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鬼子并没有把土财主杨三爷放在眼里,鬼子把杨三爷上房下房的东西都捣腾出来,堆到院子里,把杨三爷一家赶到下人住的偏院里,杨三爷气得鼻孔喷了血,坐立不安,他这屋转转,那屋看看,眼见着鬼子没轻没重地把各个房间里的摆设摔到院子里,杨三爷似嚎似哭地喊:“活土匪呀,那是我的财产呀!”
鬼子不听他的嚎叫,嫌他碍事,推搡着让他让开,杨三爷就喊:“天哩,你们比我还凶,这是我家呢!”
鬼子自然不和他讲理,他们很踏实地住进了杨三爷的家。
杨三爷看着满院子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干瞪着双眼,拍手打掌,坐在坡地上呼天喊地。
杨辉妈李氏是个小脚老人,哆嗦着身子缩成一团,连大气也不敢出。
山口丹慧对杨辉并没讲信用,杨辉帮他办完那两件事后,很想吃山口丹慧的豆腐,结果被臣田中佐赶出了二爷家,杨辉再也没有见到山口丹慧,他几次到杨二爷大门口去闹,都被鬼子赶了出来,这还不要紧,每次去找山口丹慧,都会遭到门口守卫一顿打,他心里憋屈着呢?可是,杨辉也没办法,咬牙切齿的骂道:“日本人不是人呢?一点信用都不讲!”
杨辉的烟瘾让鬼子一惊一吓又犯了,流着鼻涕口水,他在喊杨三爷,“爹咧,我要抽烟呢,我快要死了呢!”
杨三爷没有什么办法好想,他干瞪着双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想,是不是杨家就此气数已尽了。
他想到了哥哥杨二爷,他想找杨二爷讨个说法。他对杨二爷有很多不满,可是不管遇到大事小事,他还总要找到杨二爷讨个主意,从小一直就是这样。
他们的爹爹从小就喜欢老大杨二爷,杨三爷生下就得了病,身体一直不好,生性又怕事胆小,爹爹从来不拿正眼看一眼他。杨三爷也渐渐觉得自己的存在在爹爹的眼里可有可无。
爹爹在还没有谢世的时候,家里的大事小情便都由杨二爷操持了。爹爹入土以后,杨三爷那时已经娶妻生子。
杨二爷就对他说:“咱们分家吧。”
杨三爷觉得分家没有什么不好,就点头答应了。杨二爷拿出了爹爹的遗书,遗书上并没有写明分家的事由,只写杨家的产业由老大支配。杨三爷没想到,老大杨二爷一下子把他支配到了乌云界。
乌云界轰轰烈烈的开金矿运动已经冷淡了,不是没有了金矿,而是因为金矿运出去,路途太遥远,花耗太大,买办和商人把注意力又投向了那些交通方便的地方,这里只剩下一些小打小闹淘散金的人们。
杨三爷不情愿,却不敢反抗。
他恨杨二爷,更恨爹爹。每年过年过节的,杨家人都约了他来到祖上的坟前祭奠,杨三爷一望见爹爹的坟头,在心里就说:“呸。”
他那时就曾暗自发誓,一定在乌云界活出个人样来,让死去的爹爹看一看,看到底谁能守得住这个家业。谁曾想,败家子杨辉爱好上了抽大烟,嫖女人,败家子杨辉的行径让杨三爷心灰意冷,没想到又来了比土匪还不讲理的鬼子,鬼子占了乌云界,又占了他家的院子,他要找杨二爷讨个主意,这日子咋样才能过下去。
杨三爷来到乌云界杨二爷大院门前,迎接他的不是杨家的家仆,而是挂枪的鬼子。
鬼子拦住他,把两把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杨三爷的冷汗就从脊梁上流下来,他嘶哑着喊了一声:“大哥——”
出来的是江宏管家,江宏管家见是他,笑了笑,冲日本兵弯弯腰说:“这是杨保长的弟弟,让他进来吧。”
日本兵便把刺刀收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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