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锦有点不好意思地坐起来,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忙忙要了茶水漱口,又换衣服,又化妆,弄了整整大半个时辰才算是完事。
而樊季笙早就在边上慢慢喝茶等她。
所以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的女人,出门一趟真的很麻烦。
梳洗好后,初锦跟着樊季笙来到了上院,先是见过安氏,后者特意赏了几样好药材让她带回去,又嘱咐樊季笙道:“到那了就是你的老丈人家,不要板着张脸不说话,看把人吓着,也伤了亲戚的和气!”
樊季笙只得干答应着。
初锦在边上无奈笑了笑,樊季笙去陶府,不用他笑,就有很多人争着抢着围上来了。
或许直到真正从陶府那个井底之蛙跳出来后,初锦才能意识到当初她过得是多么压抑。
整个陶府又是过得多么压抑。
处在随时都可能被抄家灭门的恐惧中,而且至少会好多年,不把人逼疯才怪。
所以,如果樊季笙昨天的话是真心话的话,那么,她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但在现在,也只是想想而已……
能换一个伯爵府主人,就能让圣上打消念头,重新信任起陶府来……
两人又去了宣夫人的院子,国公爷不在,初锦觉得自己嫁过来三天,能看到对方的时候少而又少,总共才见了两次面,头一次就是见公婆的时候。
不过,她想,也有可能是因为樊季笙的缘故,两次见面中,父子两个都冷着脸,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一点亲情感都没有。
反倒是宣夫人对樊季笙嘘寒问暖,体贴得像是个真正的母亲。
樊季笙反应很冷淡,从不主动说话。
宣夫人也赏了几匹从宫中赏下来的绸缎,上的花色很新异,初锦这个来自后世的人一见就很喜欢,更不要说陶府的那些人了。
“你府中姊妹多,每人一匹,你母亲与你几位婶娘,也是每人一匹,正好够!”
宣夫人含笑说道。
初锦不得不再次感慨对方做事滴水不露,周到大方,让人见了只有赞的,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等坐到车上,初锦摸摸自己的腮帮子,刚笑得她脸都要抽筋了。
面对不喜欢的人却要笑得如花般灿烂,真是难为她自己了。
天气冷,樊季笙没有骑马,只把马栓到车辕上,自己也跟着初锦上了车。
这马车也是正宗的郡夫人才能用的规格,比她以前用的那辆气派好多,空间也大,分成里外两间,外面是丫头们伺候的地方,还安置有暖炉,可以烧茶用。
车内安置了一面小案几,上放着几样点心。
初锦是第一次坐,不由好奇地左右看看。
樊季笙道:“怎么,很喜欢?”
她那双明亮潋滟的大眼睛中,所透露出来的喜悦是任何人都能看明白的。
初锦咬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樊季笙环顾四周,点头评判道:“还行!只这木头用的不大好,夏悦那里有几块好木头,你若是喜欢拿来给你再打一辆更舒适的!平日出门用那个,品级大妆的时候再坐这个!”
其实也就相当于微服私访。
郡夫人的品级是正三品,在大周朝已经算是足够高的了。
“不用吧?”初锦赶忙推辞,勋贵家族中珍藏的好木,想也而知其中的价值,她可不敢受这样重的礼。
樊季笙看了她一眼,没在继续下去。
因为同为勋贵人家,两府挨的也不算远,绕了两条街就到了。
到了陶府大门前,远远从窗口处瞟了一眼,初锦的心微微放松下来,还好,门口处站了一大票的人,可见是早就等在这里的。
她就怕今天陶府的人会出幺蛾子,故意不出现,好在樊季笙面前,拉她的脸面。
马车停下后,樊季笙率先下去,初锦跟在后面,谁知道前者突然扭过身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将她搀扶下来。
周嬷嬷眼中都是笑意,忙从另一边扶着初锦走上台阶。
樊季笙是朝中三品大将,手握重权,而陶府,最高的官却也是个四品而已,因此除了老太太,几乎所有人都等在门口。
乌压压的一大群,看着倒是有那么点大家族的气势。
两人先给徐氏施了礼,樊季笙很干脆利落地改了口:“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徐氏面上虽笑得亲切,但心里不定怎么咬牙切齿呢。
初锦也走上前去,盈盈施了一礼。
因为化了淡妆,又刚从暖和的车厢中出来,她瓷白的小脸染上两抹绯红,身上又罩着火红色狐狸毛皮,发上只插了一支那次宣老太太赏的簪子,红宝石红得似是能滴出血来,通身上下,只手腕上一对羊脂玉镯子,腰间垂了一枚蝉形玉佩,简单至极,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婉大方。
初锦看着比在娘家当姑娘时更漂亮了。
徐氏几乎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完初锦,心里却越发堵得厉害了。
这几天趁着过年时节,她到处打听京城的适龄青年,但可选择的余地很小,挑来挑去,别说是樊季笙这样的青年才俊了,竟连三姑娘家的那位似乎也比不上。
她无比后悔当初没狠下心肠,做下手段,破坏掉这场姻缘。
初锦施了半天的礼也没听到上面传来喊起的声音,不由暗皱眉头,难道徐氏有这么蠢,大庭广众之下要为难她。
还好,下一刻,徐氏已经温和地笑道:“快起来吧,大冷天的一路走来,快进屋歇歇!”
初锦笑着起身,又一起见过二房三房四房的长辈,陶保赫捋着呼吸,打量着初锦,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她如此顺眼过:“快进去吧,你祖母整天念叨着你呢!”
众人一起朝里走去,路上,初锦察觉到陶嘉锦正死死地盯着她看,目光一点一点在她身上逡巡,似乎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洞来。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大大方方地任对方看着。
不管她过得好不好,但在陶府这里,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表露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气势,所谓的依靠。
她瞟了眼走在身边的樊季笙,脚步沉稳,面目沉静的男人,或许,他真的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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