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正好,墨菊泡了菊花茶上来,樊季笙先接过,仔细瞅了一下,又尝了尝,便皱眉:“量泡的不足,再添一半过来!”
光这一半的菊花就够苦了好不好,墨菊暗暗腹诽着,看了初锦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等再泡好送上来后,初锦只喝了一口,脸就皱成了苦瓜脸:“墨菊,你泡的也太浓了吧,怎么喝,苦死了!“
墨菊往樊季笙那边看了看。
后者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很耐心地说道:“这样才能治病,菊花又是去火明目的,喝多了也无妨!”
初锦嘟着嘴,哀怨地瞅着他。
樊季笙摸摸鼻子,想了想,便道:“让丫头给你拿些蜜饯来吃。”
初锦慢慢点点头,但是看模样还是有些不满意。
樊季笙摸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样:“乖,喝上两天你的嘴就不疼了!”
上火最难受的事就是接吻不方便。
当晚,樊季笙兴致很高,当撵走屋内的丫鬟后,就抱着初锦在她唇上轻亲了一下,后者就滋了一声,捂着嘴往一边扭,眼泪汪汪地控诉地看着对方。
后者很无语,半晌才抱着她:“好吧,那咱们就安安静静地睡觉。”
初锦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上火也不全是坏事。
次日早上,初锦起来后觉得自己的喉咙不像是昨天那样厉害了,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当墨菊没有端姜茶而是送上来菊花茶时,她没有耽搁,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净,又吃了两个蜜饯:“希望明天火气能够全部下去!”
墨菊掘唇笑道:“爷对奶奶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从昨天到现在一直监督着奴婢给奶奶泡菊花茶,又嘱咐周嬷嬷和石榴以后不许做太辣的食物!”
初锦并没有想到这点,听了微微一怔,才笑道:“将军他本身就心细如发!”
“那也得是放在心上才能心细!”墨菊悄悄瞅了一眼初锦的神情。
后者有些无奈。
因为她和樊季笙之间时不时的小矛盾,让周嬷嬷等人如临大敌,每天就是想着法子在她耳边说樊季笙的好话。
知道墨菊在悄悄看她,她只当做没看见,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木簪子。
这还是当初樊季笙送她的那一支。
后来对方又陆陆续续送她几支刻着不同花样的木簪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喜欢第一支。
可能是当初收到礼物的心情不同,所以建议深刻,也感触深刻。
“将军对姑娘很与众不同呢!”墨菊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初锦迟疑了一会儿,突然道:“咱们去婠婠表妹那里坐一坐吧,反正也没事!”她想到一事:“对了,将军呢?”
墨菊摇头:“刚还在呢,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去外书房了吧。”说着便笑:“咱们将军和别人的不一样,一有空闲就会看书,倒不像是个上战场的将军!”
初锦淡淡笑着:“将军是个很有成算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墨菊不是很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初锦说这句话明显就隐含深意。
周嬷嬷原也想跟去,但这两天因为担心初锦,对方都没睡好,初锦便让她补补觉,自己带了杜鹃习夏和墨菊三个往婠婠的院子里去。
自从来到宣府,她还从未去过对方那里呢。
婠婠的新居叫做“洢水居”,很诗意的名字。
但是,当真正站在洢水居的大门前时,初锦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洢水居地方很小,树木高大,在这初春时节就显得十分荒凉,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受宠的姑娘住的地方。
初锦突然就想起樊季笙的抱歉。
原来,当给他们让出住了十几年的院子后,婠婠搬到的地方竟是这个样子的。
也怪不得……
初锦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想出了其中的用意。
这院子不用说就是宣夫人的手笔。
不动声色就让婠婠恨自己入骨……
但是,老太太呢,为什么会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说回来,如果这真是宣夫人的手段,那么她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老太太同意婠婠住在这里。
宣夫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开门的婆子在看到初锦一行人后有些愣怔,接着便忙陪着笑脸:“大奶奶来了,真是稀客……”
她搓着手,似乎很紧张激动的模样。
初锦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杜鹃上前一步:“婠婠姑娘在吗,我家奶奶来看她了。”
守门的婆子眼睛躲闪着:“姑娘她……出去了……奶奶以后再来吧……”
说着就急忙把门给关上了。
而初锦,也在刹那间就起了疑心。
她通常不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是这婆子的行为实在让人怀疑婠婠不想见她。
墨菊也气愤地说道:“婠婠表姑娘可真是大架子,奶奶亲自来看她,还想法设法把奶奶撵出来……奶奶,咱们直接回去吧!”
杜鹃也探寻地看着初锦。
习夏轻声:“奶奶,婠婠表姑娘可能真的不在!”
初锦面色淡然:“在不在我们也不知道,但以后再来就是了!”
说着便转身往回走。
杜鹃几个互望一眼,忙忙跟上。
但是几人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的门吱呀一声响,伴随着还有婠婠娇嫩清纯的声音:“阿笙哥哥能够来看我,已经让我感激不尽,日后可不许再带东西来了!”
初锦全身血液冰凉。
在门未完全打开的时候,一个闪身躲在了走廊后面。
杜鹃与习夏,墨菊三个人也忙跟着躲起来,一边偷着往那边看去。
刚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完全打开,一个素色身影走了出来,高大挺拔的身影,坚毅的眉眼,清秀的下巴,不是樊季笙是谁。
他身后跟着出来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子,弱不禁风的模样,楚楚动人。
“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樊季笙温和地说道,又耐心得嘱咐对方:“天渐渐热了,屋里的炕也不要烧的太热,容易上火,你嫂子她现在就在家上火呢,连饭也吃不了!”
婠婠还未说什么,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就抢先说道:“大爷说得容易,却不知道,我们姑娘在这里的难处,这个地方当真是荒凉,树木也多,一入了夜就冷得不得了,我们姑娘身子本就不好,这几天更是时常咳嗽着,若是再不烧炕,只怕就冻出病来了呢!”
婠婠忙厉喝一声:“你胡乱说些什么,还不快快下去。”说着就又忙给樊季笙道歉:“阿笙哥哥,你别在意,也别误会,这些都没什么,不过是院子偏一点,却小巧精致,正是我喜欢的模样,倒是嫂子她,对那处院子还满意吗?”
樊季笙看她一眼,颔首:“喜欢。”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在这里住着不舒心,等我们搬出去后我再和老太太说让你搬回去,那里你到底住习惯了!”
婠婠的眼圈当即就红了,又忙摇着头拒绝道:“不用,阿笙哥哥,真的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你放心,也让嫂子放心!”
“对了,这里入夜就冷为什么不多烧碳,在屋里屋外多弄几个火盆,足够暖和了!”
樊季笙问道。
婠婠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刚才说话的那丫头迟疑了一下,见婠婠没有反对的迹象,便大着胆子道:“将军不知道,自从大奶奶入府后,那些人就越发不把我们姑娘看在眼里了,这冬日烧得碳本就不够,勉强着烧完了,现在,我们都是用的柴火,也亏得这院子树木够多,倒是能用些时日!”
樊季笙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眉头就微微皱起。
婠婠察言观色,见状就忙道:“你别胡说,怎么嫂子一来我就受了薄待了,难道你是说嫂子暗地里吩咐人这么做的吗?嫂子可没接管府里的家事……”
因为说得太快,等察觉到自己说话的错误时,已经晚了。
她忙住嘴,有些惊恐地看着樊季笙:“阿笙哥哥,我……我……”
清澈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泪水。
后者轻点了下头:“没事,你不用多想!我先走了,药要记得按时吃!”
他没有等婠婠说话,就转过身,大踏步远去。
初锦与几个丫头躲在走廊后面,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婠婠也在那头痴痴地看着,许久后才回到了院子里,让人把门关上。
等关上门后,那守门婆子才有时间来回话,婠婠听说初锦来了,先是一惊,接着便笑道:“今日确实没空,等下午去嫂子那里坐一坐吧!”
完全没有想到初锦并没有离开,并把刚才那一幕给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两边都没了动静后,杜鹃几个人便有些担忧地看着初锦。
后者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们也回去吧!”
杜鹃叫了一声:“奶奶……”
初锦扭头看她,并注意到她们几个人的神情,微微一怔,便笑着说道:“你们不用想太多,只见到这个,我还不至于失去了理智,或者是哭天抹泪……回去吧,我们去三姑姑那里坐一坐。”
其实,不过是遇见两个人说话而已,真的没什么。
但是,初锦就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樊季笙,也不想去安氏那里强颜欢笑,唯有徐宣氏那里,能够去一下。
杜鹃她们也知道初锦的心情,不敢多说什么,在后面默默跟着。
到徐宣氏那里坐了坐,又逗弄了小月月一会儿,初锦才起身去了上院。
安氏与宣微澜在,初锦与她们说了会儿话,便试探性地说道她想去铺子里一趟。
安氏知道她有好几间陪嫁铺子,并且名下的一间酒铺也办的有声有色,生意兴隆,便也不阻拦,很爽快地点头让她去了。
宣微澜也要去看看。
初锦便带着她,一起坐了马车出去。
到酒肆看了看这几天的销售情况,果酒与药酒的销量只升不降,利润极高,初锦便决定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写出销量最好的药酒方子,让手工作坊的人自己制作。
不然单凭她自己,根本就忙不过来。
宣微澜是第一次来初锦的酒肆,从里走到外,一边大声感叹着:“嫂子这酒肆做的真好,怪不得我常听人说起,当时还不以为然,今天一看,却才知我就是那井底之蛙!”
初锦掘唇笑:“呦,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来,把嘴张一张,让我看看,是不是吃了蜜!”
宣微澜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我说的是大实话,你还不相信!”
“嫂子这药酒种类这么多,都是嫂子一个人想的吗?药方子可是很重要的。”
初锦点点头:“对啊,但药酒的销量一直不如果酒好,没想到这两日倒是不错,可见药酒的药效不错!”
宣微澜“嗯”了一声,有些扭捏起来:“其实我有件事想和嫂子商量……”
“你说……”
初锦奇怪地问道。
“其实老太太也给了我一间铺子,让我学着管理,但是我刚接管没多长时间,却总是赔钱,我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因此,想问问嫂子,能不能帮我看看?”
宣微澜的脸红红的,看着很可爱。
初锦忍住笑,装模作样想了半晌,才为难地说道:“这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你也知道,我平日里很忙的!”
宣微澜的神情有些失望:“是吗?”
初锦眼中流露出来笑意。
对方敏锐地发现了,不由回过神来,又是跺脚又是不满:“嫂子,我刚才发现你也挺狡猾的!”
“好了好了,我帮你看看,不过我不保证我能解决问题!”
初锦举手投降。
做生意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她来自现代,有着许多新颖的理念与点子,因此比古人强得多,尤其是宣微澜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宣微澜也不忙着生气了,忙笑着道谢。
两人正说得热闹,一个人从里面的雅间推门出来:“小五?”
是陶敏哲。
初锦不由讶异:“二哥,你怎么在这儿,韩叔并没有跟我说起!”
“韩叔呢?”陶敏哲问。
“在下面招待客人!”
初锦回答,又往雅间那里瞅了瞅:“二哥你在与谁会面?”
“是一个朋友,不过不好介绍给你认识!”
陶敏哲的声音中含着些许抱歉。
初锦狐疑地看着他,却不好追问,只望着那紧闭的门,又扭头对陶敏哲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哥,上次我的话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陶敏哲点点头:“我知道。“
他大概是看到初锦说话不太方便的模样,便问道:“是不是火气上来了,看了大夫没有?”
初锦摇摇头,无奈地笑:“二哥,只是上火问题,在家里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容易上火,但是,火气也容易下,多喝些菊花茶就好了!”
陶敏哲便没再说什么,迟疑了一下,似终于下定决心一样,问道:“樊季笙呢?他现在有空了空闲,怎么也不陪着你出来,你独自出来他挺放心的?”
初锦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对樊季笙的不满。
她微微皱眉:“二哥,将军他有自己的事要忙,怎么能天天跟着一个妇人屁股后面转!”
陶敏哲定金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声地笑;“到底是出嫁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就马上护上了!”
他脸上又受伤的表情。
初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二等忙着解释:“二哥,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你又多想了不是!”
“他现在怎么样?你呢,怎么样?”
虽然如此问道,但是他的能够看到他并不是太担心。
“将军心态调整的很好。”
因为对方与宁西郡王府之间的关系,初锦并不敢说太多,只含糊说了一句。
陶敏哲点点头:“拿得起放得下,才是英雄所为。”
初锦淡淡笑了笑。
“那你先回去吧。”
对方下了逐客令。
初锦便知道他仍然不想让她知道雅间里面的人是谁。她也吗没有反对,点点头下了楼。
与韩忠告辞后,初锦并没有晃着回去,而是对宣微澜道:“咱们去对面的茶馆喝茶吧,现在时间还早,我也不想回去!”
宣微澜自然没有异议,极快地点点头,忽然有状似无意地说道:“你发现没有你二哥他为人很冷淡……”
初锦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樊季笙一句话也没对X宣微澜说,而刚才她心中有事,竟然忘了给两人互相介绍。
皱眉思索。初锦怎么也想不通陶敏哲对她夫家的妹妹视而不见的理由。
除非对方也和她一样,心慌意乱,以至于忘记和宣微澜打招呼。
但是实际上,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微乎其微。
再一联想,二哥年纪比她大,那一半却连影子也没见呢,她头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二哥他不会是不喜欢女子吧?
想到她尊敬有加的二哥会是一个同性恋,初锦抖抖全身,将身上的鸡皮疙瘩全给抖在了地上。
两人坐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初锦就专心致志望着下面。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一辆被帏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赶了过来,停到酒肆门口,然后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高大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就上了马车,再也看不见身影。
陶敏哲朝对方挥挥手,马车就往前迅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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