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后者听了主子们的决定,先是眨巴眨巴眼睛,恭声应了是,但是一出去,她就马上悄悄问习夏;“习夏姐姐,你说奶奶和嬷嬷让我去那府里请安,是不是想让我大闹一场的意思啊?”
这件事习夏是听说过了,闻言便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暴脾气的小丫头,也怪不得奶奶和嬷嬷相处这样的法子来治你!”
墨菊困惑而不解。
习夏便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你可要小心点,奶奶说了,如果你在那边惹了人,她可不会给你善后,你就等着被宣夫人与世子夫人打板子吧!”
墨菊嘟嘟嘴,很不满:“奶奶是对我没有信息,我哪里是那么容易惹祸的人!”
习夏笑笑,不语。
她已经违背奶奶的意思,点了她一下,只希望墨菊不要让奶奶失望才是。
***
曲老房媳妇将她家的小女儿月牙儿送了过来,周嬷嬷亲自过目,又细细问了些伺候人的小常识,虽然不太满意,但到底年纪小,又是在外面放养着长大,没受过一点正规训练,因此也有情可原,更何况,月牙儿是个十分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模样俊俏,又能说会道,若是好好调教,倒是一个好苗子。
她面容严肃地训导了几句,把个小姑娘吓得只敢低头,不敢吭声。
初锦好笑,却也不管周嬷嬷管教丫头,这本是就是她的分内事。
她则亲切地问曲老房媳妇荆氏今年地里的庄稼长得怎么样,收成会不会比去年好等等。
荆氏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媳妇,也不会说虚头,只笨拙地说道:“奶奶放心,今年的雪水足,麦子长势很好,收成定然也比去年好得多!”
初锦含笑点头,问道:“曲老庄头我只见过一次,记忆中是个能干人,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帮我好好侍弄庄田,别的事都不用管!听说你家还有个大儿子,也快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也是跟着他爹在地里伺候庄稼,不如我慢慢瞅着,若是这府里有什么适合的差事,就把他也叫上来做着!”
这本是件大好事,家生子能进府里工作,就意味着有一定的收入,并且还有不菲的外快,比只在家种田要强多了,但没想到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荆氏竟然尴尬地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像是——不愿意?
周嬷嬷冷笑一声:“怎么,难道奶奶的恩典你还不稀罕不成?”
荆氏就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是,奶奶,不是,我……不,不,是奴婢,奴婢是太高兴了,所以有些发傻,奶娘,这对我们庄户人来说可是大好的事,怎么会不愿意!月牙儿,快,来,替你哥哥向奶奶谢恩!”
月牙儿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咚咚咚给初锦磕了三个响头。
而初锦的笑容早就收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荆氏看了两眼,才淡淡笑道:“等活找到了,再谢我不迟!荆嫂子,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就先请吧!嬷嬷,帮我送送荆嫂子。”
周嬷嬷答应一声,脚下就动了起来。
荆氏忙摆手:“不用,不用,周嬷嬷是奶奶身边的得力人,忙得很,不用管我!”
初锦笑着点点头,给周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不用她提醒就知道该怎么做,亲热地拉着荆氏的手腕往外走去:“大妹子你就别跟我客气,奶奶整日在府里,这外面的事就指望着你们了,莫说让我送送人,就是让我叫你一声姑奶奶我也是愿意的!”
荆氏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初锦又让仍跪着的月牙儿跟着习夏出去,先从外面的粗使丫头做起,把最基本的规矩学学再说。
其实,整个府里,包括她自己的陪嫁,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人很多,但是她选了月牙儿是从很多方面考虑的。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月牙儿的父母是初锦庄田的陪嫁庄头,管着她一项大收入。因此将月牙儿放在跟前,有助于她掌控曲家夫妇。
但是,现在看这情形,他们曲家似乎不像是外面表现的那样老实。
周嬷嬷很快就打探回来了,面容不怒自威:“奶奶,那样一大片庄子在他们手里,不知道被贪了多少进去!”
初锦笑笑:“打探出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周嬷嬷气愤地在一边的矮墩子上坐下,又拿了杯茶灌着,然后擦擦嘴:“我刚问她现在不是兴代金首饰,怎么她头上还是光秃秃一个银簪子,看着也太朴素了些,又说如果是银钱不趁手,我那里有新打制的一件牡丹花开的,不如就先送她让她戴,以后出来做客也能装装门面,不被被人笑话……那个荆氏倒是个老实的,就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她其实在家里已经有好几支金子打制的簪子,镯子坠子都有,就是怕来府里被人笑话,说她是暴发户!奶奶,您听听,这不是贪了庄子的银钱是什么!”
初锦倒是好笑起来:“没想到嬷嬷您套问消息还是挺有一手的!”
周嬷嬷见她根本不关注在重点上,不由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初锦无奈而笑,摆摆手:“好吧,其实我之前也大致猜到了些!我看了些以前的账单,数目不太对,所以有些怀疑!”
“那奶奶还对他们这么客气,还叫月牙儿上来干活,若是我,先打一顿直接撵出去!”
周嬷嬷的暴脾气又爆发了。
初锦掘唇笑:“哪有那么简单,庄稼的事我们可是一窍不通,而曲家夫妇已经关着那片地十几年了,根深蒂固,又是好庄稼把式,若是直接撵了他,恐怕下面的庄农都要造反起来呢,不如先慢慢看着吗,若是他们知错就改,那我们就和谐过去,若是仍变本加厉,我自然有的法子对付他们!又选了新的人上来,岂不全美!”
周嬷嬷笑了笑,叹道:“还是奶奶想的周全,若是依我这法子,奶奶定然又要吃亏了!”
初锦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那我这么能干你还不奖励奖励我,我中午要吃你那天做的那个很香甜的辣子鸡!”
周嬷嬷却是虎着脸,变脸比四川的专业手还要厉害:“刚吃好一次,你想上火吃药啊?”
初锦就高高撅着嘴,十分不满。
“如果真想吃辣,那咱们明天中午吃微辣的,尝尝味就行了,奶奶身子不好,怎么能不忌嘴!”
初锦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周嬷嬷见她一副委屈模样,忍不住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明个儿给你做啊,要是再做出这样子,明个儿也没有!”
初锦顿时吓得忙忙抱住她的胳膊,半讨好半埋怨道:“嬷嬷最会踩人痛脚了,好嘛好嘛,我明儿吃,今晚上我喝山药薏米粥,好不好?”
周嬷嬷就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在初锦吃饭的空当,她小声与初锦商量着:“出了正月,二月十三是个好日子,我想着不如就定那一日,认了石榴!”
初锦一怔,才反应过来,立马高兴地说道:“好啊,我早就说嬷嬷你该定下来,石榴是个很孝顺很善心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周嬷嬷便微微苦笑,看向初锦的目光却十分柔和:“我这辈子其实只要看着大姑娘与……奶奶你们两个长大,就心满意足了!”
初锦知道她又想起了陶旭锦,轻轻拍拍她的肩,轻声又郑重地说道:“嬷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把您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看待!”
周嬷嬷似是没有她会这样说,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惊愕,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双目中隐含着一种陌生的情绪:“我知道奶奶是个好孩子!我不求你孝顺,只希望你能一生幸福平安就好!和大爷越来越亲密,做一辈子的知心人!”
初锦想到樊季笙,心里就如喝了蜜一样甜。
也就没有看见对方脸上那闪过的一抹阴影。
樊季笙淡淡看了周嬷嬷一眼,没有吭声。
但是他的气场何其强大,后者立马就察觉到了,她身体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奶奶,我先出去倒茶!”
初锦便忙摆手:“不用,嬷嬷,你也快去吃饭吧,不用守着,我和阿笙两个没人在旁才更自在些!”
周嬷嬷便笑:“那好,等吃完了叫我!”
初锦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等到周嬷嬷掀帘子出门,她就立马转头看向樊季笙:“喂,你有没有察觉到,嬷嬷似乎有事情瞒着我?”
樊季笙瞅她一下,脸上淡淡的:“我不叫喂!”
相处久了,樊季笙就发现初锦很多从后世带来的坏习惯,比如说现在,她不怎么叫他名字,却很喜欢一口一个“喂”字叫着,感觉很随意,让他很不喜欢。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纠正她。
初锦就嘟嘟嘴,往他脸旁凑了凑,嘻嘻地笑:“那我叫你克夫夫君好不好?”
她大大的眼睛中饱含着戏虐的笑意。
樊季笙伸手将她的下巴拉过来,作势要吻她:“小丫头越来越皮了!”
初锦吓得一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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