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阿朗却静静地坐着。就这样儿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注视着她轻描蛾眉。其实就算是不打扮也沒有什么关系。她本就是倾国之姿。只是今日却有些不同。像这样儿的大日子。她又怎么能不打扮一番呢。只是她却沒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儿要求自己。忆昭有些莫名的想要微笑。却又感觉笑不出來。因为今日将是自己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天。却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要用这样儿的方式与他结为连理。
放下了画眉笔。忆昭愣愣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沉默了。思绪又一次回到了从前。那一天的自己同样打扮得那么漂亮。眼看着他都已然來到了门口了。可就是那么几步的距离却又是如此之远。远到就算自己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到达他的身边。看着他大口地喷出鲜血。那一刻自己的心都碎了。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回他的命。
见她已然不动。阿朗起身走到了她的背后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了她。看着镜中她那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苍白。他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用那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声地呢喃道:“对不起。要让你受委屈了。我本应该给你一个属于你的婚礼。可是……”
“沒关系。”她微微一笑打断了他。抬手轻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有这心就够了。有什么能够比能让我们在一起更幸福的呢。”忆昭说着这话。不由得低下了目光。心中却是一阵暖意。想想自己來到南疆这么多年。所等待的不就是今天吗。虽然他用了三生。自己也用了两百年才换來这一刻的幸福。但是这一切现在看來都已经值得了。就如方才所言。有什么能够比跟他在一起还幸福的呢。
可阿朗却有些忍不住地想要抽泣。回想这些年來与她相守的点点滴滴。回想从龙珠之中所得到的那些记忆。他很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予她來换她的会心一笑。那记忆里最深处是当初她才刚到南疆之时。对着那南诏皇帝的嫣然一笑。或许对于他來说。那就是他一辈子的追寻。而如今那也是自己的追寻。
“你怎么了。”忆昭已然现了他的泪。看着镜中他那痛苦的表情。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东西。
“我……我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我害怕父亲现。更害怕长老们现。要是被他们现怎么办。我很担心。很害怕失去你。”
“嘻嘻。”忆昭真被他给逗笑了。这家伙说是长大了。说是聪明。但有时候又感觉他依然还是个孩子。依然还是很笨。其实他大可不用担心。因为自己原本就不是普通人。到时候只需要用上一点儿法术不就可以了吗。谁能够现得了自己不是小月。只要将那礼一毕到时候谁还能反对呢。不过要这样子嫁给她。忆昭的心里不得不说还是有所遗憾。但是遗憾又能怎么样呢。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沒有退路了。早已交身于他。早就认了他为主。就算是将來再怎么样自己已然回不到从前了。不可能再等他一世。因为如今的自己已然再无耐心去与他生生世世无尽轮回。
“你还笑得出來啊。”他的确很紧张。其实昨夜的他甚至都想要结束这一切了。可是她却突然之间醒了过來。而移花接木的主意也只是急中生智而想出來的临时办法。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计划。至于此刻小月那边儿如何过去拖延自己甚至都还不知道。而她竟然还能笑得出來。
“有什么笑不出來的呢。难道你要我哭不成吗。”忆昭反问着他。拉开了他的手。站了起來注视着他的双眼。“朗。有件事儿我想我不能再瞒着你了。昨夜你太鲁莽了。如果不是我及时醒來。或许我们就真的要永别了。”
“什么会呢。”他惊骇得脱口而出。原本并不想告诉她真相的却在这时露了马脚。“我……”目光闪烁着。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会等我來世的。就像当初那样儿。就算今生缘分不够。我也知道你定会等着我归來的。”
“不是的。”忆昭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还记得上次我救你们的时候受了伤。无意间回到龙宫的事情吗。”
阿朗怔了下。哑然地望着她。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那段日子是我最痛苦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苦涩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不过那一夜与你重逢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就像昨晚一样。你每次都这么让我揪心。让我难过。我等今晚要好好教训你。”
“哟。好大的口气。徒弟打师傅啊。”忆昭突然笑了起來。“你当然开心了。得了我一半的修为。武功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至少不是第三了。而我就惨了。被你害得在这睡了三年之久。也不知这三年里你有沒有欺负我。趁人之危哟。”
“我……”他刚想说沒有。却是眼珠一转。“有。当然有。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也不给我生个儿子什么的。也好将來承你龙脉啊。”
“你……”听到他这话。忆昭只觉脑袋里嗡一声响。方才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全然被忘记得一干二净。他哪里知道她曾经于爹娘的面前许下承诺。若是今生与他之间再错过。那自己便无论如何都得离开南疆。这已然是与他在一起的最后一世了吗。未來是否还能够见到他。这一切都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痛。
阿朗坏笑着。看着他嗔怒的样子心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喜欢。特别是今日的她显得格外漂亮。那一身鲜艳的嫁衣就仿佛是专门为她而定制的一样。可是她是否能知道其实这一身嫁衣是当年娘嫁给爹时穿过的。虽然不是新衣但却有着不同的意味。当初娘将它送给自己。并告诉自己。等将來遇到了心爱的女子便让她穿上这一身嫁衣。并带上那凤簪。那代表着是爨人的王后。而这一身行头。在几个时辰之前却还躺在那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身边儿。而此刻的它则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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