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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天使爸爸
兰绮快速的穿过人群 经过教师办公室 走下教学楼 跌跌撞撞的冲进倾盆大雨里
雨水不知轻重的砸下來 砸在泥土、砸在水泥地、砸在花坛、砸在兰绮既愤懑又委屈的心脏
有水顺着脸颊滑进她的口中 不只是雨 还是泪 那带着温热的咸味刺激着她快要麻痹的味蕾
她丢掉手中带血的美工刀 神经质的擦拭着手臂上的鲜血 血液被雨水融开 沁入衣服里、沁入皮肤、沁入她的心里 她不知疲倦的揉搓 就算皮肤疼痛 甚至破皮刺痛也不停手
她原本想强忍着忘掉一切 努力的朝自己的目标进发 努力地摆脱命运的玩笑 可是厄运却不依不饶的如影随形
当今天早上來到学校 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她就知道又发生了大事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有人别有用心的将好几个月前的报纸翻出來 更无凭无据的做出了耸人听闻的推断
即便那推断的某一部分的确属实
于是讥讽、嘲笑、人身攻击 像前几次一样 轮番轰炸 她在人前摆出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脏纠缠在一起
原來根本沒有最坏 只有更坏
那就让她死去吧
不要在活下去
去死吧
这才是厄运的终结 不是吗
秋天的雨水混着冰凉的寒意 一刻不停的冲击在自己身体上 兰绮执着的站在雨中 闭上眼睛 风呼啸的肆掠 刮在她身上 仿佛有千万根针一起扎进自己的毛孔 一下 又一下
兰绮忍受着从上至下无尽的寒冷和疼痛 它们早就已经快要消磨掉自己全部的热 雨水醍醐灌顶的瓢泼而來 风挂到了花坛里的小树枝 紧接着刮到自己身上
“嘶 ”
兰绮哆嗦的吸入可口气 混合着水汽的空气让她全身冰冷得颤抖起來
“冷 ”
她沒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跌坐到水泥地上 冰冷已经让她更加意识模糊 她努力的睁开眼 视线里全是磅礴的大雨和水汽 一片模糊
“咚 ”
“咚咚 ”
“咚咚 咚咚 ”
她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猛烈撞击的心跳 仿佛在提醒她它的健康 它要活下來
“乖……”
兰绮有气无力的安抚着狂乱的心脏 精疲力竭的躺在水泥地上 土地的凉意瞬间传入她整个身体
就这样死去……
再也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活着要这么辛苦……
她好累……
“爸爸 对不起……”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
**** ****
“小绮……”
有人在叫自己
“小绮 别睡了……”
是个既好听又温柔的声音 温柔得就像天上的云朵
“小绮 再睡爸爸就不给你买你最爱的蜡笔了哦 ”
爸爸 是爸爸吗
所以 她死了 于是见到爸爸了吗
她挣扎着睁开眼 周围的一切都亮的刺眼 就像记忆中的一样 浓重的白色雾气中 透着绝对的亮 一个帅气的男人凑到自己面前 二十几岁的样子 年轻而值得依靠的男人
就像是天使
爸爸皱着眉头：“小绮不乖哦 怎么这么早就來找爸爸了 ”
“我……我……”
有太多太多话想说 太多太多委屈想告诉爸爸 一时之间 兰绮却找不到任何词汇 只能张口结舌 眼底涌起一团雾气
爸爸搂住自己：“小绮乖 小绮不哭 爸爸一直都在你身边 就算你根本看不见爸爸 爸爸也会一刻不停的守护着你……”
“那为什么我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兰绮失声痛哭道
“你不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对叶渊光说的吗 ”爸爸微笑着
“我……我说了什么 ”
“只有三岁的你就懂得了那么深奥的道理啊 ”爸爸自豪的说 “你说成长的路绝对不平坦 青春有着撕裂般的痛 充满着各种崎岖 但只要坚强、乐观、自信、努力 就会将那些崎岖化成最绮丽的梦 ”
“那根本就是我痴心妄想 ”兰绮摇头 “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要振作 要对人生充满希望 要活下去才能有未來 可是一次又一次 我真的受不了了 爸 你知不知道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接二两三的失望之后 希望会变成绝望 ”
爸爸宠溺的揉着兰绮的长发：“希望不会变成绝望 而会慢慢累积成强大的能量 ”
爸爸站起身 明亮的白光里 他恍若高大的巨人
“爸爸要走了 记住你答应过爸爸 不论怎样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白光之中 爸爸化成看不清的虚影
“你要活下去……”
“爸爸 不要离开我 ”
“爸爸一直在你身边……”
“爸 ”
**** ****
窗外还在下雨 是秋季少有的阴雨连绵 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傍晚 无休无止 仿佛为谁哭泣为谁难过一样 一刻不停的下着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 发出“淅沥沥”的声响
病房内 叶渊光根本沒有心思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焦急的捏住兰绮的手 炙热到滚烫的触觉
兰绮的身体正被病魔侵袭 无法抵抗的发了高烧 旁边透明的输液管里 液体正在流入她的血管 可她丝毫沒有要清醒的迹象
白天时 叶渊光发现一直到上课铃响 兰绮都还沒出现 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于是不顾上课的老师 心急火燎的跑出门找她 却发现她早已倒在瓢泼的大雨中 沉重而冰冷的雨水敲打在她身体上 她如同回到母体里一样 蜷缩成一团 似乎身体已经僵硬
叶渊光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冲进大雨里 冲到兰绮身边 想要抱起她 给她无限温暖
可是那一刻 他微微愣了愣
心底涌起别样的寒意
他伸手按住兰绮的动脉
“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手指传來剧烈的求生般的呼唤
他立即抱住兰绮 兰绮的身体像火焰一般 烧得叶渊光觉得自己的皮肤也跟着灼烧了起來
他一把抱住怀里的人儿 头也不回的朝协和医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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