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就到了刘敏与张掌柜约定交稿的日期。刘敏到了县城,在红烟的小院儿稍作停留后,就化了男装,去了恒远书斋。
恒远书斋的张掌柜看着刘敏一来,就立即起身笑道:“哎呦呦,这不是小青竹么?今儿来得真是好早。虽已过了十五,但终究没出了正月。我的这个压岁红包你可得收着……”
说着张掌柜就拿出了一个红包,往刘敏手里塞。
刘敏一看张掌柜的表情,心下明了,这是红烟与张掌柜递过话了,不然张掌柜的哪能想着给她红包呢。但刘敏也不知道红烟与张掌柜的说过什么,因怕说差了话。刘敏也没敢先提了红烟,跟张掌柜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将红包收了下来。接过红包后,刘敏用手捏了捏红包,发现竟然足有六七个铜板的厚度。刘敏没想到张掌柜这吸血鬼也有出血的时候,心中大喜。
张掌柜给过红包,就依旧笑着说道:“青竹,你既与红烟姑娘相识,早与我说不就好了么?如今弄得我们这样亲近的关系,倒显得生分了。我若是早知道红烟姑娘与你家公子的事,怎会让你家公子这般辛苦啊。”
刘敏只揉了揉鼻子,说道:“我家公子不爱提以前的事,故而没对掌柜的言明,请掌柜的勿要怪罪了。”
“唉……想来那段伤心凄美的往事,你家公子大约也是不愿提起的。我如何能归罪了呢?”
说着,张掌柜摇头叹息了一会儿,便翻看起刘敏交上来的书稿,说道:“这个红嫣姑娘可是依红烟娘子写的?没想到红烟娘子那般柔和温婉的女子,竟然还有这等侠义心肠,刚烈性子。唉,可叹啊,可叹红烟姑娘这般侠气仁义的女子,却你家公子有缘无份。一人落魄眼盲,一人流落风尘啊。虽可相见,却已然物非人非了。”
说着,张掌柜眼中竟然闪了些泪光,面上满是惋惜之情。
刘敏心中纳闷,也不知红烟编造了个怎样凄婉的故事,竟然让张掌柜这般动情。
刘敏皱着眉头,一直等着张掌柜惋惜完,才小声说道:“张掌柜,你既怜恤我家公子,那这书稿钱?”
“对,对,我竟差点误了这事。”
张掌柜一面说着,一面拿出块银子说道:“这是你家公子的书稿钱。”
刘敏这般爱钱的人,在古代混了这些日子,只一眼看过去,就猜着这块银子差不多就有了五钱。有了这块银子,刘敏手里的已差不多快有二两银子了。刘敏就用了小半年时间,存下了二两银子。对于很多庄户人是想都未敢想的,也就是刘敏冒着险做了这个营生,不然单靠着卖荷包赚得钱,怕是顶多也只够个温饱。
刘敏接过那五钱银子,心道:要怎么说富贵险中求呢,不走这邪路歪路,从哪里能赚得了这么多钱。红烟那处还得好好巴结着,除了哄着她帮了隐瞒书稿的事,许还能得更多的好处呢。
张掌柜看着刘敏接过了银子,就又眯眼说道:“这银子给了青竹你,你可要跟红烟姑娘提一下我的这份心意啊。”
刘敏压低了声音,紧握着银子,笑道:“那是自然的,红烟姐姐肯定会知道张掌柜对我们的帮扶的。”
张掌柜摸了摸胡子,这才点头笑了笑。
刘敏得了钱,没先急着回红烟的小院,先去这县衙旁边的公告板上看了看现在有没有可买的地。刘敏早就打听过了,这个朝代是允许土地买卖的,但买卖必须过了衙门才行,不许私下买卖。经了衙门掌控,止了一些商户囤积土地,哄抬低价的手段。但法子虽然是好法子,可从古倒今,无官不贪。因衙门掌控了一方土地的价格,一些地方衙门就从中抽取商户的好处,非但没有抑价,还帮着抬价,从中收取回扣。刘敏前些日子,看着一亩田是五两银子,这些日子,就涨到了五两六钱。
刘敏这冒着丢了名声丢了小命的风险,辛苦了小半年,赚了得小二两银子,竟然连半亩地都买不上。刘敏爱看地价,就跟她在现代的时候没钱,却爱看房价一样,为的就是给她树立个目标。她是对付不了贪官富商的,就只能拼命努力,让她的存款涨幅超过房价的增长速度了。
但这古代地价贵,房价也不比现代便宜,在县城买个三房小院儿大约需要五十两,可到了雁城没个百八十来两是下不来的。因刘敏一直想给李常思寻摸个铺子,开个适合他那个呆人的书画店,结果一打听,在这个小县城,算上铺子货物整个盘下来就需要八十两。至于雁城的铺子价儿,她根本就敢打听。
听说京城的房价更高,一个六品修撰单靠着俸禄,一辈子都买不起个房子。而有的人有钱,也不一定买的起房子。这儿的律法为了限制一些人建大宅院侵占良田,按着等级都定好了宅院大小。像周端能住么大的宅院,那是因为他祖上有功名。旁的白身,祖上又无功名的,就是再有钱,一家五六口人,也就能住个三房小院儿,不得再另置房产。但律法虽是这么定的,许多富裕人家为了住上大宅子,只能想办法换着名儿买下好几处相邻的房子,然后互相打通,连了起来。
等看过了这地方的地价房价,刘敏就揣着满满仇富恨权的心思,去了红烟住的小院子。看着哪儿就好像看到的标签价格一样,就她脚下踩着的这么一块儿地,差不多也得个半钱银子了。刘敏琢磨着这小院儿这么大的地方,怕就算是红烟的,也不是用红烟的名字买的。刘敏听给红烟看院子的婆子说,那雁城中房产地产最多的就是那骆小侯爷了,真正是房百间,田万亩的。只听得刘敏心中荡漾,想着如果巴结上这么一位,那她这一辈子不就有靠山了?可刘敏一转头儿想了想那刷了金漆的箭头儿,就歇了巴结的念头,这极富贵的人家,大约也是极抠门,极难缠的。别到时候没巴结上,再把她自己折里面了,那不是亏大了?
发现她手里的银子跟她的目标还差很远的刘敏,从县城回到了家时,略歇了一天。就拿着荷包赶着去了雁城,等见到这有钱人里面,她喜欢的周端,刘敏的仇富心思才算消了。
以往刘敏七八天就会来一趟雁城,这次因为过年,刘敏已大半个月没与周端见面了。上次见面时,城中还过着年,还满城的鞭炮声。如今年已过去了,人都又开始忙碌起来,氛围全然不同了。虽然只是隔了半个多月,但仿佛间隔了许久一样。
等刘敏笑嘻嘻的凑到周端身边,叫了周端一声:“端哥哥。”
刘敏眼看着周端略微瞪大了些眼睛,然后周端把眼睛弯了起来,嘴角上翘,露出了一排细白的牙齿。刘敏看着周端这次笑可别往常对着她的笑容略有不同,以往只是露了六颗牙,如今竟是露出了八颗。刘敏觉得经过了与周端一块儿单独放烟花,她这是更加让周端喜欢了她一些,就扯了扯她身上的小花褂子,使劲儿的对周端眨巴着眼睛。
直至周端给刘敏开了个治眨眼症的方子,刘敏才作罢了。
因这时是一年初始,药堂的事情也多。刘敏不敢耽误了周端他们做活儿,只问岳叔讨了些草药种子,拿了回去,留着天暖和一些,种着试试。
如今她没有地,但可以试着先种着柴胡跟茯苓。因茯苓可用于女儿敷面,也可用于治病,用处很广。且因茯苓多产自南方,运到北方价格就要较贵一些。刘敏就想着试试在屋内用花盆儿养了茯苓,后院儿种上柴胡,看看两个药能不能养得活。岳叔虽擅长医术,但他对于种药一事,当真一知半解,他所拿的北柴胡种子还算确准,但茯苓种子他也没了把握。
刘敏也只有两成的希望能把它们种了出来。
即便希望渺茫,刘敏也好好的伺候了这草药。虽然刘敏有时会有仇富恨权的念头,但也知道那有权有势有势的人也是靠着祖上的血肉搏杀换回来的。便是天生富贵的,没个本事,没有辛苦筹谋,也守不住那家业。天下的事若说不公平,倒也公平的很。祖上不辛劳,后辈自然受苦受穷。有人可靠了出身运气得了一时富贵,但若不惜着,也不过转眼烟消云散的事。
刘敏两辈子都是穷出身,知道她这个出身,有功夫抱怨她爹娘不努力赚钱没给她个富二代的出身,还不如她努力赚个富一代呢。
但即便刘敏牟足了劲儿伺候着那些草药,但她先头没伺候过这东西,而且周围又没人教导了她。将种子种下两三个月了,那茯苓是连苗儿都没出,柴胡倒是出了个苗子,但没过几天就蔫吧死了。刘敏把种着柴胡的地刨开,发现柴胡幼苗的根儿都烂了。
但东方不亮西方亮,刘敏的种药行当虽然受挫,可艳、情小说可是发展起来了。
经过红烟跟哈哈散人那欲罢不能欲语还休的悲情之恋一炒作,哈哈散人火了,红烟也火了。
刘敏的稿费,就这两个月就涨到了八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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