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然然后呢？”我的结巴看来是好不了了。
“这要你自己做决定，”周晓用力捏了捏我的手，像是在给我鼓励，“是想告诉他实话，还是从那个群里退了，把他删了，从此再也不联系了。”
“要是我我就把他删了，说实话人家肯定也说你是故意的，骗子，闹得满城风雨，反正……”舒默想也不想地说。
“让悦悦自己想，”周晓拦住她，“因为选择之后的后果只能她自己承担——但如果问我的建议，也是删了，因为这小孩并不是良人，年纪小不会懂得疼你，家庭条件看样子也不好，更别说你们连面都没见过。”
我的脑子完全乱了。
这阵子我还得意呢，过年熊亲戚围攻有程南从天而降帮我解围，回来辞职薛老大也没怪我，跟舒默创业也有康月明贵人相助，养了小金毛，跟师父聊得开心心每天都很满足很高兴连我是单身都忘了……原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大坑啊？
就像舒默说的，我不能告诉他实话——我说我醉了？说得醉话？谁信啊，我自己都不记得当时怎么想的了，怎么会脑残的说自己22，还发了我跟王子晴的合影过去，别人更不会信我不是故意的了；那他呢，一个不足20岁的男孩，发现自己受骗了，会怎么样？从此跟我分道扬镳不理我了那是好的，万一他极度不爽，去我呆了好几年好多人认识我的群里大骂一场，说我老牛吃嫩草，欺骗懵懂少年的感情，我到底还要不要活？
不行，不行……
反正早晚都是一个结果，索性就绝交了吧……
趁着还没有真正开始……
想到“绝交”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得不行，像是师父是我真实生活里认识的朋友，像舒默和周晓一样亲近，现在因为我的过错要跟对方绝交……真的抽自己大嘴巴子的心都有。
我特么怎么能说出那个数字呢……
还发了个和王子晴的合影过去……
我当时的脑袋被门挤过吗……
周晓看我这样子也不好再逼我了，只让我慢慢想，想仔细，然后洗漱睡觉去了；舒默也推着我洗漱，推着我睡觉，钻进被窝里还跟我闹了一下，估计是想让我放轻松，但我没心情理她，她也就安静了。
我躺了不知多久，拿出手机翻看我跟师父的聊天记录。以前不觉得，现在被舒默一提醒，发现师父从那天开始，确实字里行间的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了；而我对师父，从他说“睡了就要睡一辈子”开始，也似乎不一样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聊天的时候是这个状态？
无一字说爱，却字里行间都像爱。
无一字说不舍，却字里行间都像不舍。
像是逮个空就想跟对方说话，说了就停不下来的节奏。
这就是所谓暧昧？
但是，我之前真的没想要跟他怎样怎样……说不定，我以前把他当成只能在网络里喜欢的梦中情人？
师父把我当成什么？
不管他把我当成什么，他对我这个状态聊天说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不是我，是王子晴，那个我都羡慕得眼珠子砸脚面的女孩。
我这么想了很久很久，看师父还在线，就想试探试探他，看看是不是还能继续来往下去。我以前从来不信网恋，顺子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但现在我想试试看，因为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死心，真的真的真的觉得兴许这个远方少年跟我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我等不到明天就颤抖着手指给他发了个消息过去：“师父？”
泥牛入海，了无回应。
我以为他睡了，正想死心下线，他却忽然敲了个问号回来。
我心里希望的小火苗一下子升腾了：“怎么还没睡？”
“在游戏。”他回答得很简略。
以前也有过这个时候，他跟朋友通宵网游，组团打怪的时候来不及跟我聊天，据说连他妈妈给他打电话他都来不及接。那时候我不生气，因为师父只是师父，但今天我忽然就急躁了：“不要打，跟我聊天。”
他那边安静了很久很久才回过来：“跟朋友一起呢。你睡嘛。”后面还跟着个【亲亲】的表情。
这个表情以前我觉得很平常，因为网络上熟悉的基友都用这个来表示友好，我在群里也发过这个，师父也发过，他空间有人给他留言，他也这么回复过。
我一直觉得这个早就被用滥了的表情跟现实生活里的“你好”没有区别。
但是现在我忽然明白，在不同关系的人那里，同样的表情会有不同的含义，毕竟网聊所能传递的表情跟现实生活里真人所能做出来的表情相比，实在是太单薄了。
在和朋友通宵网游。
说不定19、20岁的男孩子大都是这样的。
一张张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脸，聚精会神地盯紧屏幕杀妖打怪，兴奋的时候可以嗷嗷叫，不爽的时候可以捶桌子。
这是网络，我们可以每天聊那么多，说跟别人都不肯说的话，开一些暧昧的玩笑，表达一下心里的喜欢。
如果落到现实里，我们的年龄差距，各自各种习惯的不同，网络背后真实的性格……都会影响我们的交流。可能在现实生活里，我们擦肩而过，谁都不会看对方一眼。可能在现实生活里，我们用外挂改了年龄相亲，都彼此对不上眼。
只是网络这个特殊的环境，给了我们无限的交流可能，仅此而已。
再来往，就是继续欺骗。
再来往，说不定就会弄假成真。
结果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自然就是伤人伤己。
我的心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清净，也越来越冷。
我终于再次翻身坐起，把早已黑屏的手机解锁，然后删掉聊天记录，就当我们的对话从未发生。
又犹豫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才终于退了群，拉黑了他。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这就是网络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单薄到只要删掉对方的qq号，就可以从此绝交，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儿。
只要你舍得删。
“悦悦，”默默不知是没怎么睡着还是又醒了，坐起来从我身后抱着我，声调安静温柔，像是根本不是白日里风风火火的销售经理，“我信你不是故意骗人。”
我忽然就崩溃了，抱住她大哭。
不记得有多久没哭过了。
今天，我也忍了整整一晚，却被舒默的一句话轻易打破了防线。
——*——*——
我跟舒默睡得晚，醒得早，早上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时周晓都吓了一跳：“矮油，这是我认识十年的那俩懒蛋吗？”
“你说呢——你是我认识十年的那根装在套子里的海味香肠吗？”我吊儿郎当地跟周晓开着极具内涵的恶趣味玩笑，周晓立刻红着脸跟我打到了一处。
“悦悦你今天不对啊，怎么抢我台词？这种高智商笑料从来都是我的专利好吗？”舒默的牙齿刷了两下就漱口了，“罚你跟我去买早点！”
周晓拍手赞成：“我要一份鸭丝卷，一杯紫米粥。”
“自个儿买去！”舒默已经洗完脸开始化妆了，“我们今天要买一份爱心早餐送到工作室，给我们工作室的守护神锅锅吃。”
“呃——”我和周晓颇有默契的同时做呕吐状。
舒默才不在意，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就拉着我要下楼，我死命挣扎才从她的指甲缝里抢了点时间带上小金毛的专用奶瓶和奶粉，放在水桶包的侧兜里。
这两天小金毛大概熟悉了我的气味，对我依赖得跟我说它亲妈一样——这比喻有点别扭，不过无所谓了，好狗比坏人强是吧？我自从有了小金毛早就不在意这点节操了。
“别老小金毛小金毛的，给取个名字呗？”舒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得比我还快，几分钟就买好了三套煎饼果子三份南瓜粥，看在我带着小金毛的份儿上她都拿着了，就催着我快走，省得老范起床了自己下楼买。
我不答应：“等给它找到爸爸了再取名字，现在就叫小金毛。”
“你对小金毛是真爱吗？是真爱吗？狗的寿命也就十五六年，难道你想将来它离开人世都没有名字，终生只叫‘小金毛’吗？”她故意夸张地讽刺我。
我心里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居然点头吃了她一炮：“你说得对，我今天得给它取个名字。”
“犯不上啊，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舒默一针见血的指出我心灵上的蓝疮，“真格的，小金毛是公的母的？”
“女孩！”我大声回答，“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买的礼物，连男女都没分清就买回来了，你到底是雌的还是雄的啊这么粗心？！”
“靠……狗分男女，我特么倒分雌雄了……”
我俩笑闹间已经进了工作室大门，走到大厅时一眼看见老范正穿着打底衣裤坐在沙发上睡眼朦胧的吃豆腐脑，余杭几乎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蹲跪在沙发前，笑嘻嘻的看着老范吃东西。
我跟舒默都惊在那儿了。【如有新章节本站未及时更新，请登录发系统信息告知管理员，我们会第一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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