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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树影 第九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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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绿月和初月今夜是在村长家,村长家的人只能到别家去借住一晚,绿月和初月今晚是不能再见任何人的,只能明日走时和自己的家人道个别。

    我偷偷的跑到村长家,看到他家院子周围,每隔不远处就有一人把守,可能真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吧,看来我想翻墙是不可能的,我不禁奇怪,就是两个弱女子而已,何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在翻墙,硬闯和贿赂都无果的情况下,我终于颓废的找了个没人能发现的墙角坐了下来。就在我出门的时候,娘把她的金镯子拿下来给我说:“那些官兵自是不会让你轻易见到他们的,把这个拿去吧”,我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个镯子是我娘一直戴在手上的,想必也是心爱之物,我娘塞到了我的手里说:“拿去,难道你不想见她们一面吗”,我点了下头,终于接了过去。可就是刚刚我用了所有的办法都毫无用处的时候,我终于拿出了镯子对门口的那人献媚的说:“您拿去吃酒吧,只要让我进去说几句话就行”,可他们都是面无表情的不接话,甚至在我说的嘴唇都发干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甚至怀疑,他们还都活着吗?

    我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上,幼稚的以为或许可以听到她们在里面的谈话,或许我们可以这样,我在墙外,她们在里面,我们就这样说一个晚上,可里面却丝毫没有动静。最后的希望终于还是破灭了,失望的感觉就像大型的冰雹一样朝我打来,多到不论我往哪躲都能把我砸的面目全非。我在墙角里越缩越小,终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嘤嘤的哭了起来,可声音又不能太大,怕那些冷酷的守卫听见。

    我抹了把眼泪,对自己的无能深深的自责着,抬头深吸了口气,突然看见黑的如泼了墨的天空里慢慢的漂浮着几点光亮,那是……,对了,是许愿灯,会是谁放的呢,看样子不会太远。我看了下许愿灯飘来的方向,村长家算是靠南边的,而灯是从北边过来的,北边是……,我突然想起来了,是难道是子竹?闻爷爷家就是村子的最北边。

    我急忙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拍掉裙子上的尘土就往闻爷爷家跑了过去。我看到子竹一个人在门口忙活,身旁堆了好多的纸张和小棍子,应该就是做许愿灯的。我朝子竹跑了过去激动的喊了声:“子竹”,子竹笑着说:“就知道你会来的,快来帮忙吧”。

    我和子竹不知道扎了多久的灯,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的灯,只知道抬头看的时候,许愿灯就像星光那般洒满了整个天空,我抬着头静静的看着,真的好美啊,不知道它们要飞到哪里去,不知道它们能不能飞到自己想要寻找的地方呢。不知何时,眼泪也随着脸颊流了下来,原来就算是仰着头的,眼泪还是会向下滴的。绿月,初月,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知道我想要跟你们说的话吗,你们还会回来吗,我会等着你们的,一直等到你们归来那日,以后每年的这天我都会为你们把灯点亮好吗,我要为你们照亮家里的一片天,你们也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

    我自己慢慢的走回家里,子竹非要送我,被我坚定的拒绝了。我知道今日是见不到她们了,也就放弃了,为什么那些守卫一定要那么死脑筋呢,收了我的贿赂显然是他们占尽了便宜的。我突然感觉这些守卫的清冷怎么会那么熟悉,好像我之前也见过向他们这般清冷的人,是谁呢,在哪见的呢?我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手也不自觉的握上了腰间的玉佩,突然,我好像想到了,逸清,那日我送逸清之时来接他的那两个人,不是一样的清冷,一样的规矩吗?我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又想到这位王大人看我玉佩的眼神和对我说的话,很明显他是和逸清相识的,那么逸清又是谁呢。现在想想突然觉得无比好笑,我只知道逸清为汴州人,天林是他的手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这样一个人竟是我心心念念之人,岂不是很滑稽。

    天林当日只告诉我逸清家族庞大,关系复杂,好像在天子脚下的汴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族都很庞大吧,难道逸清在汴州做官,可如果从他的年龄来看,很难做到太大的,可如果从他的气度才学上,他做丞相都是绰绰有余的。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我甩了甩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走了进去,看到我爹娘都还没睡,正在围着一盆炭火在那考着,一进屋子立马感觉暖气逼人,甚为舒服。

    娘赶快拉着我坐下她旁边,我把头轻轻的靠在娘的肩上,她也轻轻拍着我的背。娘温柔的问我:“可见到她们了”,我把镯子递给娘,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下放在她肩上头,娘接过镯子叹了口气说:“看来这些守卫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爹也在旁边叹着气说:“真是可怜了这俩孩子了”,娘轻轻的点着头。我突然轻声问娘:“娘,你去过汴城吗”,此话一出不只是我的幻觉还是怎么的,娘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爹也是好似受了什么惊吓般的看着我和娘,我赶忙直起身子问娘:“娘,你怎么了,你冷吗”,娘的笑极为不自然的说:“娘一个乡下女子怎么会去过汴城呢”,爹也笑着说:“对呀,连爹都没有去过呢”,他们说话的语气极为不自然,是因为我提到汴城吗?爹又问:“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我说:“以后,绿月和初月不是就在那了吗,我自然想知道她们以后待的地方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爹开怀的笑着,那种笑好似如释重负般的笑着说:“是啊”,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爹娘的反应让我十分奇怪,娘拍了拍我的肩说:“快去睡吧,明天一早去村头送她们去”,我点了下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汴州,以后对我来说更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以前我只感觉它美,毕竟是天子脚下的土地,自是所有的好东西都在那,所以我极为向往,可今日,好像它的繁华以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那里囚禁了我最为挂心的人,绿月,初月,天林,还有还有,逸清。

    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熟睡,处于半梦半醒中,而且一个个的梦接着过来,我穿起衣服看着天还没有完全亮,就一个跑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去坐着,天还是极为冷的,很刺骨,这种风吹到人的脸上,让人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想要掉眼泪的感觉。多希望昨天是一场梦啊,我现在就这么想着,说不定等一下天亮了,绿月就又笑着跳到我家来了,初月还是会文静的走过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什么时候亮透的我也不知道,直到我娘激动的喊我说:“初绿,你怎么在这啊,孩子,冻坏了吧”,然后赶忙去拿了个手炉放在我怀里,让我两只手抱着,我这才感觉到,天亮了。我把手炉放在石桌上淡淡的说:“娘,昨日可是在做梦?你可知道朝廷到我们村来选秀的事,他们选走了初月和绿月,是不是我在做梦啊”,我多希望,娘说:“傻丫头,在说什么你,什么选秀啊,娘都听不懂。可娘又硬是把手炉递给我说:“孩子,我们无法挽回了,你还是接受吧,你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原来还是真的,到底还是真的,她们真的要走了。

    我匆匆的站起来往外面走,娘说:“现在才是卯时,她们辰时才走呢”,我转过身对娘说:“我去村头等着她们,怕错了时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我再一次把手炉放了下来说:“太累赘了”。

    我到村口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可不多时就聚集了一些人,还有隔壁村的,据他们所说,我们整个蓝山县也没选出几个人,所以他们自是要来一睹美人芳容的。我听到他们在我一旁窃窃私语,隔壁村的问:“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们村上的闻初绿啊”,我们村的人说:“是啊”,隔壁村的又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我看比那天女下凡还要美吧”,我们村的人可惜的说:“哎,人家那个大官说面带不详啊,这姑娘恐怕以后找婆家都是问题了”,我无所谓的听着他们的谈话,随便吧。人也越来越多,我看到初月和绿月的爹娘也都来了,我朝他们走了过去,她们的娘亲都是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想必是昨日哭的时间过长了,她们的爹更是满面愁容,不多时我看到我爹娘也来了,还有闻爷爷和子竹,我娘拿了个披风给我披在了肩上,这是一件墨绿色的披风,这是初月做的,一共做了三件,我的是墨绿,绿月的是大红,初月自己的则是自己最喜爱的水红,我默默的看着这件披风,回想着初月把披风拿给我们的一幕幕。

    突然人群里有些骚动,大家都站头看过去,却见那些个护卫抬着两顶软轿走了过来,前后左右都还跟着不少的护卫。一直很期待见到她们的我,却在此时突然那么害怕看见她们,因为她们每向这边多走一步,就代表着离我们分别越来越近,我屏着呼吸看着软轿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终于她们走到了人群发前面,护卫把轿子停了下来说:“两位姑娘的家人可以上来告别,其余的人,五步之外,不得靠近,否则重罚”,大家也都不自觉的向后靠去,她们的爹娘飞快的跑了过去,可那些护卫还在说:“请一步之外”,绿月的爹说:“可否让我们的女儿下来,我们也好当面告别”,护卫清冷的说:“不可以,你们已是身份有别,两位姑娘自是不可被人轻易观看的”。

    然后就听到她们的爹娘抽抽噎噎的一些关怀,初月和绿月也都没有说太多,声音也是极为沙哑,没说几句,护卫就说,没有时间了,他们要赶快到县衙去,说着就喊着起轿,她们俩的娘亲还是在拼命的喊着一些话,就好像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女儿感受自己多一点的温暖。我突然想冲过去,拦下轿子,让绿月和初月下来和我们见一面,可却被人强有力的拉住了胳膊,我转头看去,是闻爷爷,他看着我说:“不可,图惹是非”,我也冷静了一下,知道我的想法太过幼稚,就算我去拦了,他们还是会照样走的。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轿子已经开始向前走去,看着两位的娘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原来我们真的分开了,就这么分开了,没有见面,没有送别,彼此也看不见对方的眼泪。突然我听到已经走远的轿子里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是绿月,这一刻我什么都顾不得了,甩开闻爷爷的手,朝轿子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绿月,初月,我在呢”,眼看我离轿子越来越近,我也没有停步,终于到了轿子旁边,却被人重重向后推了一把,我还是站起来朝轿子跑,绿月又说:“昨天,我们看到了,也许愿了,谢谢你”,原来她们看到了,知道那是为她们放的,我跑到轿子旁边喊道:“我会等着你们的,每年的这天我都为你们点亮家里的天空,你们要记得回来的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人重重的再一次推到地上,这次的力道极为大,让我当真一时半会站不起来,推我那人还说:“如果不是看你是姑娘,肯定要狠狠打你的,快回去吧”,我还欲站起来,却无奈,有心无力,初月又在轿子里喊:“初绿,别追了,帮我们好好照顾爹娘”。

    我没有再挣扎着站起来,而是躺在地上看着她们越走越远,从我出生开始我们就不曾分开过,最多就是一两天,就那已经想到不行了,以后没有她们的日子我还要怎么生活下去?就在这里,我看着逸清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我看着天林越走越远,可都没有这次那么的让我惊慌失措,那么的让我害怕绝望…… 神墓文学http://www.shenmupk.com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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