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楚以威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蹲在火堆旁边烤着鱼肉,不时抬头对着俞子蕊递送秋波。
俞子蕊无精打采地坐在沙滩上,托着腮帮,看着快艇的舷侧,忍不住地站了起来,捡起一块小石头,跑过去又在上面划了一道横线。
这是她的计时方式。他们没有带时钟,没有带日历,来到这座孤岛之后,她便用石块刮掉快艇舷侧上面的油漆,一道横线代表一天。她用手指去数了一下横线,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七天。
新鲜的椰汁,她喝腻了;新鲜的烤鱼,她吃腻了;面包饼干,现在看到就想吐。更要命的就是,她对这座孤岛的那种新鲜感已经消失了,除了想家,剩下的还是想家。
“蕊蕊,拿纸巾过来,准备好了。”楚以威在不远处喊着她。
俞子蕊心不在焉地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伸手往船舱那里取纸巾,忽然看到远处的海面出现两个移动的白点,白点渐渐变大,她走到楚以威身边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两艘快艇,此时,她的归心更浓。
“二哥,你真的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啊?”俞子蕊脸色很难看,怒视着楚以威,表示她已经在这里呆腻了,想回家。
楚以威将她拉到坐垫上面,把烤好的鱼肉递给她。“蕊蕊,那就换个地方透透气。”
他来此之前,已经跟家人打了招呼,谎称要出国十天,工作日程已经安排好,还没有到最后期限,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不!我要回家!”她的脸扭向一边,双眼已经是泪汪汪。
“好啦,蕊蕊,那我们这就回去。”楚以威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开始对她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牵挂,看不到她的微笑,看不到她的愠怒,他就浑身不自在。当她对着自己微笑,他就会感到无比的温存;当她对自己发小脾气,他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俞子蕊满脸不耐烦,摆着不客气神色苦笑一阵,喃喃道:“二哥,我这心里头不知道怎么的,非常难受。”
楚以威愣了一下,抱着她站起来,思考半刻,紧紧的扣着她的手。他从他的角度去回顾自己带她来这里的记忆,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蕊蕊,别难过了,等你工作了,就不会这样胡思乱想了。”
“我是说……”她的话没说完,又卡在了喉咙里。身后的马达声越来越响,她掰开楚以威的手,回头看了一下,两艘快艇在离岛两三海里左右的海面上一跳一跳地飞奔而来。
快艇越来越近,一艘快艇上面标有醒目的海警标识,一艘是民用的普通快艇,楚以威也回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来人。
赶在前面的民用快艇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的楚父一直对他们横眉怒眼,楚子谦面无表情地控制着方向。接近浅滩,楚子谦忽然关闭马达,利用快艇的惯性与海浪的冲力,把快艇甩到岸滩上。后面的警用快艇也做出了同样漂亮的动作,三个带着墨镜的警员同时跃下地。
“爹地!”俞子蕊本能的迎了上去,泪汪汪地扑到楚父的怀里。
“爹地,你们怎么来了?”楚以威惊讶不已,疑惑的目光扫视到这几个警员身上。
楚父摇头叹气,拉开俞子蕊,脸色还是那样难看。“哎,反了!反了!”他那张愤怒脸已经扭曲,眼中射出怒火,浑身抖颤着。
三个警员很有礼貌地走到他前面,摘下墨镜,不约而同地打量着楚以威、俞子蕊二人。
一个身材微胖的警员说道:“二位,请出示身份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公务。”
就在楚以威绑了俞子蕊当晚,楚父就四处派人寻找他们俩,找了24小时未果,就果断的报了警,后来他们发现了楚以威的劳斯莱斯,找了好几座岛屿,终于在这里见到他们。
三个警员按照程序确认当事人之后便先行离开,楚父怒气未消,一巴掌甩到俞子蕊脸上,转身对着楚以威又是一巴掌。“丢人现眼!”说着,他转身又上了快艇。
楚子谦还在发愣地看着俞子蕊,被楚父喝道:“老三!开船!”
楚父他们的到来,就像一段小小的插曲一样,不过这样的插曲给俞子蕊他们留下了尴尬、无奈、不安、与挣扎。
俞子蕊明白楚父的意思,心口莫名地抽搐,欲哭无泪。上帝让两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心里,可这两个男人的父亲都用同一种态度来对待她们的恋情,刚才这一巴掌,明显是要拆散她们。
让人哭笑不得的就是,如果她放弃这两段恋情,他们的父亲还会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看待,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哗哗的海浪声夹杂着她心碎的呼唤,天空上的鸥鸟似乎也在为她鸣不平。
“蕊蕊,别跟爹地计较。”楚以威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她揉软的身躯热乎乎的,就像一团火一样。她紧紧地抱住她,浑身的血液也在沸腾,因为他在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俞子蕊把自己那张涨得通红的脸蛋埋在他的胸膛,两人的汗水黏在一起。在楚父冲他们横眉瞪眼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大家心中的隔墙纸给捅破,然而,楚父的这一巴掌让她内心冲动给停滞了。
她扭头看着这座孤岛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突然有种逃避的冲动。在这里,她才真正体会到了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才真真正正地与自己喜欢的人平等相处,如果回到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些发杂的人际关系。
她哽咽着,柔软的双臂使劲地推开楚以威那高大的身躯。“回去吧,我很累。”说着,她独自等上了快艇。
“蕊蕊,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楚以威一边埋掉火堆,一边跟他说话。自己也是忧心忡忡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昔日那个狂傲的表情也不见了。
快艇上,俞子蕊心不在焉地揉搓着一簇风干了的椰子花,把它洒在海面上,轻抿着唇,淡淡开口说道:“二哥,回去之后,我自己去找一个工作,不想出国,也不想呆在家里。”
楚以威唇边扬起微冷的苦笑,回头说道:“蕊蕊,我们也会跟大哥那样活得更洒脱的。”
俞子蕊胸口一震,傻傻的抬起眼,看着楚以威。此生注定要学着大哥楚千风叛逆到底了,她久久不能说话。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