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最新章节来自屋┕_┙檐┕_┙下文學網:“喂,胖子。”都过了这些日子了,麦朵朵还是没有改口,对着刘浪一口一声的就是胖子,“你念诗居然不磕绊,还顺顺溜溜,看来姐姐平时真是小看你了啊。”
“姐姐闹笑话了。”憨胖子还没发言,素月又抢了先,“姐姐肯定比刘浪要小,怎么自称姐姐。”
憨胖子倒是不关心这个,乐呵呵地朝麦朵朵微咧着嘴傻笑,“我念诗可厉害了,从小夜莺姨娘就夸得我多。”
“撒谎!骗人!”素月又插上了嘴,“谁不知道你就会这一句!”
“喔?”麦朵朵饶有趣味地将目光转回胖子身上。
“嘿嘿。”刘浪摸摸后脑勺,被素月一把戳穿了很是不好意思,“我就会这一句。”
“为什么呢?”麦朵朵仰头看着他,很是不解。
“许是因为铃铛姐对林双哥唱得最多的就是这句吧。”
铃铛,铃铛,名字好听,人也好看,命却这么短,这就是红颜薄命的意思么。麦朵朵深深吸气,把这两句诗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只可惜谁也说不上来铃铛的故事。按照素月的说法,夜莺也没有过问,而铃铛也从不和其他人交往,那她显然是带着秘密来,又带着秘密去了。
想完了铃铛的事情,麦朵朵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个在她印象中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对了。”麦朵朵骤然开口问素月,“大家说的那个林双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都知道他是叛军呢?叛军不会被抓起来吗?”
素月把洗好的碗晾起来放好,“当然会被抓起来。不过谁也没有把林双是叛军的事说出去啊。他跟着他师傅一起做的叛军,我也记不得为什么会知道他身份的,总之,花魁姐姐们都知道,姨娘们也是清楚的。”
“叛军的意思是,从战争里逃出来的?”
这一回,素月还没来得及答,刘浪先接住话头去,“叛军跟逃兵不同。”
原来自己的心事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吗。麦朵朵暗暗横了刘浪一眼,憨胖子什么都不计较,只顾着笑,好像捡了宝似的合不拢嘴。
“姐姐不用惦记,夜莺姨娘派了人去打探恺行哥哥的事情了。”
“喔?”麦朵朵很是意外,正要问个为什么出来,却听见后院楼上一阵尖叫。
“这什么鬼东西啊!”
听声音是绿鹂的,麦朵朵和刘浪一起站起来,憨胖子还挺绅士,让麦朵朵先出去。素月也甩甩手就往外跑。
从楼下望上去,绿鹂好像正在踢什么东西。麦朵朵看她正站在自己房门口,忽然间定睛一瞟,那不是丢丢吗!
“不要!”话音还未落,绿鹂的脚就已经伸了出来,那团白白的绒球一下就在麦朵朵的视线里快速移动。
说时迟那时快,麦朵朵撒腿飞跑,愣是在半截楼梯上接住了已经摔得晕晕乎乎的丢丢。它还扑腾的腿,看样子是被吓破了胆。
“臭婆娘!你干什么!”麦朵朵半跪在楼梯上,死死护着丢丢,她真恨不得自己有素月那种技艺,那样的话,她要用那些水珠戳瞎绿鹂的眼睛!
“臭婆娘?!”绿鹂眼睛瞪得大大的,叉着腰快步走下来,看准了麦朵朵的脸,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
“云央姐姐!”素月没了命似的扑向已然被打得一头撞上了扶栏的麦朵朵,小眼眶里蓄满了泪珠。
绿鹂还不收手,看素月护着麦朵朵,用那尖指甲掐着素月的耳朵将她拽起,“起开!老娘今天不好好教训这贱蹄子,那这沁梨苑就没法好好开下去了!”
从前素月也不知道绿鹂手力这么大,她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被拉断了,一边大声喊着疼,一边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死胖子死胖子你就不能来帮忙吗!麦朵朵自己还疼得头晕眼花,心里埋怨着这时候不知道去了哪的刘浪。可当她听见素月那求饶的喊声时,立马顾不得自己头上的剧痛,狠狠伸手推站在高阶上的绿鹂的小腿。
“诶诶诶!”绿鹂差点儿给猛然出手的麦朵朵推得往前倾摔下楼去,等她站稳了,立即松开了素月的耳朵,扬手又要赏麦朵朵一巴掌。
早就料到她有这出的麦朵朵趁着她身体前俯的瞬间,拉着她的腰带猛力往自己这边一拉,将绿鹂整个人转了个方向,然后再狠狠一推——混乱之中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素月完全不知道,等她躲开绿鹂的影子再睁开眼时,绿鹂已然重重跌在了最底下的一阶,她正侧躺在地,捂着腰呻吟个没完。
“云央你在干什么!”一声呵斥让麦朵朵发了个抖,不过还没等任何人来质问她,她便抱着丢丢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
一进房间里,麦朵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弓身放下丢丢,反手就将房门关起来再死死拴上。
外面传来绿鹂一声高一声低的呻吟,麦朵朵愤怒地背对着门,原地蹲下,捂着耳朵,一点也不想听见。
面前,丢丢好像有一只腿受了伤,跳得远没有从前灵活,可是它也不走远了,就在麦朵朵面前,红通通的眼睛像是在一动不动地与麦朵朵对视。
“对不起……”
话一出口,泪也决堤,她把脸埋在膝盖和臂弯的保护里,把疼得发酸的心深深藏起。
我就是没人疼爱的弃儿,初初降临到这世界,却被扔在别人家门前。我从不抱怨自己的身世,我只求能够保护我所爱的你们,让你们不用再经受我所为之无数次流泪的悲惨遭遇。可是现在,我好像连保护你们的能力都没有了。
“对不起……”
巨大的悲戚在心里轰然炸开,可是外在却异常安静,那些声嘶力竭都遮蔽在若无其事的寂静里。
能够想象吗,当我还在襁褓中熟睡的时候。当我做着美梦,还以为明天睁开眼会看到那张熟悉而亲和的面孔的时候。尚不懂世事的我,一定不知道自己正遭遇着即将被遗弃的命运吧。
你们的心可以如此狠,可是我做不到。
麦朵朵忽然感觉到脚步一阵柔软,她透过臂弯的缝隙往下看,丢丢正挨着她的脚,蜷缩成一个雪白的毛团。刹那,眼前尽是朦胧水雾。
“云央,你出来。”门外站着的是夜莺,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冰冷十倍不止。
麦朵朵抱起丢丢往床边走去,她生怕那个女人突然踢门闯入,误伤了已经受过惊吓的丢丢。
“云央。”夜莺重复了一遍。
麦朵朵没打算回答她,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好。
说什么呢,我就是故意把绿鹂推下去的。
那一刻,忽然觉得人性丑恶之际,竟然连一只没有任何破坏力和杀伤力的兔子也要置于死地。
你们的心是如此狭隘阴暗吗,刚刚处理完一条人命,还嫌不够,所以要继续杀戮吗。
夜莺的声音再也没有从门外传来,她来去时候的脚步声麦朵朵都没有听见。后院里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安静,就像有人用一个神奇的口袋把所有的动静都收了去,不着一丝痕迹。
静得可怕,静得瘆人。
没过一会儿。
“云央,你出来。”一样的口气,一样的态度,说话的人却换成了郁苏月。
这时候,麦朵朵已经哭得差不多,该发泄的情绪也顺理得七七八八了,她揉了揉酸疼的腿,暗暗责怪自己蠢到无下限,居然蹲在地上哭,也不知道坐到床上去捂着被子哭,要是那样,现在自己也不用承受双腿麻痹的麻烦了。
即便是郁苏月来叫门,麦朵朵也不想搭理。这沁梨苑里的人,谁不是铁石心肠?真要为铃铛哭一把的人确实没有,自己也算不上一个,可是她们未免太冷血无情,让人生厌。
“你出来!”第二遍叫门,远没有第一遍的脾气好,而且紧接着就是一阵捶打,麦朵朵真心替那张弱不禁风的小木门担着心。
“出去干嘛?出去让你们抓着打吗?”麦朵朵不回避自己的恐怖,她现在满心满脑都不是“民风淳朴”,而是回忆起了语文课本上各个年代里人吃人的惨烈状况。
“素月跟刘浪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还不出来吗!”
郁苏月语气中除了毫不遮掩的愤怒之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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