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远,后边的人再也看不见自己了,面前却一阵风吹来,尘心眼里入了沙子。她伸手轻轻揉起来。
温如风见状,以为她心伤过度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姑娘,别哭了,失恋乃正常之事。留在这里,我们恐怕就要被太阳晒死了啊。”
尘心一抬头,眼睛有些红红的,可并未有眼泪流出,她给了温如风一个白眼:“我哪里在哭了,只是眼中入了沙子,揉一揉罢了。我看着像是那么脆弱的人?不要以貌取人好吗。”
“是我的不是,那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沙漠吧。”
尘心再胡乱抹了几把眼睛,说道:“好,那我们回去。”
温如风诧异:“回哪里?王枫的驼队?”
白了他一眼:“他是个有妇之夫,我们跟着做什么。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开始黑了,没有骆驼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沙漠。你不是八月十五那会儿回了家乡看望故人么,你刚从家乡出来,我们当然是先去你家乡了。”
温如风一愣,他哪里知道七里乡在哪啊!那不过是他随口捏造出来的一个地方。不过眼下他的手下已被他撤退,难道要自己亲手把她打晕,扛出沙漠么。可她还是有些底子的,这样偷袭,搞不好会失败。
“你怎么不说话?不欢迎我去你家?”
算了,东南西北随便挑个方向走吧。“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愣神是因为,姑娘走反了方向,七里乡所在地方,应该是那边。”说着手朝着反方向指去。
瞪了他一眼:“你不早说。”一甩香袖便往那边走去。
温如风无奈摇了摇头,现在都通知不了手下给他弄个七里乡出来,一切只能看天意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天已昏沉沉的了,眼看着已到沙漠边缘,渐渐由近及远分布着颜色越来越深的青草。
“温如风,你家快到了没啊。”尘心已走得有些气喘。
“呃,快了吧。”
“那大概还要多久,你不能说个时间吗。”
温如风心中也暗道不好,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还是僵硬着说了句:“可能还要半个时辰吧。”
走走停停,眼看着天空中已挂起了即刻星星。尘心实在受不了了:“温如风,你不会迷路了吧?”
“在下岂会不认识自己的家在哪里?”
“那你怎么一直走在我后边?”
“这个,在下不会武艺,姑娘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在下的脚力自然比不上姑娘。”
“那现在你走在前边带路吧。”
“……”
无奈,温如风看了一眼当前的情况。眼下,他二人正欲翻过一处小丘。不知这丘陵的那一边,到底会有什么。
“翻过这座丘陵,我们就快到了。”说着就往上走。尘心拖着疲惫的步子,跟在他后边。
到了这小土丘顶部,温如风有些被远处的景象愣住了。
尘心上来一看,远处地形开始逐渐下沉,中间,是一带长长的村落。周围是一片环绕的水泽,生长着很多植物,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水泽被村民们均匀地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其间交错着条条泥石小道。天色黯淡,看上去尽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风有些大,有些雪一样的东西轻轻漂着。水域极长,沿路一直连续不断地建着一户户的人家。星星点点亮着灯火,炊烟袅袅,竟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
“哇哇,温如风,那就是七里乡吧!果然是跟名字一样,好长的村落啊!这里好美,我们快去你家吧!”尘心兴奋地快要跳起来,眼睛里流光溢彩,看上去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温如风还有些错愕,这竟真的出现了一个村庄?不过尘心已经朝着那边跑去了,他也只得跟上。更奇妙的是,离得越近,闻得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进入了那片水泽。走进,才发现方才隔得太远,原来这片水域,如此浩大。水中丛丛的植物,是那长叶飘飘的芦苇。风中飞舞的,原来是浮动着的芦苇花。点点轻盈如雪,如诗如画。
尘心沿着水上的小路一路跑着,温如风只得在身后追着。
“如风,你快些!”她偶尔笑着回头喊他一声。可他却又那么一瞬的失神,她叫自己,如风。不过他笑了笑自己,那,曾经只有父亲这样唤过,多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漫天芦花飞舞,眼前人长发飞舞,衣裙翻飞,灵动飘逸之美尽现眼前。她,毕竟是掉落人间的仙子啊。此时的她,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吧。无忧无虑,不懂世间疾苦。温如风追逐着那个淡紫色的身影,想到这样的人,终归还是要死的。她若不死,母亲就无法好转。日久生擒
两个人影在水泽见穿梭,衣衫碰触到芦叶,惊飞了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尘心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空中浮动着的点点萤火。
鼻梁高高直挺,尖尖的下巴往里收,美颈勾勒出一个完美弧度。
眼中倒映着绿光,终于,绿光化成了珍珠,从她眼中滑落。
温如风伸手接住了她落下的眼泪,那温度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怎么又哭了。”
她一转身,满目哀伤。“出来这么久,我想爹爹了。”
温如风摆出招牌温柔笑容:“吴大人一定也在想念你。你若想回去,便启程回去吧。”
尘心却摇了摇头,说道:“天色晚了,我们去你家吧。”
温如风脸上残留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开什么玩笑,他哪里有什么家,他家在魇宫好吗。不过说来奇妙,一入此地,他竟觉得有些亲切感和熟悉感,觉得似曾相识,可他的确从没来过这里。
“好,去……去我家。”
让心中那股感觉牵引着自己,向前走着。那村落前高高矗着一块大石,上书“七里乡”三个大字。那字体,跟他的倒是有几分相像。温如风惊呆了,是自己运气太好了吗?随便造一个名字,随便走走,竟真来到了七里乡?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想法表露出来,以免引起怀疑。
带着尘心来到了最偏僻的一个屋子前。这屋子像在搞独立似的,远远地离开了大部队。像是许久无人居住,一靠近,闻得到一股荒芜的味道。院子内各种花放肆地开着,无人修建,依然顽强地生长着。
推开柴扉,院中杂草已有腰身那么高。“你家很久都没人住了啊。”
“是啊!我回来后,一直住在叔伯家,照料着奶奶。若带你去,只怕会产生些误会。”
“原来如此。”尘心打量着这荒废了的院子,发现地上杂草间还生长着一丛丛的绿色植物,开着朵朵白发,不断散发着种种香气。方才经过一片人家时,也闻见了这种气味,就是靠近这个村落时闻到的那香气。
“你看,这些是什么植物?好香啊。”
温如风上前一看,淡淡一笑:“此种植物名叫七里香,香味可以传的很远,久而不散,故而得名。这七里乡,不仅是因为村落狭长,还有家家户户都种植着这种植物,才因此得名。”大概是这样吧!他心中想道。
“不过这屋子积了太多灰尘,今夜怎么宿下啊。先随便处理一下吧。”
屋内所有摆设皆是竹制,院中水井还未枯。两人打了水,一齐随便将两间房内的竹榻擦了擦。两间房只隔着一层根根翠竹排成的竹墙,两张竹榻都靠着竹墙,头顶着头。
已是亥时初,两人随便在院中树上摘了些果子果了腹,随后便躺倒穿上歇着了。
温如风闭着眼,神思却清明得很,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
竹墙的另一边穿了了两下敲击声,随即响起一个声音:“你睡了吗?”
“还没。夜已深,姑娘怎么还未就寝?”
“哎。”对面的人儿叹了一气:“我睡不着。”
“那在下就陪姑娘说说话吧。”
“你不要老是在下在下的,从没听你自称一个‘我’字。你曾为我挡下一刀,是我的恩人。往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我叫你如风,你跟我爹还有阿乐一样叫我心儿就好。”
温如风总觉得,那样叫她,不免太亲切了,总觉得怪怪的,他不习惯跟人交流。“这样吧!不如我叫你阿尘吧。”阿尘,听起来像个男人的名字,心中感觉好像没那么别扭了。
“这样也好。明日,为了不引起你叔伯和乡亲们的误会,就别去他家了。我们就去那无极山看看还有没有天心莲吧。”话音比起方才的弱了几分。
“阿尘,谢谢你。不过,你不想回家吗?你爹爹一定很思念你。”
一片沉寂。
“阿尘,吴尘心?”
还是一片沉寂。温如风顿时觉得有些无语,是谁说自己睡不着的?想他堂堂魇宫之尊,竟还比不上一个二流势力出来的公子,到现在还没能取得她的心,真是有些失败了啊。
叹了口气,如果取得天心莲后一年内不得,就别怪他狠了。药效差一些,只要能活命,他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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