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上午十点,威尔森集团总部的董事会仍在继续着,布莱恩·威尔森虽然年近6旬,可是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
这次会议是关于一场跨国的重大贸易,虽然布莱恩已将集团大部分的管理权交予了养子赫伦斯·德库西,但涉及到家族的立命的重大交易,布莱恩还是需要先来把把关的。
布莱恩的秘书伯尼焦急的朝着会议室望去,会议室里布莱恩先生正在和赫伦斯·德库西谈论着什么,布莱恩阖着目,看上去有些疲倦,而赫伦斯则微微侧着脸耐心给父亲做着项目相关的背景阐述,气氛和谐得让人不忍去打破。
有人说赫伦斯并不是布莱恩的养子,而是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也有人说赫伦斯是布莱恩的秘密小情人,依靠着俊美容貌和凌厉的手段爬上了布莱恩的床,也有人说赫伦斯的母亲是布莱恩最爱而又得不到的女人,也有人说布莱恩欠了赫伦斯父亲一个天大的恩情……
种种说法,如果一一都听一遍的话,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对于这一事件当事人,布莱恩和赫伦斯自然是毫不在意,他们犹如天生的父子,以卓越的智慧与能力引领着威尔森集团走向巅峰。
关于赫伦斯·德库西和布莱恩之间的关系,伯尼作为一个跟在布莱恩先生身边几十年的老人很是清楚,不过显然现在不是卖弄陈旧老闻的时候,伯尼被老布莱恩的另一个儿子坎德弄得焦头烂额了。
近二十年来,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布莱恩的私生活简单得近乎单调,这对于布莱恩一个曾经举国知名的花花大少而言,近乎难得了。
坎德·威尔森作为布莱恩对公众承认的次子,他的亲生母亲一直是个谜团,对于一个含着金汤勺的少爷的坎德而言,他的人生之路要么继承父亲的产业、集团,要么就是一个花花大少,在对已有优秀的继承人赫伦斯的布莱恩看来也是不错的未来。
可惜这个孩子,有着比正常男孩子孱弱的体格,缺乏阳刚之气,看起来就像是个姑娘,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在以黑暗著称的威尔森家族而言,简直就是狼群混进了一头小绵羊。
布莱恩不怕坎德酗酒、打架,哪怕这孩子捅下天大的篓子,他也能摆平,可惜这孩子一看到他就怯怯弱弱的,听私家医生博格说这孩子甚至还有一点轻度的抑郁症。
坎德,他一直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从小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从不间断的对他进行礼仪、文化和技能培训,单从礼仪和文化涵养来看,布莱恩承认坎德在一众老牌贵族家同龄子弟间也是拔尖的。
即使有着灵活的身手、高超的枪法,可是严重晕血、怕杀戮,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热爱文艺的儿子显然也不适合作为继承人培养的。
会议间隙期间,伯尼凑到了布莱恩耳旁,低声向他告知了昨天夜里的消息,听罢消息,布莱恩沉默了半晌,接着面色冷峻的向坐在副手位子上的赫伦斯传达了工作安排。
芝加哥,下午两点,杜克局长焦急的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在这个不大也不小的警局里,他已经待了近15年了,平时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守着这个小小的局子,生活很是安逸。
可是今天这一天,却注定在他15年的工作生涯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昨天晚上,手下警员接到公民举报,按照州法,处理一场地下会所的斗殴事件,并把闹事的家伙们都关在了临时拘留所内,其中一个男孩子长得特别漂亮,叫什么坎德,年龄不大,模样还有着少年的青涩。
杜克不由得朝这个孩子多看了几眼,坎德似乎遭到了休斯的暴力对待,他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雪白的胸膛近半的露到了外面。
坎德似乎第一次来到拘留所,他有些紧张的打量这四周,虽然与休斯团伙隔离,但他低垂着脑袋,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警惕。
看到来了一个新鲜的小羊羔,拘留所里暂时羁押的犯罪嫌疑人活跃起来,他们大声的拍着栅栏、防弹玻璃围挡,刺耳的口哨声隔三差五的响起,看上去无比兴奋。
科琳模仿着正常少年,初进临时拘留所的模样: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一丝畏惧,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拘留所四周的环境,很显然,由于忌惮坎德的身份,她暂时被拘留在一个单间。
这里还不是监狱,加上曼哈顿区的税收还不错,除了有厚厚的防弹玻璃及铁栏杆外,
里面的陈设倒也不差。
这样的孩子,留在这种满是小混混的拘留所里早晚会惹上大麻烦,杜克想想不由得觉得头疼,便让警员迅速对这个孩子进行提早审讯,这于其他这些老面孔,杜克倒不介意多关他们几年。
“是他?”杜克皱着眉头听了部下汇报很久后,才不确定地问身边的部下,“是那个布莱恩·威尔森的儿子,威尔森集团曾经的继承人?”
“是的,”部下再次仔细比对着电脑系统里的年轻男孩照片,确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恐怕是的,在被请到审讯室之后,坎德除了要求他的家族律师到场之外,再也没多说过一句话。我们刚刚已经通知坎德律师了,他说他立即通知坎德的亲属一起过来办理保释手续。”
话音未落,杜克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到号码,杜克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起来,他忙不迭的应声着,看上去话筒对面应该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是、我明白,好的……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杜克一脸汗的放下电话,是州长欧文的电话,他简洁的向手下陈述者电话内容。
“……而且,州长告诉我,赫伦斯·德库西下午回来到这里。”杜克端起手边的一杯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我想,今天在座的各位将有幸见到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有名气的贸易大亨。”
在穿过长长的拘留室走廊时,不少被临时关押在这里的犯罪嫌疑人们纷纷挤在了囚室的栏杆前,嘈杂而又恶意地评论着他们的“新同伴”。
慢慢在狭小的木板床上坐下,科琳充耳不闻“邻居”们意味复杂的招呼声,盯着刺目白色的墙壁想着事情。
曾经有一次,为了完成任务,她伪装成了犯人,丢在了以严苛残暴的科勒特监狱,那所监狱位于大西洋的荒岛上,四周全是漫无边界的大西洋,为了完成那次任务她浑身是伤,受尽了苦头,如果不是队友的紧急支援,任务也险些失败,所以她对于监狱总有种来自心底的恐惧与压抑。
时间过得太慢了,杜克没有仔细数过自己已经在办公室里转过了多少圈,他只觉得由于太紧张,他的左手都有些颤抖。
直到看到三辆同款型号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由远及近的驶来,他才如释重负的送了一口气,至少该来的已经来了,至于他以后能不能继续活着,继续当这个局长,这只能听从上帝的安排。
三辆劳斯莱斯幻影看起来都一样,在路边炙烈阳光的直照下,低调反射着黑暗哑光。
警局里的警员依旧保持着日常的工作,可是每个人的眼神却总是不经意的从落地玻璃窗外瞟去。
前后两辆车打开了,下来了8位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子,他们戴着墨镜,耳朵上别着微型通讯器,看去去他们应该是赫伦斯的保镖吧,杜克暗暗在心底想到。
接着,中间一辆劳斯莱斯的副驾驶打开,一个同样衣着的保镖小跑着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下车。
他的装扮很精致,腰细腿长,有着如顶尖男模般的身材,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休闲外套,流畅的剪裁、硬朗的线条和强调腰线的造型使他看上去格外帅气,而外套之内的亚麻色衬衫则与窄款领带融为一体,再搭上修长的烟灰色长裤则十分有型。
戴着墨镜的他看起来就像华尔街的商业精英,而不像以军需发家的贸易商。
“你好,我是局长杜克·科鲁兹”赶紧杜克小跑上前一步,伸手朝赫伦斯自我介绍道。
“赫伦斯·德库西”赫伦斯淡淡介绍道,他的声线略低,低沉而带有磁性,语音微微上扬的声调甚至可以用贵族般优雅来形容。他没有摘下墨镜,犹如希腊雕塑一般立体的容貌,让人不由得想象他在摘下墨镜之后该是如何的俊美。
“他在哪?”没有加上任何的名词,可是杜克却反应敏捷的带着路,
“跟我走”杜克率先朝警局办公室之后的临时拘留所走去。
“你好……德库西……先……生”看到赫伦斯一行人,犹如看到了死神,休斯·克劳害怕的近乎跳起来。
他和手下一步一步的想要朝墙角退去,可惜退无可退。
“是你做的?”赫伦斯轻声问道,语气不悲不喜,有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是的,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坎德少爷……”休斯忙不迭的想要跟他解释。
“坎德也是你能叫的?”赫伦斯好笑的挑了挑眉毛,他微微抬高下巴朝保镖示意,保镖小跑着将坎德之前的配枪递给休斯。
“这就够了……”像是抹去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手上轻轻朝左手上的白金尾戒上抚去,
“坎德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休斯,我想你是知道威尔森家族的规矩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同样意兴阑珊。
好似人命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看上去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比地上的尘土更为卑贱。
休斯望着在白色白炽灯下暗暗折射着哑光的手枪,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
“谢谢……赫伦斯先生的恩赐……”他涕泪交错,颤抖得连枪都握不住,却依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缓慢的扣下了扳机。
……
……
望着从休斯胸口汩汩涌出的鲜血,杜克有些恶心的别过了脑袋,可是赫伦斯却反应平常的捡起了坎德的配枪,他拿着白色的丝巾仔细擦拭着配枪的血迹,修长白皙的手指沾染了殷红的鲜血,有着触目惊心的美感。
坎德似乎睡得很熟,即使杜克和赫伦斯一行人走过来,他也没醒,木板床上的被子看上去很薄,坎德直接蜷起身子缩成了一只虾米也难抵寒冷。
坎德的个子不高,远远没有同龄男孩子那般强壮,缩起来,看上去就更像是一个孩子。
他闭着眼,看上去远不如醒来时那般灵动,可是细软的金发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映衬着皮肤更加的细腻,这样的他,在白昼的光线折射下有着一种独属于少年的沉静之美。
赫伦斯示意着杜克把门打开,他轻声向前走去,接着打算俯身将少年抱起。
坎德被惊醒了,他瞪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诧异的望着与自己咫尺之遥的赫伦斯。
“哥”他扁了扁嘴,用力地咬住了唇角,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在墨镜遮挡下,赫伦斯毫无表情的双眼,坎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害怕。
这样的眼神,即使是害怕,可是在他湛蓝的近乎纯净的瞳孔深处,看上去有着强撑的坚强与隐忍。
赫伦斯淡淡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他摘下墨镜,接着脱下外套,将它披在坎德的肩上。
“跟我回家吧”他放轻自己的语调,轻轻的就像是哄孩子。
“……是你来接我,我以为父亲会来。”坎德轻轻地说,声音低得像耳语,
“我又让父亲失望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可是听上去,却有着深深的忧伤与自我抛弃的绝望。
“……你在害怕?”赫伦斯的语气有些迟疑。
“这……怎么可能。”坎德故作坚强的耸了耸肩,一骨碌翻身下床,率先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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