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吧
梦婉瘦了。瘦了很多。
贝铭威将她的胳膊拎起来的时候,第一感受便是这个。结婚一个月以来,他几乎把近半年未能出差的次数都给补上了,尽量不常回家,尽量不和她过多接触,就是想要给她一段缓冲的时间,让她慢慢适应这里的环境。她倒好,果真是很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不管他多久不回来,不管两人多少天没见面,都从不主动联系,更别提问候了。
只是,她瘦成这样是几个意思?
思念旧人,为旧人消得人憔悴?
想到这些,贝铭威只觉得胸中怒火丛生,没办法冷静。随即俯下身子,逼近梦婉跟前,右手挑高她的下巴,捏住之后问:“我给你的自由已经够多,别他妈不知足!”
梦婉整个人被他摔到沙发里,强烈的冲击力让她有些发懵了,一时间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儿。加上贝铭威说粗话,让她浑身更是不舒服。她伸手抓住他那只捏住自己下巴的手,一字一顿,“别说脏话!”
“原来你涵养这么好。”贝铭威冷笑,“不愧是从小以市长千金的身份长大的。”
梦婉最见不得他这样半阴半阳的语气和腔调,语气出奇地淡定,“放开!”
但是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丝妥协和退让的意思,冷若冰霜的眸子,只盯着贝铭威,从容不迫。贝铭威见她这样镇定而决绝的模样,心里一颤,手下一松,梦婉便轻巧地躲过他的碰触,离开沙发,即刻便上了楼。
钱子昂打来电话的时候,烟灰缸里已经堆积起了四五个烟头。
“小威,你在哪?”钱子昂的话音里有小心翼翼试探的意思,“听说你这个月出差的频率出奇地高,你这是要努力赚奶粉钱的节奏啊,哈哈~~~”
贝铭威反问,“你希望我在哪?”
“别这样嘛,开个玩笑都不行,听说过男人开不起玩笑,可还从来没听说过结了婚就开不起玩笑的男人,更没听说过和前妻复婚之后开不得玩笑的男人,你这是要争当第一人?”钱子昂已经听出贝铭威语气里强烈的情绪了,搞不好马上就会引火烧身,心里开始后悔打这个电话。
“说!”贝铭威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半截烟,吐出一口烟雾之后,他在袅袅升腾的雾气里,半眯起了眼睛。他等着钱子昂说出半夜三更给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说什么?”钱子昂感觉到贝铭威语气里的不满,不想大晚上跟他胡闹,顿了顿,又说:“我今天在酒店遇到弟妹了,以为她是跟你一起,所以问问你是不是出差回来了。”
“我今天没去过什么酒店。”
钱子昂又顿了一下,“哦,看可能是我看错了。”
贝铭威严重不满了,“钱大!有话快说!否则,你应该知道你最近亏了一大笔生意的事,很快就会传到外公耳朵里,你就等着被狠狠修理吧!”
“好,我说。”钱子昂气得咬牙切齿,“我看见弟妹和一对老外父子在一起,我还听见小女孩叫弟妹‘Mum’……”
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一片忙音……
楼上。梦婉上楼之后在窗边站了一会,看了看墙头丛生的蔷薇花,愤怒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从小到大,不管是看电视剧还是看小说,她最讨厌的情节就是丈夫或者妻子偷偷跟踪对方以至于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无法收拾。今天,她最不能接受的这一幕剧情居然发生了。
愤怒在所难免。
经过这么一会的平复,她觉得有必要跟贝铭威好好谈谈。走过门边,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干脆先洗个澡再去找他谈吧。衣服刚脱到一半,卧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她赶紧捞过一旁的沙发毯胡乱裹在身上,回过头,就见贝铭威怒目圆睁地大跨步走了进来。
梦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退后了两步裹紧自己,弯下腰想去捡起地上的衣物,可还未碰到,手就被擒住了。贝铭威轻轻一用力,她就被带到了床上。将想要迸发的惊叫声淹没在理智里,梦婉转过头看向贝铭威,无惧无畏的目光里,充满了强烈的谴责。
梦婉太瘦了,瘦到贝铭威的双手轻轻一合拢,就掐住了她整个的腰身。她那一头的长发飘飘洒洒落在雪白的床单上,黑白分明得触目惊心。她不说话,只是用那两颗大而乌黑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贝铭威。两只眼睛像会说话一般,看得贝铭威一阵心慌。于是,他俯下身子,吻了下去,带着惩罚性质,吻得劈头盖脸。梦婉挣扎的时候,他三两下扯开了沙发毯。眨眼功夫,连同梦婉身上的最后一件小内,也被丢到了一边。
被他完全圈禁在身下,梦婉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用手抵在胸前,微微喘着粗气,心里极其懊恼,却使不出什么力来,无比恼火。当贝铭威将手一路向下,探到双腿间,梦婉被激得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使劲并拢双腿,同时嘴里一用力,咬住了他探进来的舌头,让他躲闪不及。在贝铭威一放松的瞬间,她立刻屈起膝盖,顶了他的腰部。贝铭威一吃痛,果然放开了她。
可,她如此的反抗把贝铭威彻底激怒了。还来不及反应,梦婉就被重新压向大床,双手也被控制住,密密实实的吻像雨点骤然下落,躲闪不及,只能被动又别扭地接受。当他的唇舌移到锁骨,狠狠啃咬了一下,梦婉痛呼出声,满腔的委屈和愤怒,让她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贝铭威,别让我瞧不起你!”
贝铭威唇手并用,一路向下,直到梦婉第二次重复:“贝铭威,别让我瞧不起你!”他才停下来,双手撑在两侧,微微抬起眼,看着一脸通红,但是眼神清冽的梦婉,怔了怔,还是俯下身子,趴在梦婉身上。在这样的气氛下,有这样的肢体接触,梦婉很排斥。双手一用力,将他推到一边,梦婉迅速抓过被扯下的遮盖物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不到一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哗响起。
贝铭威仰躺在床上,想起梦婉刚才那个眼神,猛地睁开了眼……我这是在干什么?
婚内强.暴……未遂。
又想起钱子昂的话,心里堵得慌慌的。
毕梦婉,你居然都当妈了吗?
你曾属于别的男人,你的身子被人占过,你为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砰!”
床头摆放的最新一期《VOGUE》,被狠狠扔向了浴室门。可浴室里的水声依旧没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直到二十分钟后,浴室门才从里面被打开。梦婉穿着长袖长裤的浅蓝色海滩睡衣,披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出来。见贝铭威已经不在房间,她才拿起干毛巾擦拭头发。
当她披着一头半干的头发下楼,找了一圈,终于在床边的吧台上看到独自喝闷酒的贝铭威。她走过去,看着他很严肃地说:“贝铭威,我们得谈谈了。”
贝铭威望着窗外,像是没听见一般,举起酒杯,将半杯苏格兰威士忌喝了个底朝天。梦婉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生气,走到他对面的高脚吧椅上坐下,扬高了头挡住了他大半的视线。贝铭威伸手够过酒瓶,又倒了半杯,只是这一次,酒没能倒进他胃里……因为梦婉抢先一步抓过酒杯,仰起头,很豪爽地倒进了胃里。贝铭威皱了下眉,重新拿了个空的酒杯,又倒了半杯,梦婉又一伸手,给抢了过去。下一秒,又是一仰头灌进了身体里。
这下,贝铭威有些坐不住了。他拎起酒瓶,拿着空杯子,离开吧台移到了沙发上。梦婉也跳下吧椅,跟了过去,还是坐到他身边,盯着他倒酒的杯子。等他倒好,又是一伸手给抢了过来。
“毕梦婉,你够了!”
贝铭威用一只手死死抓住她握着酒杯的手,另一只手将酒杯从她手心里拔出来,看了她一眼,尽数喝了个底朝天。当他再次去拎酒瓶的时候,梦婉跳了起来,过去就抢酒瓶。贝铭威不给,她就整个身子扑过去,跪在他腿上伸手去够。两人你争我抢的过程中,酒瓶掉到地上没碎,酒却流了出来,全部渗进波斯地毯里,只留下潮湿的痕迹。
“贝铭威,我们谈谈。”梦婉重复。
贝铭威站起身,又到酒柜里拿了一瓶新的出来,站在吧台开启,倒入杯中,还未到嘴边,杯子就被梦婉给抢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任由她喝下去,坚决地抢了回来,“要拼酒找别人去。”
梦婉不管,不管不顾地抢过来,又是一口闷。
三杯威士忌下去,感觉胃里难受得都快要烧起来了,浑身燥热难耐,梦婉迷瞪着眼,看着贝铭威,很固执地重复:“贝铭威,我们谈谈。”
这下子,贝铭威彻底没了脾气,看着她,“你是复读机吗?到底想怎样?”
梦婉却笑了起来,“跟复读机谈谈?”
“谈吧。”贝铭威怕她再扑过来抢酒,指着她,“但是,你得坐直了。”
梦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一撇,“好好跟我谈,我保证不会再跟你抢酒喝,小气鬼。”
“你确定你还能谈?”贝铭威看着小脸已经涨红,眼神扑闪迷离的梦婉,“你这是想要好好谈谈的态度吗?”
想借酒撒疯还差不多。
“能。”梦婉使劲儿点头,“贝铭威,你是不是害怕跟我谈?别以为能喝酒就了不起,酒谁不会喝。”
“说吧,你想谈什么?”贝铭威觉得她的酒劲儿马上就要上来了,“要谈什么赶紧的。”
“贝铭威,我要特别严肃地告诉你,对于你跟踪我这事,我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梦婉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灼烧着,浑身都燥热不已,说着话的时候,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律师,我可以告你的。”
贝铭威看她努力睁开眼睛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了,一本正经地问:“你有证据吗?”
“贝铭威,我警告你……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权,你必须立即停止跟踪行为,听见没?”梦婉尽量把语气说得很严肃,也想要弄得很有气势,可是身上有些软软的,抬起手来都觉得手臂酸,义愤填膺这事对于此刻的她来说,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你就跟我谈这个?”贝铭威扬眉。
梦婉抬起手,指着他,“停止你的违法行为,听见没?”
“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梦婉应着声,身子却支不住趴在了吧台上。
贝铭威问:“那个外国小姑娘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此刻,梦婉觉得胃里的灼烧感已经渐渐地散尽了,可是眼皮子太沉重了,直接睁不开眼来。
“她是不是你女儿?”
“嗯。”
“是你生的?”
“嗯。”
“毕梦婉,你居然跟别人生了孩子!”贝铭威气得跳起来,正要义正言辞说些什么,一抬头,却见梦婉整个人已经完全趴在吧台上,闭着眼,眼睫毛扑闪扑闪,呼吸声均匀。
贝铭威推了她两下,毫无动静……已经睡着了。
爆了句粗口,贝铭威倒了杯酒,一口灌了下去,胃里立刻烧起来。那种滚烫又难忍的烫感,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需要狠狠地发泄一通,却又无从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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