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身份证、纸巾、手机、公交卡、润唇膏、隔离霜、圆镜……
炅鋆落蹲在地上,一样样检视着摊在地上的物品,脑门微微的有些冒汗。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把拎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出来搜索了,连钱包都清空了一遍,可就是不见钥匙的踪影。
忘在事务所里了么?
她垂头丧气的把东西重新装回包里,起身揉揉酸麻的小腿,哀伤的瞅了瞅外面的天光。
夕阳西下。
速去速回。
也唯有如此了。
*****************************************************面包着地的时候总是涂黄油的一面,有可能出错的事,就会出错。
被个五六十岁的大妈拽着在距离东方大厦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扯皮的时候,炅鋆落脑海里飘然而过的不是被反咬一口的愤怒,而是该死的墨菲定律。
人心险恶啊!
明明是自己看到大妈一个趔趄似要摔倒,伸手去扶,结果没扶稳被她一同拽了下去,怎么就变成自己撞了她一下,把她撞倒在地摔伤了呢?
人现在抱着自己的小腿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嚷嚷着要去医院检查。
炅鋆落满脸黑线的瞅着死皮赖脸的大妈,这精力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被撞伤的病患?倒像是个滑赖的泼皮。
可这大妈,又偏偏不要钱,只要自己陪她去医院。
然而,糟糕的是,炅鋆落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没,时,间。
瞅一眼二十米开外的东方大厦,炅鋆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被拴住了的短腿狗,终点的小红旗就在眼前,够到了就有肉吃,却再难前进一步。
日头西斜得更厉害了,她渐渐有些着急,今天是中元节,她得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回到家。
偏偏这大妈却执拗的很,不肯接受手机号,说是她手机关机了怎么办,也不肯接受证件抵押,振振有词的说身份证是假的怎么办。
炅鋆落不由得语塞,也不知这社会到底是怎么了,想做好事却被反咬,连警察都提供不了信任度。
虽然这刚赶来的小民警也是一脸的迷茫,刚到的时候以为是大妈碰瓷,但看着看着便觉不像,因为大妈不符合碰瓷的基本条件之一——骗钱。
就在炅鋆落悲伤地觉得真想快被掩盖,脱身更难的时候,斜刺里陡然响起一个男声。
“警察同志,”一位素不相识的男子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方才我未婚妻在车中看到了全程,这位姑娘是无辜的,看起来也确有要事不便滞留,如果这位大娘坚持要就医,可以搭我们的车去,警察同志若需要笔录,也可以联系我们,玉家和秦家的信誉,在这金匮市想必还是可以的。”
听到“玉家”二字,炅鋆落吃了一惊,随他来的方向望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后窗的车玻璃正缓缓摇上,慢慢掩去车中女子姣好的面容。
那是——玉流水?
自连环杀人案后(见前文《双生》),她就再没见过这个本性柔和似水的女子,现在看来,她当是过得不错,而且月老也没有偷懒,面前的男子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关键是人品过关。
炅鋆落微微一笑,谢过男子,看也不看地上的大妈,直奔东方大厦。
*****************************************************待炅鋆落气喘吁吁地跑上十三层,撞进事务所,太阳已摇摇欲坠,落日的余晖将室内染得红彤彤的。
桌上、沙发上、长塌上……她找钥匙找的心焦气躁,正掘臀埋首于沙发底下,忽然感到脚腕处痒痒的,钻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挠她的脚。
槐恩!她顿时眼前一亮,顺势往地上一坐,把小猫儿似的风狸抱起来放腿上,比划道:“小槐啊小槐,你有没有看到姐姐的钥匙?一串金属的钥匙,挂着一条金属的小鱼装饰……”
直把脑袋往她怀里蹭的槐恩,闻言抬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聪明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挥舞着前爪叫唤了几声。
炅鋆落立刻傻眼。
小槐是听得懂她说话,可她哪里听得懂小槐的话?她和它之间的交流,她炅鋆落才是对牛弹琴里的那头牛啊!
这种时候,要是夏少在就好了。炅鋆落忍不住想,不过夏少要是在,她也不用担心没钥匙进不了家门了吧,更不用担心太阳落山后回不了家。
只可惜,他现在和乐枫正远在苗疆,也不知是不是玲珑发现了什么要他们立刻赶去,总之走得很匆忙,夏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沉,语速很快,三言两语交代完就马上和小悲出发了。
“喂,小丫头,”空荡荡的事务所里,又一个声音唤回了略略走神的炅鋆落,“小丫头,我可以告诉你这小家伙在说什么,不过——”
书蠹!
炅鋆落三步并作两步窜到碎纸机旁,一把掀开了盖子。
果见书蠹懒洋洋的靠在角落里,煞有介事的捋着莫须有的胡子,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
两本网络小说换来一个还算靠谱的翻译。
小槐说,她走的时候把钥匙装进了包里,没有落下,所以,钥匙不在事务所里。
“你没有备用钥匙么?”书蠹眯着眼睛总结道。
备用钥匙?
天杀的,这串就是备用钥匙啊!
原配钥匙上星期在河边草坪玩丢了,那地方是胡说带她去的,她又不认识路根本没法去找。
这星期事情又多,就先用备用钥匙凑合了,还没来得及再去配。
谁知,又丢了!
炅鋆落欲哭无泪,惆怅的起身拎起小包准备离开。
既然钥匙不在这里,她还是马上回家叫110来开锁吧。
“小丫头,要不你别走了,在这里将就一晚吧,外面天也快黑了。”
“不了,这儿虽然有禁制,但没有人气。”炅鋆落揉揉小槐的脑袋,示意它放开自己被紧咬的裤腿,执意要走。
确实,即便夏少不在,楚河汉界事务所对普通妖魔鬼怪来说,也坚如磐石,但这东方大厦是写字楼,到了夜间,毫无人影,黑黢黢冷飕飕的,一个人住这反觉可怖,大约也只有夏少这种奇葩喜欢夜宿办公室了吧。
何况,鬼怕阳气。
炅鋆落家虽没什么机关,但小区里人多热闹,而且今早胡说出门时候还特地给她家下了一道禁制,安全的很。
重新锁上事务所的大门,炅鋆落刚朝楼梯口走了没几步,就蓦地发现前方地上有一物在反光,金属的亮光,走近一看,可不就是她的钥匙!
炅鋆落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最初回家拿手机时候掉出来了么?先前上楼来怎么没发现!真是白白一通好找!唔,估计那会儿太急,天又半黑不黑的,没看真切。
天,半黑不黑的,炅鋆落瞅一眼外面的天光,才刚点亮的心情瞬间又黯淡了。
最后的一点日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她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城市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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