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到机场,萧笑坐上飞机后已经累得不行。悫鹉琻浪飞机空间充裕庄正楠却还是选择坐在她身边。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航程,她竟然在这种该高度紧张的环境中睡着了,最后迷迷糊糊将要醒来时,听到庄正楠问空姐要了一杯温开水。
她睁开眼睛使劲的眨了眨,他便慢悠悠的将温开水递到她的眼前。
他的一只手一直握着她的手,温度从指尖一直温暖到她的心里。
她想起刚才两人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好像是他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在想什么?”他看她接过水去,又递过来纸巾龛。
“我在想,”她喝了一口水,拿纸巾擦拭唇角,“原来你也是可以说这么多话的人,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话少到令人发指,有时候幻想你是机器人,多说一两句就会断电。”
只是开玩笑,但他蹙眉认真的想了一下,称赞:“这个想法很有趣。”
这个时候空姐来通知,还有20分钟就降落了,萧笑站起身,去了洗浴间梳洗,换上他为她买的衣服。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他选择的衣衫却正好合身。她觉得奇怪,出来后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区”
他忽然笑起来,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因为是你,因为是我。”
说话的时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明明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却还是轻声细语的交谈,萧笑同他对视,两人眼眸距离只有寸许,听得到彼此的呼吸。本以为他会吻上来,却见他忽然抬手,用手指拂过她的唇:“破坏了唇妆,就麻烦了。”
“不是因为洁癖?”她挑眉可以的问。
他蹙眉:“也许……”
她不满,轻拍他的手。
她睡觉的时,他好似在她身边看文件,此时她的目光正好扫过那些文件,顿了顿忽然问:“你以前遇到过吗?这种情况。”
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的是,他却回答的十分坦荡:“说实话,并没有。”
“所以你的‘庄氏’CEO并不是你?”她有些好奇。
他耸耸肩:“庄氏聘请了职业经理人。”
“为什么?混迹商场的男人不都喜欢站在权力的巅峰杀伐决断的快感吗?”
“是吗?”他淡淡的反问。
“不喜欢抛头露面?”她继续猜测。
这个说辞,有点像是在形容古时候的大家闺秀。
“应该说每个人的成就感都不同,有人愿意站在公众的视线内,有人喜欢游离其外。这只是个人选择的问题,对我而言成就感同曝光率无关。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她笑一笑:“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向你取经。”
他闻言,打开安全带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她。
“你干嘛呀,飞机就快降落了。”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想好要怎么做了吗?”他并不介意。
“想好了,”她清了清嗓子说,“这种事,我认为最好的应对方式是坦诚。我会对媒体说,这都是我的责任,没有在第一时间解决问题。我会对发生的事情道歉,包括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说这里面没有别人的错,都是我一个人决策失误,然后,”她拉长了声音正了正身上的套装,模仿他的口气,“我会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坚毅。”
“你不能这样做。”他等她说完后,缓缓的道。
没想到他会反对,她的表情片刻怔忡:“为什么?”
他的手再次握住她的,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把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认为这是坦荡的表现,却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我不是为他们,”萧笑争辩,“东隅不止是那几个股东,还养着很多员工。再说这次的事件很可能我是被栽赃陷害,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查个水落石出。”
“总有一天?”庄正楠问她,“那是什么时候?你离开东隅的时候?你为别人背黑锅的时候?还会他们对你提出法律诉讼的时候?”
“法律诉讼”这四个字出口,萧笑的表情瞬间呆滞,她张了张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
“把事情想到最坏,真正面对时便不觉得可怕。”庄正楠亮出自己的观点。
“话是这么说,”萧笑慢慢的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但这样子争下去,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为达目的不惜用最卑劣的手段,这就是胜之不武。
“世界很现实,成王败寇。书写历史的,何曾是失败者。”飞机缓缓下行,庄正楠坐正,系好安全带。
这句话,每个字都敲在萧笑的心上。
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从这一点来看,自己根本不是乐盈珊的对手。
“那你的建议是?”她停了一会儿,问。飞机很快的向下,她的耳膜仍不太舒服,于是抬手按住。
“惹上官司是肯定的,”庄正楠下结论,“只是诉讼的规模可大可小,影响力的强弱自然也有所不同。”
她看着他说话,缓缓颔首。接着又忽然凄凉一笑:“以前总天真的以为自己成熟的可以掌控一切,没想到陷入到内部斗争的混乱,便不可自拔。”
他莞尔:“免不了的。都一样。清王朝还有九子夺嫡。”
“兄弟相残,无甚意思。”她苦笑。
他却摇头:“这样的争斗跟达尔文的理论其实是相近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没错。”
“那我该怎么做?”
飞机落地,颠簸了两下,她闭了闭眼睛。忽然听到他在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等,忍。”
这两个字在心里转了一圈,萧笑知道,那真真是金玉良言。遇到强大的对手,不能硬碰硬,要斟酌自己的实力,再做计较。羽翼丰满的过程中,免不了受到这样那样的打压,要等得,要忍得。等时机到来,忍常人所不能,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如此想来她最初时年少气盛,当着乐盈珊的面就戳破了窗户纸宣战,实属不智。
香港下着小雨,天色阴暗的不像话,周遭一片混沌,就像是她如今的生活。好在这个时候身边还有人,可以握住他的手,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下来。她觉得上帝待她不薄,一个庄正楠胜过千万个公关团队,别人的棋还没有下,他已经想好了三四步。
他是最可靠的依傍,也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她其实很想问他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然而,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她问了,他就会回答,而且会是相当坦荡的回答。而她现在容不得否定的答案了,他是她的铠甲亦是她的软肋,此刻,她不能失去他。
距离发布会的现场越近,她的精神就会越发的紧张,耳边一直有耳鸣的声音伴随着。在此之前,庄正楠曾将安妮起草的一份发言稿给她,但她不习惯用稿件,所以只是略微的扫过一眼,并未认真去看。第一次,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车子开到了君悦酒店的大门口,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双高跟鞋放在她的脚下,俯身为她换上。动作很轻,很温柔。不得不说这双鞋子同她的衣服更相称。
“这双鞋子很漂亮。”她说。
他神色如常,慢悠悠的道:“听说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
她知道那个牌子,全手工制作,一样一双,绝无撞鞋的可能,不由的笑:“昂贵的武器。”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直起身来吻了吻她的额,十分轻松的说:“你衬得起。”
他看着她下车,身后的目光似有种力量。萧笑正了正自己的衣衫,奇怪酒店的门口居然没有等候的媒体,这里的会议室她无比熟悉,轻车熟路的找到,安妮已经站在门外,眼下有巨大的眼袋,神色慌乱。见她来到迎上去:“董事长。”
“人来齐了吗?”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这场面总觉得有些诡异。
安妮面露难色,很快的用一种快要哭了的语调说:“董事长,对不起,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今天的招待会竟然没有什么媒体出席。”
听她这么一说,萧笑的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就从脚底升起一股子寒意,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我本来想再等一会儿的,可是现在都这个时候了,只有一家媒体来,还是一份不知名的小报纸。我都没有听说过的。”
安妮说着说着,眼泪真的流下来。
萧笑拍拍她的肩膀,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很勉强的接受了这个现实。推门走进会议室内时,腰杆挺的笔直。
真的只有两个记者在场内,平日里还嫌拥挤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冰窖一般冷清。在她的感受里,即便是无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之前所有想过的发言稿,都用不上了,萧笑干脆走到那两个人的面前问:“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可以回答。”
“事实上,”那人看她神色庄重,站起身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本来是想来拍内地的女明星范冰冰的,结果没有拍到人,听说这里有个记者会就赶来了……”
这话如响亮的耳光打在萧笑的脸上,她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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