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无论多长,总是短暂的,开始上班了。
静下心来,忘掉昨天的欢乐与不快,一切照常进行。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上班、下班、睡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林子再也不敢夜间到街上去溜达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厂里为员工办好了暂住证;有了这个小本子,心里才感觉到踏实多了,仿佛拿到了“免死金牌”。
在这段“闭关修炼”的时间里,林子反复的看了《围城》,琢磨着里面的爱恨情仇,感觉自己的情况似乎有点特殊,不与方鸿渐相似;而且他也从来,至少是现在还没有想过要走出围城,因为爱情在他的心里还是那么的美好。首先对于安妮,可以说是一往情深的,这多年了,安妮在他内心的地位从来就没有变过;但是,与成红之间,却是稀里糊涂的走到了一起的,以至于到现在他尚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因为他从没有听成红对自己说过,他也没有对成红说过“我爱你”之类肉麻的话。再说,林子的本意是不想对不住安妮的,而他与成红之间也无太多过分之处;但这好像又成了他为自己辩解的托辞。内心的纠结,与三人之间的关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林子有时也想,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以他的条件还能配得上安妮吗?成红不也是一样的情况么?若是要他放弃安妮,他内心肯定是极不情愿的;但让他斩钉截铁的放下成红,咬一咬牙,还是可以做到的。因为他与安妮之间有着很深的感情,虽说没有偷吃青春的****,但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在林子心里,早已把安妮看做了未来的人生伴侣。而成红呢,较之安妮,感情毕竟还是要淡一点的。只是,这感情,又不是萝卜白菜,如何能够分出轻重呢?这些,也仅仅是内心无事生非的瞎思想。
两地相隔,现在最方便的也只能是打个电话聊表相思。那时的手机尚未普及,如果有事找人,所有电话都是直通办公室,然后喊人跑过去接,仓库里的人多,电话自然也多,这么一来,生管办公室俨然成了公用电话亭。潘科长显然是个好领导,很照顾员工的情绪,每次都让助理周雪去仓库喊,可怜办公室到仓库距离也不短,至少有100米,时间长了,周雪可谓健步如飞,直逼刘翔的12.58秒。当然周雪也摔过,腿部也受过伤,但是他从来都是风雨无阻,绝不似某人在奥运会上屡次临阵脱逃。
林子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接到安妮的电话了,或许学业正忙吧;而成红,经常是在宝岛的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还好周雪是老乡,但老是麻烦周雪,总还是过意不去的,毕竟人家又不是你国家举国体制花钱培养的。为此,林子只能嘱托成红尽量少打电话过来,特别是上班时间。
成红的话最多,每次都“喋喋不休”,让林子感到一丝别样的温暖。不过毕竟是在办公室,好歹也坐着十几人,说话也不能太私密,每次总是林子先说“就这样,挂了啊,拜拜!”成红才依依不舍的说“那好吧,再见”。潘科长总是那么一副认真劲儿,但看着林子在那里低声细语打电话的样子,也忍不住偷笑,其他的人也只好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而此时,林子总是很难为情的匆匆逃跑,留下办公室里一串笑声。
但是,上班时间,林修远是断不敢去想那些无关事的,即便是美女。特别是经历了上一次的盘点之后,对于手上的工作,他有了更深的认识,平时也更加的注意细节了。潘科长一如既往的,每次早会上总要强调数据观念。所以,林子和吴春华较之以前都格外细心,不要看吴春华平时大大咧咧,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但是做起事儿来还是丝毫不马虎的。
在随后的两个月里,两人因为在工作上出的错误最少,还一人被嘉奖了两次,这在生管同事们的眼里,算是很大的荣誉。不过,虽然是工作搭档,林子却并不喜欢吴春华的性格,日久未必就生情,更多的是矛盾,两人也是吵过架的。发生矛盾时,谁都没有好气色,吵得面红耳赤也好,破口大骂也罢,但就是不敢打起来。因为,只要打架,无论对错,双方一律开除,这是厂里的规定,也成了大家克制自己的底线。但,仓库太小,人又太多,都是些爷们儿,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免不了会有摩擦,继而就擦枪走火。林子印象深刻的是,如果在天气闷热的时候,仓库吵架的就会多些,打起来的时候也有,但最后都还是被潘科长给压下来了,她不想自己的部下被开除掉。每次与吴春华意见不合时,林子不得不选择忍耐,这些点点滴滴,无疑也在磨平着他好斗的个性。
海城地处亚热带,无风则热,工作起来出汗多,需要不停的喝水。宋思雨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一楼开水房泡一桶凉茶,拖到仓库给大家解渴。鉴于她那单薄的身体,每次她都会找一个男同志帮忙,以前,这份美差都是三组的何小海。为什么说打水是美差呢?因为一天到晚呆在仓库,闷热又无趣,哪个不想出去透透气啊,其实说来,透透气也是假的,主要是出去溜达不仅能偷懒,还可以看看其他部门的女孩子。小海那家伙跟小孩子似的,也可能就是个小孩子吧,具体年龄未知,以至于大家都怀疑他是童工。要是童工也就算了,大家还可以照顾一下,但主要是他调皮得不行,上班时间像条流浪狗,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没有不烦他的。一次他不打招呼,就把林子做标示的油笔拿去用,被林子给狠揍了一顿,在林子强大的威慑之下,他哪敢还手。
只是,现在打水的事儿再也轮不到何小海去了,因为宋助理已经不喊他了。经过十一放假在人民公园的相遇,又一起蹲了“围城”之后,林子感觉到宋思雨对他的态度不似以前那般凶狠了,平白无故的亲近了许多。所以现在她去楼下打水,总喜欢喊上林子一起,而林子又何乐而不为呢。打水的间隙到厂外面去透透气,对于成天呆在噪杂车间的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嘛!
在这帮忙之中,一来二去,两人慢慢变得无话不谈,由此林子也知道了一些宋思雨的事情。原来,宋思雨也有着别人不曾想见的难处,小时她爸因病去世的早,陆课长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为了把她抚养好,陆课长吃了不少苦,以至于现在陆课长给人的感觉很是强势,而小宋的性格也变得有点内向。她还说,陆课长为了让她能有一个好的将来,千方百计、苦口婆心的要她与“游公子”(也就是游厂长的儿子)谈恋爱,攀高枝,可是她并不满意对方的条件,只是碍于陆课长的高压,不得不将就着与人家交往着。
林子难以理解,宋助理除了家庭条件外,哪一点比人家游公子差的,为什么要迁就呢?都什么年代了,还兴那一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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