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南县是个落后的小城,计划生育落实的也不尽到位,因此贩卖人口的事儿从来都不鲜见,尤其是幼儿。
“我说你们家长也太不小心了,这段时间电视上到处都有警方发的紧急通知,有外地犯罪团伙儿涌入县城,专门拐卖三岁以下的孩子,我们也一直在追查,却毫无结果。根据你们反映的情况,该是这伙人无疑。”接待的民警将基本情况告诉她们,眼下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让她们先回去等消息。
听了警察的这一席话,肖肖的脸都白了,她猛地上前两步,急急地问:“有他们的长相也不行吗?这样都找不到?”
“这么多人,哪儿那么容易,再说这伙儿人都是有预谋的作案,经常是抢了孩子立刻上车逃窜,随后将孩子卖往外地。你们家那一带小区因为是近两年新开发的,周围人也不多,目击证人只有你家这位大姐,各个路口的监控我们也查看了,因为在车内,又时值傍晚,看不清楚长相。因此仅凭你们所提供的描述相貌,很难确定犯罪嫌疑人。”民警也很是无奈,却不得不将实情告知众人,这半年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案件,最后无一不是无疾而终。今天的这事儿,估计也悬。但看面前这位年轻的女子如此伤心,也颇有些不忍,没有把话说死。
眼看肖肖几近晕倒,连忙上前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因着着急,口气也有些冲,颇有些斥责地对民警道:“你们警方不是早就立案了,怎么会到这时候还抓不到人?”
警察也有些不爽,冷冷地道:“这位小姐,你也说了,我们是警察,不是神仙,也不是神探,哪儿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孩子找回来。有时间跟我们这儿发脾气,不如去想想别的办法,你也知道,某些时候,我们警方远不如某些地方势力有门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你们根本就不重视这案子,不然怎么可能……”依萍见他们这种态度也动了怒,现在的警察都跟摆设似的,她就不信今天若是某位领导家的孩子被抢,他们还是这种态度。
依萍还想再说,胳膊却被猛地抓紧了,抬眼一看,只见肖肖跟她摇了摇头,知道她们现在是有求于人,只得讪讪地住了口。
出了警局大门,保姆忍不住抹泪,说:“都怪我,都怪我,干嘛非得这时候带讯讯出去,不然也不会出这事儿了。”
这种时候,肖肖也没心情安慰她,只沉默着往前走。
依萍紧赶两步追上她,轻声道:“肖肖,你别担心,我去想办法。”一边又埋怨自己,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缠着你去看房子,这事儿也不会发生。你放心,我去想办法,一定把讯讯给找回来。”
闻言,肖肖勉强朝她扬了扬唇角,低声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讯讯找回来,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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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秦琼颇有些诧异,自从有了那个孩子,依萍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现在几近分居状态,婚姻名存实亡。前些年她一直想到市里和他在一起,这两年他安定了下来,妈妈也不再阻拦,可她却不愿来了,只说适应不了城市的生活。其实他知道,她只是放不下。
依萍也没空儿和他扯别的有的没的,开门见山地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也变得这般客气了,秦琼心里暗叹一声,沉着声道:“你说。”
依萍松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当时那些人抢了孩子就跑了,警方说仅凭保姆的描述根本无法确定嫌疑人,估计很难找得到。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给警方施加点儿压力?或者你……有认识的人知道些风声也行,我们找人也有个方向。”
只是话临到嘴边又转了个个儿,依萍本想让他能否透个话儿给秦子硕,凭他秦家的势力,想要找个人也并非难事。可是当年他俩离婚离的悄无声息,当时有风声说是肖肖不检点所以被秦家厌弃逐出家门。这等传言她自是不信,可肖肖却对讯讯的身世讳莫如深,因此她也不敢十分肯定他和秦子硕的关系。当年若是真的因为肖肖怀孕而使两人反目,那么现在秦子硕未必肯帮忙,加上听说他又快结婚了,若是自讨个没趣儿惹恼了他,恐怕这事儿就再难有转机了。
“你是想说子硕吧,”秦琼淡淡一笑,“他不在市里,几年前的事儿你也不是没听说,他才回来没多久,我也探过他口风,对那位的事,他不会管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你能把联系方式给我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依萍知道他俩的交情,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自然明白秦子硕和肖肖之间大概再无转圜的余地。只是这事儿她到底有几分责任,因此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求人把讯讯找回来,不然一辈子都难心安。
秦琼暗叹一声,说:“没用的,他对那孩子恨之入骨。如果你真要他帮忙,我给你指条儿明路,让户肖肖自己去找他。”
别的他再也不肯多说,依萍知他言尽于此,也就不再多说。
“依萍,我……”好不容易她主动理了他一次,且不说是因为什么吧,到底心底还是有几分期待的。哪知刚开口那边就有些不耐地说了一句:“那就这样,谢谢你。”随即掐了线路,把他接下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徒留他一人无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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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肖,你看,要不要……”户家老家,依萍先是宽慰了肖肖一番,随即说明了来意,
“我知道这有些为难,可是警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光靠他们,得找到猴年马月啊,眼下只有这个办法……”
肖肖起身,看了看窗外楼下对面早已关门萧索的棋牌室,沉默半晌,低声道:“好,好,我去求他。”
当年,自肖肖在娘家长住且怀了孕,远常村就时常有风言风语传出,当着面自是没什么,可背地里的难听话总也少不了。后来秦子硕在户碧文的灵堂之上又来了那么一出,好事者
自然猜出了些什么,时间一长,谣言自然也就传了开来。
肖肖当时既和母亲生了龃龉,又被流言不胜其扰,这才搬到了城里居住,也好方便养胎。
可棋牌室仍在。总有好事者过来打牌下棋时会多嘴问上一句,偶尔张玉玲过来时听到有人谈论此事就觉得尴尬无比,她是要面子的人,时日一长,自是觉得对秦家名声有损。因此索性关了棋牌室,眼不见心不烦,也省的过来看到对面的户家人觉得心堵。
自此,对面的房子就空了下来,也没人过来租房,终日大门紧闭。
“喏,这是他的电话。”依萍把号码交给肖肖,又道:“肖肖,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去找他的,在蒲南县,我也不认识什么权势阶层,因此只能……”
肖肖握住她的手,说:“怎么会呢,我都明白。”
依萍和秦琼冷战已久,这次要不是为了讯讯也不会主动低头,她的这份儿心,肖肖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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