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好心
原宵是个没酒量的,也没什么酒瘾,但是架不住逢高兴一直喝,泷奚反而慢悠悠地时而抿一口,偶尔跟原宵搭点话,不意外的,原宵很快就醉的事不知。
泷奚伸手扶住某个东倒西歪的家伙,这次倒是挺乖,也没说醉话,也没发酒疯,很安静的样子,泷奚熟门熟路地把他搬到帐篷里,帐篷看起来不大,其中却是另有乾坤,炼制的法宝内空间自然是会有所增长的,内里便布置成普通寝室的样子。
“把他灌醉了?”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
泷奚似乎并不意外,不停顿地把安置好,才回答道,“喝酒并醉酒有助于放松心情。”
“醉酒只是逃避现实的愚蠢做法。”绯炎毫不相让。
“偶尔的逃避对重新出发也有好处,总是拉紧的弦容易断。”
泷奚转过身,绯炎就飘他的背后,戒备地盯着他,口中说道,“就算他信任,也永远不会相信。”
“既然不信,为什么还要出现面前,这是很危险的,若是想,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更别说拿到朱雀之心回的天火界渊,升的仙了。”泷奚语含笑意,也掩不住字字杀机。
绯炎罕见得没有动怒,只傲然道,“不会,要接近这个笨蛋,就不会轻易动。”
“比起接近他,更关心他的安全,阿宵不肯假死,不说全部,至少有大部分的原因身上,想要的朱雀之心身上。”
绯炎一错不错地盯紧泷奚,他的直觉很准,泷奚话说得狠,实际没有杀意,今天必须把话讲清楚,达到某种平衡,否则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总不能他们一见面自己就要忍受被封印的限制,这也是今天绯炎趁着泷奚到来之前先一步离开玉挂件的原因,上次被封其中一个月,这次谁知道魔头会不会干脆封印一年。
“知道想要什么,”泷奚道,“还知道要的根本不只是小小的朱雀之心。”
绯炎一惊,不由自主地与他拉开距离,“到底是谁,到底安得什么心?这个笨蛋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这样的物费尽心思地接近。”
“不用管是谁,”泷奚一派淡定,“想要的是这个。”
绯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指尖所指的竟是心的位置,绯炎自然不觉得泷奚指的心会是想食心的意思,他一脸不可思议,“这么简单?”
泷奚的食指他面前摇了摇道,“这一点也不简单,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事实上,的目的比更见不得吧?”
绯炎咬咬牙,“知道?”
“若要不知除非己莫为,”泷奚意味深长,“看来是贼喊捉贼了。”
绯炎冷哼一声,“不过是诈,虽然的确知道点东西,可也不过知道点皮毛。”
泷奚笑了笑,“有点意思,天火红莲,无边业火,是要焚尽天下啊,到时候这个小笨蛋不知道会不会眼睁睁看着造孽。”
绯炎终于恼了,“这不关的事,个魔头不用多管闲事,趁早滚回的魔界去,离们远一点。”
“这恐怕由不得,”泷奚老神,拿话敲打他,“阿宵可是要随去魔界的。”
“妖与魔,水火不容,把他带到魔界,到时候死的可不仅仅是。”绯炎语含疑惑,按理说泷奚若是真的为原宵好,一定不会让他冒这样的风险。
泷奚道,“有把握,只要好好配合,别背后捅刀子,保证大家都平安无事,再说了,妖,哪个是妖,只有这个小妖吧。”
绯炎深刻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的可怕,深不可测的修为,似乎什么都知道,事事成竹胸,却对原宵出乎寻常地优待,甚至平辈论交,好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也似乎对原宵了如指掌,却又主动约法三章,真是个处处透着迷雾的。
绯炎仔细回忆曾经看过的典籍,试图从那些少的可怜的记载中寻出眼前这的蛛丝马迹。
“魔界自万年前的魔大战开始,就是由梦魔接任魔君,梦魔本是七煞魔之一,乃是魔族的贵族,只有七煞魔才有资格坐上魔君之位,修为这么高,却又绝不是梦魔,梦魔残忍嗜血,喜爱入梦操控心,通常情况下是不会现身前的。”
绯炎一边说一边观察泷奚的反应,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根本不乎绯炎的扒皮行为,听到绯炎肯定自己不是梦魔的时候才笑道,“被认定与残忍嗜血的梦魔无关,很荣幸。”
“别高兴的太早,”绯炎打断他,“魔族个个残忍,只不过是程度的深浅,手段的不同,半斤八两罢了,只是确实修炼的是类修士的真元,但也确实是魔而非单纯的魔修,真是个怪胎。”相看两不厌
分析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泷奚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总不能是与魔的共同后代,半半魔吧?这种生物真的存?
泷奚一直静静听着,听到怪胎才道,“小莲花,注意的措辞,不杀不代表可以随意放肆。”
绯炎瞥了他一眼,压根没放心上,要杀早就动手了,纸老虎而已。
“别费心猜测了,魔界之行若是顺利,们很快就会知道是谁,若是不顺利,们恐怕都要给那位白姑娘陪葬了。”
绯炎皱皱眉,疑惑道,“她很重要?”
“对有些来说,真的很重要。”泷奚故意含糊其辞,这个有些有谁,恐怕只有们自己心中清楚了。
帐篷里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一粒明珠闪着微弱的光芒,努力照亮一个小小的角落,原宵睡得很放心也很安心,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他信任离自己最近的这两个“”,未作任何提防,他还没有学会疑神疑鬼,只有陶衍之那个年代久远的算不上背叛的背叛还不足以叫他失去本心。
边上的谈话还继续,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两都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因此虽然言语诸多荆刺,但是互相都有配合的意思,竟然安稳地交谈下来了。
泷奚道,“朱雀之心若是需要,帮拿到也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有一个条件。”
“不答应,”绯炎连听都不听就打断他了,“既然知道朱雀之心不过是其中一个选择,又怎么能自信会为了这个东西接受的威胁呢?”
“这并不是威胁,”泷奚上前一步,把绯炎更远地和原宵隔开,微微弯腰,视线与他平行,“这只是一项提议,需要付出的并不多。”
绯炎全身都处一种紧绷的状态,全部的景象都叫嚣着危险,面前站着的是魔,虽然看似温和有理,把他伪装成一种无害的模样,谦谦君子,友善可亲,心地善良,修为高深,可是谁知道这样完美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心思。
忽然,泷奚负身后的一只手慢慢地伸出来,绯炎紧张戒备的目光下,他的头上抚了抚,绯炎眼中露出一种难以想象的震惊,泷奚做到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触摸灵体,即使是原宵与他这样亲密的关系,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绯炎身上难以遏制地溢出红光,这是他的紧张达到极点的表现,本来泷奚虽然厉害,但是只要不毁了他依附的灵魂容器就没有多大威胁,谁知他竟能够徒手触摸灵体,这样一来,事情的严重性就完全不一个层面上了。
泷奚无视了绯炎的紧张,只自顾自地帮他理了理红色的头发,把挡额前的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若不是目前的场景有些诡异,换个时间地点,这样的两个说不定会被当作关系极好的父子。
绯炎眼中有些异样,实际上他心里的异样要更多的多,不知道泷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他诞生灵智起,先是孤独地待天火界渊,遇到的第一个却是带来灾难的对象,之后的日子一直痛苦仇恨和绝望中挣扎,跟着原宵以后世界宽阔的多,原宵对他也算掏心掏肺毫不避讳地倾心相待。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这样,这样近,自己他面前无所遁形,狼狈弱小不堪。
泷奚道,“只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做心里想的那最后一件事,懂的苦,懂的恨,也懂的期盼,但是这些年他怎么对的,也希望能用心去想一想。”
绯炎一惊,伶牙俐齿桀骜难驯的脾气仿佛都找不回来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极具压迫力的魔,那种感觉比之沈天璇闯入天火界渊站自己面前的时候,给自己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恐惧也不遑多让。
都是白色的身影,都是巨大的压迫,绯炎第一次做了逃兵,躲回了自己的壳里。
泷奚的手悬半空,手底下的火红身影不见踪迹,他回过身望着一无所知的原宵,替他遮住了照到面庞的明珠,帐篷里陷入一片漆黑,他轻轻地说:“那就当答应了。”
绯炎毫无反应。
泷奚也不再问,今晚说的太多了,这不是平常的他,但是不管是什么事,遇上原宵总要偏离轨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吧,他一抬手,结了个印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原宵身上一闪而过,隔音结界消掉了。
原宵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小止,怎么这么能睡,比还能睡。”
泷奚道,“还想念小止吗,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依然最记挂他吗?”
“小止,带了好朋友来看。”原宵傻笑,“很好的朋友,好兄弟……”
泷奚和衣榻上躺下,把原宵拢怀中,长叹一声,“这个幽冥界,最不放不下的之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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