰皮带……
坎德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比例很合适,虽然从体型上来说略瘦一些,但容颜却格外精致……
在漆黑的党卫军军装制服下,坎德腰细腿长,皮肤白皙,飒爽英姿。只是与同来试镜的其他男生相比,他多了些秀气和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中的少爷所有的纤细感。
面前少年的浅色金发被快速染发剂染成了黑色,只是颜色的改变,可是少年的气质却蓦然发生了变化,少了些阳光,变得愈加沉稳。
如果说马克西姆是希腊的阳光,热烈而充满希望,那么坎德则像是伦敦的阴雨,朦胧而略显脆弱。
托马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递给了坎德这次的试镜剧本,“你来演这一场戏,朗读作文,这篇作文的题目为以冬天为背景的德国骑士。”
这场戏发生在这些学生第一次开枪猎杀俘虏之后,是阿尔伯特在军校的作文课上朗读课文,所以难度上降低了不少……
看来尽管唐尼一再强调自己不干涉试镜结果,导演仍然给了他一个大面子。
布景迅速地被搭建了起来,科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走到表演区中去。
“action!……”
舞台上森冷的灯光闪了几闪,最终熄灭,试镜开始了。
森冷明亮的灯光掩藏不了16岁少年的单薄背影、以及无时无刻,他闪烁着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的仿若苍穹般清澈的蓝眼睛。
微微抿起的唇角下掩藏着少年不愿诉说的骄傲和脆弱,失落和懊恼,动摇和绝望。
“obwohleinigekindisch,winterundschneeimmerevoziereneirubeunseremenschlicheliegtesdaran,alswirkinderwaren,immerdarandenken,umschneezuweihnachtenzusehen.(尽管有些孩子气,冬天和初雪总能唤起我们人类一种朦胧的快乐。也许是因为我们还是孩子时,看到雪总能想起圣诞节。)”
阿尔伯特是一个德国少年,这部电影虽然是三国合拍,可大部分语言都是德语,除了占据一大半的德籍本土演员外,流利的德语水平也是每个参拍电影演员的必备能力之一。
坎德的德语水平很流利,虽然他手上的剧本全是英文的,可是在表演的时候,他却毫无困难的用德语表现在画面里,毫无语病,发音准确,就像他本身就是阿尔伯特一样。
撇开德语,只专注于少年的声音,他的声音悦耳又有那么一种不卑不亢的力度,让人印象极为深刻,无论音多么高或多么底,他的声音一直清晰流畅,哪怕是在气力很小,声音非常细微的时候,仍然能够保持音色的透亮和纯净,像泉水一样光滑清澈。
托马斯原本是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的,但是随着表演和台词的进行,他渐渐地坐直了身子。
尽管身形瘦弱,可是站在舞台中心的少年身姿却无比挺拔。在纯黑色军装下系着笔挺领带的橄榄绿衬衫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儒雅中透着疏离,仿若千山寞雪。
少年眉眼间的精致近乎锐利,线条清晰而流畅,晕染到神韵里去,飘逸得好似东方水墨画勾勒出来的,而湛蓝的双眸在黑发的映衬下,清亮纯粹,犹如坠入地狱的天使,让人心甘情愿的沦陷。
少年微微眯着眼,睫毛又长又浓密,在眼睑下浅浅的扫了一圈浅影。
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陌生中透着疑惑,他勉强保持镇定,却有种无能为力的脆弱。
这出戏始终只有一个场景,并几乎以少年的朗诵推动情节,看似简单,对新人而言也极其考验演技。
少年呆呆望着掀起幕布一角的窗外,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在前面楼的墙壁上、阳光洒遍剧院里每一个被年代尘封的角落。
“inmeinemtraumwaricheinritter,dieprinzessinausdenhändendrachenausderdämonischenheldenzuretten,diehändevonderbefreiungdewarenwirfurdiegefangenenzusuchen,erinnerteichmichplötzlichdertraumvonderrettungderweltvordämonenindenhändeneineskleinenjungen.
(在我梦中,我曾是从恶龙手中拯救公主的骑士,将世界从恶魔手中解放的英雄。我们昨天去寻找俘虏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梦想着从恶魔手中拯救世界的小男孩。)
alswirzuruckkamen,erkannteich,dasser,derteufel,der,denichwilldieweltvondämonenausdenhändenzvongefangenenistinakzeptabel,sienichtwaffenhaben,stanirreuns,diekinder,nichterwachseötenwir
(当我们回来,我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恶魔,那个我想要将世界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的恶魔。屠杀俘虏是不能接受的,他们没有武器,斯坦误导了我们,我们杀死的是孩子而非成人……)”
他微仰着头,神色很平静,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声音依旧如平滑的丝绸,听不到一丝颤抖,可是大颗大颗的泪水却从他眼角滑落,浸湿了一直拿在手上的作文本。
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他的黑发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神悯众人,他犹如被恶魔引诱而坠落地狱的天使,纯白的羽毛被罪孽染黑,却执着仰望天空,渴望光明。
导演组似乎愣了几分钟,又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托马斯这才从余韵未消的表演中,迟钝,缓慢的清醒过来……原来,表演真的结束了。
如果这是舞台上一出完整的戏剧,这时应该落下帷幕。
然后熄灯,追光,全剧终,演员谢幕,观众们掌声雷动,惊喜赞叹得连连尖叫!
“cut!”托马斯盯住表演区里的纤细少年,连声说赞,“……good,good,verygood……”
科琳走到托马斯身前,双手交还回剧本,“导演,有发挥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指点。”
托马斯接过剧本,略微地点了一下头,眼眸颜色更深了一些,口气淡淡地问道,“你的表演与新人相比倒不是很青涩,你之前有演过别的角色么?”
“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曾接触过电影,在《灵异第六感》里曾饰演一个小角色。”科琳淡淡答道。
一直旁听的唐尼瞪大了眼睛,托马斯赞许的点了点头,“我想你可以准备进组拍摄了,我的阿尔伯特。”他站起来,热情的拥抱起面前有些羞涩的少年。
“关于角色签约的一系列流程,我的助理尼莎会告诉你的。”托马斯微笑着站在身边的女子介绍给坎德。
“你好,阿尔伯特”尼莎看着对面俊秀的少年笑了笑,“请跟我来,办公室从这边走。”她礼貌的在前面指引着方向。
“这个坎德是你朋友?”托马斯看着少年的背影朝一直沉默吸烟的唐尼问道。
“不是,在今天下午之前我也不认识他,不过听说他跟威尔森集团倒是有些关系。”唐尼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哦,威尔森集团吗?这个以军需发家的集团我倒是知道。”托马斯的眉头略微的皱了下,政商大腕喜欢捧情人通过电影上位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不过他倒不希望自己的演员过早的沾染到这些不三不四的关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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