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曼蓉不以为然。
吃过午膳，歇了午觉，莫曼蓉去给大太太请安。
大太太刚起了床，莫曼蓉走过去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大太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犹强装了尊严道：“你昨儿个去过东跨院了？”
莫曼蓉将大太太擦了脸的帕子递给黄妈妈。“女儿去过了，可惜没见着，说是太医吩咐过，要好好将养，不便打扰。”
“那你今儿再去，见不见得到没关系，总之我们的心意要到。”大太太坐到靠窗的罗汉床上，“你和你妹妹带些补品过去。”指了角落里堆着的礼盒，“这些都是世子爷拿过来的，我们也就借花献佛了。”
黄妈妈按照大太太的指点，挑了几样给丫鬟捧了。
莫曼?欢欢喜喜地跟着莫曼蓉出了西跨院。
莫曼蓉看见妹妹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来大相国寺，祖母和父亲就没拦着你？”
莫曼?敛了欢喜的神色，“我一听说娘亲和姐姐在大相国寺出了事，就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了翅膀飞了来。父亲没在家，我就去问了祖母，祖母一听，就把我一通好骂，我知道祖母也担心姐姐，只是身子老了走不动罢了。到了第二日，便偷偷地想溜出二门，被秦姨娘碰个正着，她倒是想拦我，可哪里拦得住。无奈之下只得由着我了……”
莫曼蓉也怕老太太担心，等风险一过，就马上差人给老太太报了平安。
莫曼蓉点了一下正洋洋得意的妹妹，嗔怪道：“你呀，秦姨娘会被你害死的。”
莫曼?头一歪，嬉笑道：“姐姐你担心她做什么？”莫曼?靠近莫曼蓉，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姐姐，这次危难，有没有出现英雄救美的事啊？”
这个小丫头片子，那些个戏曲看多了，脑子里尽是些英雄、美人。
莫曼蓉故作沉思地想了一回，晃脑道：“倒是有一个……”
“快说，快说——”
“陆建中救了黄妈妈！”莫曼蓉大声道。
莫曼?一呆愣，回过神来看向莫曼蓉，一脸的失望，“这算哪门子英雄救美？黄妈妈老得都快掉渣了，哪还算得上美人？”
莫曼蓉哈哈大笑：“迟暮美人也是美人啊。”
一路嘻嘻笑笑来到了东跨院。
这次依旧是昨天的那个小丫鬟进去禀告。
莫曼蓉两姐妹在院里等候。
突然院子里一棵树上跳下一个人来。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莫曼?唬得连呼救命，菊华也将莫曼蓉护在身后。
院门口的守卫听见呼救，拿着武器冲了进来，待看清树上下来的那个人时，又讪讪地退了出去。
“潘二爷，躲在树上吓人这种行为可不是君子所为。”莫曼蓉怒目而视。
“潘大小姐这么快就查到本大爷的大名了？”潘明咧着嘴笑，“可敬可佩啊。”
莫曼?那边却看得痴了。
世上竟有这般面容精致的男子？
戏文里常说的潘安宋玉之流，长得也大抵如此吧。
莫曼蓉恢复了淡雅之色，“冯状元还有重伤在身，潘二爷这般一惊一乍的，惊扰了冯状元可如何是好？”
潘明见莫曼蓉方才还怒气冲冲，一转眼就将怒意压了下去，竟有些相信起那些下人口中所说的事来。
他一来到大相国寺就听人说，莫家大小姐是如何临危不乱，如何镇定地派人通知寺院住持和东跨院的云岚郡主，如何言辞激昂地激励莫家护院，事后又是如何井井有条地安置伤患，处理尸首，如何坐等官府的到来。
原来他有些不信，一个十四五岁未出阁的丫头哪来的胆量和眼界？
恐怕就是一个大男人也未必能有这般运筹帷幄。
现在看来事情也是有几分真的。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不饶：“我在树上玩累了，跳下来而已，好像一惊一乍的不是我吧。”余光瞟过莫曼蓉身后的莫曼?。
莫曼?被这么一瞧，身上的血顿时往脸上涌。
莫曼蓉拍拍莫曼?的手安慰道：“莫听他胡言，这事错不在我们。”
此时，瑞妈妈从屋里迎了出来，“郡主请两位小姐进去。”
潘明便看见莫曼蓉昂首从他身前走过。
虽然都是临时下榻的住处，东跨院明显比西跨院布置得雅致。屋里不仅铺了厚厚的地毯子，博古架上摆了粉彩美人瓢，隔间还垂挂了猩猩红的撒花绸帘。
端庄淑雅的云岚郡主正坐在圈椅上，看见莫家姐妹上来行礼，忙起身迎了上去，“昨儿事忙，让莫家大小姐白跑一趟，多有怠慢，请不要怪罪。”
莫曼蓉在云岚郡主的虚扶下起了身，“郡主说得是哪里话，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情况。”又担忧地问起冯状元的情况来：“可好些了？”
云岚郡主做出哀戚状，勉强笑了，“还没醒呢，太医说要看挨不挨得过这几日……”
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就流了出来。
一旁的潘茜忙上前来劝：“早上才哭过，好不容易才止住，这又来了，要是表姐夫知道，岂不是要心疼死。”
莫曼蓉赶紧开口告罪，“都是我不好，好好得又惹了郡主伤心。”
郡主止了眼泪，携了莫曼蓉和莫曼?的手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了，“说起来，那日还多亏了你们，若不是你临场坐镇，你们莫家护卫拼死相护，恐怕我连见冯郎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又抽抽噎噎起来。
潘茜也跟着抹泪。
莫曼蓉和莫曼?又劝了一回，“……这是母亲叫我们带过来的药材补品，希望郡主和潘家大小姐不要嫌弃。”
坐了两盏茶的功夫，莫曼蓉和妹妹起身告辞，“郡主莫要太伤心了，冯状元还等着郡主照顾呢。”
郡主和潘茜假意留了半晌。
莫曼蓉推道：“母亲受了惊吓，还没痊愈，我们就不叨扰了。”
回西跨院的路上，莫曼?喃喃道：“云岚郡主和潘家兄妹都是人仙般的品格……”
莫曼蓉看了看满目疮痍的四周，拢了拢身上的褙子，漫笑道：“只是有副好皮囊罢了，多好的品格倒也算不上。”
莫曼?诧异地看着姐姐，如有所思。 神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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