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有个身材窈窕的小宫女从菡太妃身后走出来,看那神情,竟似十分的惶惑不安,想要哭出来似的,但终于战战兢兢地站到了皇帝面前。
她口中结结巴巴道:“奴婢玲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玲珑!
呵呵,不是一向很胆大镇定的么?如今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惶惑不安了呢?
菡太妃带她来,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玲珑,将你所知道都说给皇上听,让他知道——自己深深爱恋着,并甘愿为之与生他养他十八年的母后,和胤国群臣决裂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妖女!你不必害怕,亦不必有任何顾虑,哀家会为你做主!谁也不敢拿你怎样!”菡太妃冷笑道。
玲珑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伏在萧胤宸面前,连连磕头道:“奴婢虽和崔小姐接触不多,但深深为她的智慧和热情所打动,奴婢相信她今日利用失足跌倒来隐藏自己未孕的事实,皆是因为深爱陛下,深深渴盼能早日登上宸妃宝座,而日日相伴在陛下左右。念及她的这番深情,求陛下放过了崔小姐吧!”
啊?什么!
前一个时辰还在教自己躲避险恶之道,后一个时辰就成了自己的敌人!
啊,真是可恶!
玲珑明明知道她曾经有孕,却说她隐藏未孕事实,可事到如今,云漪可真是百口莫辩!
侧目望去,但见萧胤宸眉头微蹙,面上的表情复杂地令人不可捉摸。
“宸儿,你若是不相信玲珑所说的,随便换个御医即可查出事情真相。”菡太妃望着萧胤宸的面容含着一丝怜悯:“只是。不要用薛传炜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大势已去!
大势已去!
只是,因自己而连累了无辜的薛传炜和萧灏,云漪又于心何忍?
云漪轻轻推开萧胤宸渐渐转的冰凉的手臂,淡淡道:“陛下,云漪曾经有孕——是事实。如今龙子因意外小产已陨——亦是事实!此事薛传炜、萧灏、兰夫人可以作证。而,云漪曾经有两次要对对陛下告知实情,却都因意外而无疾而终。第一次。是被侍婢玲珑打断;第二次,却是被楚夫人的意外出现而打断。楚夫人的意外出现十分蹊跷,云漪总是怀疑是有人在背后使诡计陷害,目标却不单单是云漪,甚至会是直指向陛下你!陛下要是还信任云漪,就要彻查背后施诡计之人——不为云漪洗白冤屈,只为陛下日后可以高枕无忧;而玲珑。先是以坤宁宫忠实亲从面目出现。骗取云漪的信任。而后却摇身一变成了菡太妃的亲信,她口中所说的话全属编造,目的却是蓄意要制造云漪和皇上之间的矛盾。云漪错了!错就错在自己太爱陛下!错就错在太怕失去陛下!而造成今日局面,皆是云漪咎由自取。薛御医没有说错,云漪是因为意外失去了龙子;而萧灏更与此事无关。请陛下严惩云漪,却不要再将祸端引向无辜之人。”
萧胤宸静静地听着,只是一言不发。到了最后似是终于有点明白,狠狠地瞪了一眼玲珑,道:“朕虽不知道你们究竟谁说的是事实真相,但总算是明白过来,玲珑你是想构陷罪名离间朕和崔姑娘!这个世上,朕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绝不会怀疑怀疑崔姑娘!这个世上,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但崔姑娘绝不会抛弃!你侮辱她,就等于是在侮辱朕,欺君犯上,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萧胤宸这句话大出众人意外,玲珑刹时惊得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而云漪虽心中如万顷巨浪般动荡不已,但,终究是疑惑!还是疑惑!
菡太妃冷冷笑道:“好吧,皇上,你就自己骗自己吧。”
随着这句话,她迈着高傲的步伐转身离去,但转身那一刹那,云漪能听得见那轻轻的叹息。
“母后慢走。”萧胤宸唇角含着一丝浅笑:“儿臣已经长大成人,坤宁宫的事自会做主,以后还请母后少操点心,母后好好的,也就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福分。”
菡太妃冷哼了一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玲珑,妄崔小姐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编造谎言来离间我俩!朕平生最恨的就是趋炎附势、貌合神离之人!这样的人,比什么都可怕!”萧胤宸一张俊颜似笑非笑:“说!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皇上……”玲珑跪伏在地,浑身瑟瑟而抖:“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奴婢可以为陛下生,为陛下死,却断然不会谋害陛下……”
果然不出云漪所料,玲珑——爱上了萧胤宸!
她今日拉云漪下水,不仅仅是迫于菡太妃的淫威,想必更重要是要清除云漪这个绊脚石,使得皇帝重新将眼光放到自己这个替身的身上。
真是可怜又可恨啊!
“我,不需要你这种人来舍生……”萧胤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玲珑的话,冷冽的凤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朕会将你打入死牢,彻查背后真正的黑手,但念及你曾经的衷心,朕会赏你个全尸。”
薄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只激得玲珑浑身阵阵颤栗。
萧胤宸负手而立,唤了一声“来人——”
话音未落,就听“嗖”一声,一道白光从窗外直插上来。
“小心——”随着这声大喝,有道红色的影子朝萧胤宸直扑过来。
“扑——”的一声,有热乎乎粘糊糊的东西直喷出来,溅了云漪一身。
云漪这才意识到,方才看到的那道白光竟是刺客飞来的匕首!
这个刺客居然借着萧胤宸唤侍卫的当口,突然袭击,这是一条何等毒辣的妙计!
顾不得惊诧刺客设计之精妙,急切转眸看萧胤宸,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玲珑软软地扑在萧胤宸身上,她的背后直直地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睛大睁着,嘴唇微微翕动,似想说什么,又似在笑。
“陛下……”她的口中吐出一缕血沫:“玲珑……玲珑绝没有害你之心……”
“抓刺客!抓刺客!”
侍卫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萧胤宸轻轻推开玲珑,“呼”地站了起来。对众人道:“住手——”
正要闻风而动的侍卫皆惊愕地站住了脚步,但见他们的皇帝用两根手指优雅地捏捻一把锋利的匕首,映着旋旎的烛焰稍稍炫动。唇角微微上勾,微狭了凤眸冷笑道:“那刺客已被我暗器刺中,就让他回去报知,让东炽国君今夜做个噩梦,待到朕到之日,必杀他个片甲不留!而这件东炽国宫廷里的东西,我总有一日要还回去!不久了!不久了!”
说罢。仰天大笑。
萧胤宸的勇气和智谋。云漪历来从不怀疑。但总觉得如今他的自信似乎有点过头。
“将这个小宫婢带下去好生医治,待好些了带来见朕。”萧胤宸指着玲珑,对侍卫道。
就凭玲珑为自己挡了那一刀?就赦免了她的欺君之罪?
不合法度!也不符合萧胤宸的性情!
云漪开始十分不以为然,甚至有点恼恨萧胤宸的花心,但细细想来,却又似乎明白了萧胤宸心中更为深层的含义——玲珑挡这一刀,似乎大为可疑!
哦。她明白了,对玲珑的热情,倒似乎是在麻痹她的神经,引蛇出洞,倒似乎是最终的目的!
一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每一步棋都是险中取胜,令人捉摸不透!而那每一步棋,又都是慎之又慎!
只是,他口口声声对自己言说的爱,究竟是真还是假?
众人散去,萧胤宸径自来至龙塌旁,脱去玄色衣衫,盖上锦被,脸朝里睡了。
揣摸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夜已深,她又无处可去,就也脱了衣衫,赤着脚上了塌,伸手轻扯了一下被角,感到他身子轻轻让了一下,心中一暖,就势拥住了他结实的脊背,柔声道:“三哥,还在生气呢?男子汉大丈夫,不要为不明事理的傻丫头气坏了身子哟,她会心疼的……”
他冷冷道:“薛传炜和萧灏有没有错,我自会派人亲自去查明,你插这一言,究竟是威胁我还是——为自己的情人求情?”
他居然吃醋了?
那么,他就是真的爱自己!
云漪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抚了他的脊背,道:“云漪向你道歉了,随你打随你骂,只是不要再无缘无故将自己泡到醋坛子里,云漪好心疼……”
话音未落,就将萧胤宸蓦地回过头来,一双凤眸闪烁着粼粼的寒光,对云漪冷冷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今日没有当庭拆穿你,并不代表自己已经信任你。”
说罢这句话,他又将头转朝到了里面。
“有其母必有其女”!
天啊,这是什么话!
云漪在鄙夷冷漠的目光中苟活十六年,幸而遇到相知相爱的他!
如今,他却将所有的错误都扣在了她逝去的娘亲头上!
别人可以打她骂她,可你啊,萧胤宸,你怎么可以!
越想心中越恨,颤抖着将手举起来,朝他挥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他浑身一阵颤栗,飞扬起的黑发遮住了半边的脸,唯一露出来的那双凤眸,冷冽中竟然有清浅水雾笼起。
她真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躲开,但也许,他真的累了,竟至于可以提防到敌人的匕首飞刀,却从来没有防备过——她也会向他下手。
她又,何尝不是?
“我,平生从不打女人。”他轻轻地吐出这句话,翻身起床,背对着她对着黑洞洞的夜色发了一会儿呆,摩挲着披了玄色的衣衫,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在夜幕里渐渐消失,云漪头脑里一片空白,胸口空荡荡的,只知道,她从此在这世上失去了自己的心。
不!我可以被世上任何人抛弃,但是绝对不能失去你!
娘说。夫妻争执,定要在当天设法解决,时间越捱得久,裂缝就越深。
不,我要去找宸!求他原谅我!
已是深秋。夜风似刀割般刮在云漪*在外的肌肤上,她竟浑然不觉。
不敢唤他的名讳,一路跌跌撞撞竟来至月华池畔。
一轮隐晦不明的明月下。隐约可以看到有个高峻的背影矗立在自己面前。
“宸……”云漪扑上去,却固执地不肯说求他原谅的话。
“萧胤宸”只是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这更令云漪感到心中惶惑不安,紧走几步,去搂他的腰,冷不防脚下被一物所绊。身子一个趔趄。就朝月华池跌了下去。
池水很凉。但幸而并不深,云漪挣扎着欲要爬上来,却蓦地看到有三四个黑影从月华池中冒了出来。
不好!方才所见之人并非萧胤宸,她中了埋伏!
来不及思考,云漪朝池水中猛地一潜,朝黑乎乎的岸上游去。
“抓住这个小贱人,可别让她跑了!”
有人低低叫道。
是崔怡晴!
她不是住在丽春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漪心中一团乱麻。脑后猛地被人揪住了头发。
随即三四个人窜上来,揪住她的头、四肢,往冰凉的水中狠狠按去,一边按一边打。
云漪屏住呼吸,拼命挣扎,但终于抵不住众人的乱翻攻击,刺骨的池水,“汩汩”往嘴里灌。
“晕倒了……”有人惊呼道。
“这个小贱人如今已不是昨夜那个承恩的小妖精,她今夜做的好事,可以让皇上恨一万次也不为过!一夜承恩的小妖精,如今只是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罢了!哈哈哈,将她拖到岸上,本宫有话要问她。”崔怡晴自称本宫,那她就真的被封了丽妃了!
可,昨夜和今夜之事,她又是如何猜测得到呢?
莫非,莫非……疯子楚琳被放出来杀云漪,也是崔怡晴谋划的结果?
莫非,宸今夜竟然到了她那里去,宠幸了她?
云漪越想心中越凉,越想心中愈发难过。
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感到浑身牵拉禁锢般的痛,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赤身*捆吊在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里。
摇曳的烛焰下,崔怡晴侧立在她身旁,旁边有三四个宫女相伴。
“娘娘,她醒过来了。”有个宫婢讨好的对崔怡晴道。
“醒过来了,却一句话也不说,是在装死,还是向本宫示威?”崔怡晴冷冷笑着,对那小宫婢道:“拿旁边那根最大的红烛去看看,可别让她真的死了——她可曾经是皇上的挚爱呢!本宫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皇上对本宫那欲仙欲死的一夜恩宠!”
二娘对崔怡晴一向娇生惯养,促成了她心狠手辣的个性,相府里的小猫小狗不知受到了她多少次好奇地骚扰!云漪也有理由相信,她会借今夜这难得的时机,将她打入地狱,报了这十六年不断地折磨,却始终看到的都是云漪高傲的背影之仇!报了和慕容锦之洞房花烛夜,却被云漪劫色新郎的屈辱!报了昨夜被萧胤宸下旨宠幸,却被云漪这野丫头给偷梁换柱的耻辱!
但云漪不可以软弱,她不可以退却!
无可退却!无可躲避!
退,背后只能是万丈深渊!
云漪昂起头,冷冷对崔怡晴道:“你若知道昨夜之事,就该明白我和皇上之间,并非是一朝一夕的露水之恩!你若即刻悬崖勒马,今日之事我以后必不再追究,以后我们还是互帮互助的好姐妹;你若执迷不悔,日后待皇上悔悟过来,会有什么难以预见的结果,妹妹怕是不会再如此担待。”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姐姐还是明白的。你放心,姐姐我会让你的玉体完好无缺。”崔怡晴冷冷笑道:“只是,这无与伦比的织锦宫装里面,完美的*上会残破到多深,只有天知地知……”
当旋旎的烛焰凑到云漪那倾如水般的玉峰上,她才明白她这句话是如何狠毒。
“嗤……”
温柔的橘色烛焰吞噬着她玉峰上娇小的蓓蕾,渐渐的有丝异样难闻的气息充斥在鼻间。
这个女人最为敏感的最为娇弱的地方,却成了敌人用来攻击的部位。疼痛和羞辱在云漪胸中渐渐蔓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盆凉水浇下来,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才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开了手脚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但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一波一波袭来,使得她无暇喘息,只将身子蜷起来。瑟瑟而抖。
“龙子真的失去了?还是尚在里面,妹妹却不知?”崔怡晴说着,朝她走来。
“蹬蹬蹬”,云漪在她长长的阴影下步步退却。
忽见眼前黑影一闪,崔怡晴狠狠的一脚踹在了云漪的腹上,还没容她呼出痛来,那只脚就将她踹倒在地……
旁边有个宫婢见此情景。禁不住失声叫道:“丽妃娘娘。她刚刚小产。要是再打下去,怕是以后很难有孕!”
崔怡晴瞪了那宫婢一眼,道:“你看到本宫打她了吗?她这是故意找贱,往我脚下钻。”
随着这句话,崔怡晴随手取过一根细长的藤鞭,递到那宫婢手中,道:“菊香。你嘴上心疼,是不是心中却是十分艳羡?本宫给你这个机会。”
“不……”宫婢菊香嗫嚅着,步步后退。
“将这两个美人一同抛到月华池里。”崔怡晴哈哈笑道:“等到明日,月华池里就会浮出两具美人的玉体,那可真是乾宁宫里史无前例巍巍壮观的一场奇景。”
云漪冷冷道:“到了那时,怕是所有的人都会怀疑,丽春殿的小宫婢菊香怎么会和崔小姐一起失足落水?其中大有蹊跷!怕是,前一日晚间遇到的刺客,和失足落水案件幕后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而疯夫人楚琳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皇上必经的路上,又究竟和丽春殿有没有联系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浑身的疼痛似蚁噬鸟撮般令她喘息不已。
崔怡晴似被一棒惊醒,慌忙制止住另两个宫婢的行动,沉思道:“容本宫再想想。”
她的沉思和懊悔使得云漪心头大快,想笑,却终于忍住没有笑。
“不好了,丽妃娘娘,丽春殿门口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据报,汉阳王殿下正朝这边行来……”有个内监飞身来报。
崔怡晴浑身一颤,但面容上终究是没有露出惧色,对众人道:“速速这个女人设法送出丽春殿。”
话音还未落,就听得丽春殿的大门被敲得“咚咚”响,随即“吱呀”一声,有个人走了进来。
“陛下令人找寻崔小姐下落,听说她被请到了这里,本王就一路寻来……”萧君钰如云朵般清润的声音,今夜显得有点焦躁和喑哑。
“王爷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丽妃娘娘。”
小宫婢想跑去后面报信,却被萧君钰冷冷拦住。
“带本王去见丽妃。”
“王爷是男人,怎可深夜去见皇上的妃子?”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说话也不利索了。
“本王是皇上的皇叔,也就是丽妃的长辈,况且,崔姑娘是皇上挚爱,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得痛快!”说着,萧君钰将腰间玉笛抵在宫女颈下,冷声道:“再要说废话,就敲断你的头!”
小宫女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带着他往后面而去。
而这边,崔怡晴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姐姐。”云漪忍着浑身的痛,道:“云漪这十六年,缺少的就是亲情和友情,无论如何,云漪总是记得你是同胞姐姐,而且,在这座充满明枪暗箭的乾宁宫里,唯有姐姐你和云漪我是孤苦无依的!若是要求得生存,以后必要团结协作!而团结协作,莫若同胞姐妹更为稳固些!故此,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知我知?!”
随着这声冷哼,萧君钰将小宫女狠狠一推,将崔怡晴砸倒在地。
崔怡晴被砸蒙了,正要破口大骂,抬头望去,生生把嘴给闭住了。
但见面前之人年约二十*,披了一领黛紫的纱衣,内里是一件做工精良隐有云纹的稠衣,旋旎的烛焰洒在身上,衣袂翩翩中展现出他玉树临风般的夺人丰姿。天生贵胄,颀长俊逸。
“萧钰?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竟敢私闯后宫禁地?”崔怡晴忽然认出来面前之人,竟然是在相府时,就跟云漪“相好“的萧钰,立时惊奇的叫出来。
“参见王爷。”
众人认得面前之人青年,正是本朝最德高望重的汉阳王,皆俯身施礼。
只是,这玉树临风般的翩翩少年,今日微蹙了眉头,眉宇间有难以掩饰的惊惶和不安。
“王爷……”云漪面上露出微微的笑,用尽浑身力量才低低唤出了这两个字。
萧君钰在看到云漪的那一瞬,心疼的浑身颤栗,把眼光收回去,再也不忍看第二眼,只强压怒气,对崔怡晴喝道:“崔怡晴,若是不想让皇上知道你残害妹妹十几年的事实,就赶快救护云漪!”
崔怡晴不明白萧钰何时成了汉阳王,但见众人都如此忌惮他,想必他是有些来历,也许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吧?
她赶忙令人将云漪放下来,穿好了衣服,朝萧君钰一推,道:“王爷,你喜欢这个贱女人,就把她送给你吧!”
萧君钰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云漪,心疼加上愤怒,对崔怡晴冷声道:“崔云漪是皇上最心爱之人,你今日将她折磨得这样,皇上必不会轻饶你!你若聪明,该知道如何处置!”
崔怡晴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面上笑道:“王爷深情重义,相府隐藏身份四年,就为了和崔云漪在一起。王爷若是替本宫保守秘密,本宫也绝不会知恩不报。”
萧君钰心中眼中只有受伤的云漪,顾不上跟崔怡晴说话,只冷哼了一声,蹲下身子,将她小心地背在身上朝外走去。
崔怡晴担心萧君钰会告密,悄声对左右叮嘱了一番,再加上一句:“他若是将我们罪行告知皇上,我们恐怕一个也活不了。只有杀了他,嘿嘿,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萧君钰一路背着云漪,沿着月华池往毓华宫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轻轻呼唤云漪的名字,一颗心疼得不能呼吸。
“萧钰……”云漪挤出一丝笑容,道:“这点皮外伤不要紧,萧钰,你不要难过……”
“云漪……”他呼吸急促,似一时喘不上来。
云漪忽而想起他一直病着,就问道:“萧钰,不要为我担忧,你还病着……如果你有事,云漪即使活着,也会如行尸走肉般难过。”
他不说话,只将自己衣衫脱下,小心地裹在云漪身上,轻轻道:“一会儿就到毓华宫,我让安太医给你好好看看。至于宸……他若是再不好好保护你,任你受人虐害,我可要不能放过他……”
“萧胤宸?”云漪疑惑地问萧君钰:“不是他让你来寻我的吗”
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妥。
“萧钰……”云漪轻轻呼唤这个温暖的名字,似喃喃自语道:“你是不是一直将云漪看做芷嫣?你要疼的,是芷嫣,对不对?”
“不……”
才吐出这一个字,冷不丁从夜幕中刷得一下飞出一把短刀,直朝萧君钰后心而去,只听“噗通”一声,月华池中跌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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