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日一大早,师良古、于长安一齐去向齐庄主拜别。此时齐灵铃已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伴当在庄门外等候,那两个伴当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样貌寻常,放在人群中极不显眼,两人身上都佩带有刀剑,看上去颇象是那齐家小姐的扈从随侍。
师良古、于长安等人拜别齐庄主等人后,骑上庄里备下的健马,下了鸡冠岭,循着一条往西北的道路迤俪而去。
一路上师良古和齐家小姐说说笑笑的,显得十分投契的样子,这一路上倒也不显得寂寞。于长安这几日是司空见惯了的,已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齐家小姐身后紧随的两个伴当却极少说话,一直跟在后头默然无语,目光却是炯炯有神的,盯着师良古和齐家小姐眉头深皱,似是颇有不满。于长安只知道齐家小姐称二人一个叫马叔,一个叫刘嫂,余下一概不知。
当然于长安也没多少心思去理会这些事情,一路上只是小心翼翼的控乘着马,说起来这只是他第二次骑马,第一次还是昨日的事,幸好他们三个少年孩童骑的都是年岁不大的幼马,而且极为驯良,否则他可是要吃尽苦头的了。
五人骑马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早下了鸡冠岭,转入了一条大些的道路中,路上的行人也渐次的多了起来。一路上,于长安冷眼瞧去,路过的村舍与行人与长熙县并无二致,不过房舍与衣着似乎略光鲜些,而且这里的人看过去都是一付悠闲的样子,似乎过得颇为闲适。
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五人纵马转入了一条有十余步宽的大道中,大道上不时能看到一些车马行过,甚至还看到前头不远处有一上百人的队伍。这一拨人马颇为显眼,队伍没有旗幡,瞧不出来路,前后都是身穿黑衣劲装、佩带刀剑的大汉,队伍中簇拥着三辆遮掩得甚是密实的马车。虽然人不少,行走得却甚是安静,除了马蹄声和车轮声,一路上连点咳嗽声也没有。
于长安向师良古悄声探问可能是些什么人,师良古笑说车里头估计是些世家子弟吧,一些世家子弟前来参选也是寻常事,就算是皇子、公主之流也不奇怪。于长安听了一惊,又问是否这些贵胄子弟入选的成算是否要比寻常人家的子弟要大一些?那师良古却“嗤”的一声冷笑说,就算是皇帝老儿亲自来了也不顶用,若是资质不行,在内里又没有什么路数,依旧被打发出去。于长安听了倒有点纳罕,每年朝廷供奉如此多的钱财,这道宫怎的一点脸面也不给?这倒是有些气势。
又行走了小半个时辰,道路两边渐渐隆起了山势。半个时辰后,两旁的山势变得峻拔起来,在前面出现了一处只有十余丈宽的隘口,隘口建有四五丈高的城墙,城墙都是砖石砌就,在城墙正中近两丈宽大的半圆形拱门上刻着“阊岭关”三个大字。
远远看去,在拱门前立有几个劲装汉子,这几个劲装汉子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浅蓝色衣衫,头戴一顶颇为小巧的白色的方形巾帽,脚蹬皂靴,腰悬刀剑等器物,正默默的盘查着进入关隘的行人,都是一付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上去应是这里的门守。在门边两三丈外的一片空地上搭有一个精致的竹棚子,棚子中有条凳、长桌,桌上摆放有茶水、点心等物,在条凳上同样坐有几个劲装汉子,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服色略深些外,而且头戴的那顶方帽额中处还缀有一颗蓝色的珠子。其余的和外头几人都一样的服色,这几人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说着闲话。
此时已是到了中午时分,人还是较多的,前头还有几拨人等着过关,特别是那上百人人马也在前头,所以于长安等人只好慢慢挨等着过去。
此间,于长安细细观察了一会,他就注意到但凡欲过关隘的人都要出示一张巴掌大的纸卡,和那些有身份的人常用的名帖有些相似。那些劲装汉子将其打开后,对着待查检之人照了一回面,才发还放行。若是从隘口出来的却一律不问。另外,有一些过关的人被门守叫到旁边的一个案几上的册簿填写些什么。
于长安暗付那名帖状之物怕是过关的凭证吧,自己可没有,要是盘查到自己如何是好?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起来。于长安看向师良古,师良古骑在马上却是一脸的不耐之色。于长安正要和他说起自己心中的疑虑,却见师良古已是凑到他耳边说起话来,他道一会儿要是他在前头招手,自己就招呼齐家小姐他们一起过去。师良古一说完还未等于长安答应下来,就一个人独自拍马向前去了。
那齐家小姐见师良古也未和她打声招呼就独自走开了心中自然纳罕,忙问于长安缘故。于长安虽得了师良古的嘱咐,自己却也不甚了然,就凭着几分揣度、拿捏着分寸对那齐家小姐说师良古是前去疏通关系,以便能过去快些,自己四人在这里等也就是了。
那齐小姐听得将信将疑的,似乎并不相信师良古还有这等本事。
于长安看着师良古驱马前行到了拱门附近,然后轻轻跃下马来,也不将马栓住,只是马首上轻轻一拍,那马儿竟乖巧的一动不动的等在那儿。师良古不往拱门处去,而是径直闯入竹棚中。此时正在棚中喝茶闲话的那几个汉子都是神色一凛,顿时停下了话头,只盯视着他看,隐隐有些戒备之意。师良古不理会众人的一番变化,一如往常般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先是对这些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深蓝色的牌子朝那衣色略深的汉子扔了过去。
于长安一见这枚深蓝色的牌子忽然又一种熟悉的感觉,倒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几人未见深蓝色的牌子前,听着师良古的话面上还有些疑虑,但是见了牌子后神色都已缓和如常,面上还微有些恭敬之意。那衣色略深的汉子将牌子拿在手中看了两眼,又递还给师良古,并朝师良古点了点头。师良古将牌子纳回怀中,然后转过身来,一边说话一边冲于长安他们这边指点了两下,那衣色略深的汉子也看过来又点了点头。师良古这才从竹棚子里走了出来,然后冲于长安等人招了招手。
于长安见师良古冲他们招手,应了他前时嘱咐的话,就赶忙叫上齐家小姐等三人一同过去。那齐家小姐三人对视了一眼,又犹豫了一下,方才满面疑虑的驱马向前。
师良古在马上等四人到了,这才驱马带头前行。五人走到拱门前时,一个蓝衣劲装年轻汉子已是拦在五人面前,口中斥道:“你们这几个怎的不守规矩,不在前头排队等候盘查却想从这里溜过去,莫非想要生事不成?”
齐家小姐三人都是一惊,忙看向师良古。师良古却是在马上向那年轻汉子探身过去,在其耳边轻轻的说了两句。那年轻汉子听了一愣,然后朝竹棚望去。竹棚里那中年汉子正目不转睛的盯注着这边,见那年轻汉子看过来,就冲其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年轻汉子这才面色缓和,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过去吧。”说话间,身子已闪开一条路径来。
五人穿过关卡,正要驱马进入关口,忽然听到一声大喝:“你们这些撮鸟怎的这般欺负人,我们这些人这般的细细盘查,方才那几个鸟人却查也不查就轻易放了过去,莫非是欺负我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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