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一幢没有受到‘波’及的民居中,房屋的原主人似乎离开的非常匆忙,炉灶里的柴火已经将锅里的浓汤烧干,发出一阵阵焦糊的气味。原本被摆放在卧室‘床’边的梳妆镜不知何时被移动到了窗前,将外面的阳光折‘射’到卧室里面,照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散发出引人入睡的气息。
镜中的阳光突然一暗,紧接着一个人形发光体从折‘射’近来的阳光中悄然浮现,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面。耀眼的光芒逐渐散去,显‘露’出少‘女’伤痕累累的身影。
松软的枕头让蒂雅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声音。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怒吼,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也足够让蒂雅娜确认,那位玩偶师大人并没有追赶过来,她这才真正松下一口气。
蒂雅娜并不认为自己这点小伎俩能够逃脱玩偶师的魔掌,但她必须赌一下,机会永远是要靠自己去争取而是不别人的施舍。她赌的是玩偶师会就此收手,而自己作为黛安娜的盟友也会得到北风家族的庇护。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怎么靠谱,但幸运的是,玩偶师似乎遇上了别的麻烦,显然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黄金位阶强者即使再强大,也终究不是神,只要玩偶师转移注意力,自己这边再低调一点抹消掉痕迹,就不怕被人找上‘门’来。
放松下来之后,少‘女’才重新感觉到腹部的剧痛。只是在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她身下的棉被就已经浸透了鲜血。虽然房间里因为阳光照‘射’温度一直不低,但她的手脚却开始冰冷起来,这是失血过多的典型症状。
黄金位阶强者的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就算身上血流干了也不一定会死,甚至‘肉’体死了灵魂也能继续存活。但是白银位阶却没有这样的恩惠,除了极个别的特殊情况之外,绝大多数白银位阶强者依然是凡人之躯,哪怕他们的力量已经达到了黄金位阶的‘门’槛,但仍然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基本法则。
如果换做是埃尔在肚子上开了两个‘洞’,那不算是什么麻烦,但作为施法者的蒂雅娜本身就体质虚弱,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恢复能力。她强忍着剧痛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状况,还不算是特别危险,因为是贯穿伤所以没有恶化到大面积内出血的程度,至于折断的肋骨和受损的内脏问题都不是特别严重,只要得到及时治疗就不是问题。
问题是去哪里找“及时的治疗”?
从**师多莉娅的法师塔中继承过来的魔法长袍苍蓝之幕,在历史上也曾经是赫赫有名的传奇物品,但在黄金位阶强者的手下仍然难逃厄运,长袍上的所有防护魔法全部粉碎,绘制的魔纹阵列也全部过载,如果找不到专业人士修补,恐怕就要从此报废。
相对于身体上的疼痛来说,这件魔法长袍的损失反倒更让蒂雅娜心痛,这意味着她的实力至少要下降五分之一。幸亏弧光粉碎者被她提前收起来没有受到‘波’及,要不然这一次的冒险真就要得不偿失。
一阵疲倦感从脑海中扩散开来,少‘女’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自己就此昏睡过去,那恐怕就要真的一睡不起。曾经在死人堆里挣扎过三个月的黑暗经历,让她在这方面积累了充分的经验教训。
咬着牙翻身坐起,少‘女’从‘床’上撕下来一条看起来似乎很干净的‘床’单,脱下魔法长袍自己开始包扎伤口。从这幢建筑的规模和内饰上来看,主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平民,至少也应该有一个大家庭而且生活条件还不算差,否则肯定买不起梳妆台这样的高档家具,一般来说,像这样的人家都会开始注意卫生问题。
不过就算是那张‘床’单不干净也没有办法,她现在没有更多的选择。
因为经验丰富所以手法异常熟练,但少‘女’并不认为这是值得高兴的理由,虽然口袋里储存着疗伤的‘药’剂,但是她现在却不敢服用。‘药’物的原理是‘激’发人体潜力加速恢复,但副作用却会对神经造成轻微的麻痹。这种麻痹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却能影响到施法者的‘精’神力运转。在没有保证自己相对安全的前提下,贸然使用‘药’物的后果等于是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到敌人手中。
与其将希望寄托于敌人的疏忽大意,少‘女’更相信自己的意志。
简单地包扎好伤口之后,少‘女’将浸透鲜血的‘床’单飞快地收拾起来,塞进衣柜里面,然后在拿出一瓶带有类似于烤猪皮气味的‘药’水,均匀地喷洒在房间里面。无论多么微弱的魔法‘波’动,又或者声音和气味,实际上都无法逃脱黄金位阶级别的感知,但是那样强大的感知力也同样具有缺陷收集到的海量信息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只要自己把痕迹清扫干净泯然于众人,就算是玩偶师也不可能在伤患遍地的城市废墟里锁定目标。他是魔剑士,也可以说是傀儡师,或许拥有强大到不可抗拒的力量,但在追踪痕迹方面未必能比得上埃尔那样的专业猎人。
想到埃尔,少‘女’心中一动。在北方自己与诅咒教派‘交’缠不休的时候,曾经有过很多次像现在这样濒临绝境的经历,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孤注一掷。也许是因为心中的希望之火尚未熄灭,所以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这种躲起来等待救援的消极应对。她下意识地相信着那个男人,一定会回来拯救自己。
窗外的世界早已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风沙也渐渐平息下来。蒂雅娜不知道局面发生了怎样的转变,出于谨慎她仍然不敢使用任何可能造成魔法‘波’动的侦查手段。虽然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黛安娜这一边,但少‘女’比谁都更了解那些贵族的恶劣本质,否则也不会设计出那个三分钟的逆转陷阱。无论剑堡还是王室方面都不值得信任,她在这座城市里所能依靠的只有一个人。
“这‘混’蛋要玩到什么时候啊……”少‘女’蜷缩在‘床’脚忍不住低声自语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三五分钟的时间,蒂雅娜猛地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昏‘迷’状态。好在这种昏‘迷’只是浅层次的休息,并未脱离她的‘精’神力控制。
让蒂雅娜惊醒过来的是从外面楼梯上传来的声音,虽然其微弱程度几乎可以与一只猫的脚步相仿,但也足以引起她的警觉。
少‘女’不动声‘色’地‘抽’出弧光粉碎者,屏住呼吸,将法杖顶端的水晶对准了‘门’口。在那颗水晶之中储存着一个瞬发的杀伤‘性’法术,足以轰平整座建筑。不得不说,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术,才更像是“舞光之蛇”的风格。
微弱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少‘女’缓慢地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叩、叩、叩……”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虽然不大,却把紧绷着神经的少‘女’吓了一跳,差一点把法杖里的魔法丢出去。不过在惊吓之后,蒂雅娜反而放下心来,虽然‘门’外的人还没有说话,但她的直觉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要进来咯?里面没有危险物品吧?”埃尔的声音从‘门’后面穿了过来,语气显得非常谨慎。
“嗯,没有……”蒂雅娜放下法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很清楚外面那个‘混’蛋只是在开玩笑。以他的偷窥能力肯定早就把自己里外看了个够,现在居然有心情这样装腔作势,那至少说明外面的局面没有向坏的一面发展。
刚刚放松下来,身体里的疲倦立刻卷土重来,但是少‘女’仍然努力地保持着清醒,直到房‘门’被推开,她亲眼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里才真正踏实下来。
“恭喜……你成功了。”当她察觉到埃尔身上的气势转变的时候,眼前已经黑了下来,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环抱起来,然后听到了让人安心而又熟悉的心跳声。
“像你这样的天才,肯定不会理解我这种凡人进阶有多么困难啊。”埃尔看着怀中少‘女’身上的伤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随口的抱怨只是为了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得到回应,显然这种伤势已经超出了蒂雅娜的身体承受能力,让她在放松下来之后立刻陷入了真正的昏‘迷’之中。
看着少‘女’在昏‘迷’中微微翘起的嘴角,埃尔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抱起她向屋外走去。恢复到幼虫形态的小兰伽从他的衣服里钻出来跳到地上,张开嘴一口绿‘色’酸液喷在衣柜上面,整个木质衣柜顿时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渐渐融化。
埃尔曾经听罗拉娜说起过关于施法者的忌讳,他们的血液同样具有魔力,如果被有心人得到,就可以利用这些血液来对本体释放诅咒。虽然不知道这种事儿是不是真的,但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
是日,剑堡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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