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若似是没有听见，突然问：“冬梅，这里离周城还有多远？”
“不远，一天可以到达。”冬梅恭敬而疑惑地看了舒兰若一眼，“夫人想要回周城？”
舒兰若凝眉，长长的睫毛将眸中的汹涌波光密密掩藏。“那里有很多故人呢......快两年了吧......婉容......”
婉容死了快两年了......
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丝温暖和救赎。
那里的“故人”，还真多呢！
伤处突然一阵剧烈疼痛，舒兰若蹙紧眉，手不由按上伤处。
正在这时，一人从外面闪身进来，眨眼就到了近前。
舒兰若只觉一段阳光突然之间洒在身上，又似跟前突然之间放了好几个火炉，身子温暖得有些发烫。手，被一只宽大而厚实的手掌覆上，极安心极舒适的感觉。
一如往常。
“阿烨。”舒兰若靠在来人的肩，微微蹙眉。
“嗯。”独孤烨小心地抱着她，轻柔地应着，“疼吗？”
舒兰若摇头。比起那年，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我心疼。”
却听独孤烨说道，那声音分明是低沉暗哑而带着微微的恐惧和痛楚。
“兰若，我会心疼。”
舒兰若眸子闪了闪，一刹那亮如辰星。
良久，她笑了笑，问道：“那时我们被困峡谷，情况那么危险......你是怎样带我出来的？当时的情形......很不容易吧？我......拖累你了吧？”
独孤烨摇头，却是对当时的血战一个字也不肯说。“你不是拖累。有你在就很好，很好。”
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背着她狂奔了五里路，他身上有多少伤有多少血完全感觉不到，因为那些痛楚，远远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他想，就算流尽了身上最后一滴血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她就那样没了......不，不可以，那于他便是崩毁，是万劫不复。
好在她没有。
所以，真好！
他很满足，再无他求。
“你的伤都养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拉回了独孤烨的思绪，他点点头。“我的伤不碍事。”
“可以回周城吗？”她问。
“你想回去？”独孤烨有些不可思议。他就想把她留在这里，毕竟，周城对她来说，有太多的不愉快的回忆。府里那些女人......他怕她受一丁点委屈，怕她心里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嗯，我想回。我想去看一下姐姐。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会孤单。”
独孤烨的手颤了一下。
“还有小侄子。”
独孤烨的手又颤了颤。
“他还那么小......他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就没了。”
独孤烨闭了闭眼，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如果他还在，现在也满周岁了。他会长得像谁？嗯，应该是更像姐姐多一点吧？除了姐姐，他谁都没见过，谁都不认识。有他陪着姐姐......”
“别说了。”独孤烨抚着胸口，脸色苍白，辩道，“她要杀我，是她自己下的毒！”
“她爱你！”
“不，她不爱！她只是......”
舒兰若却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什么解释都不听，大声地说：“你毁了她，你毁了她，你毁了她！”她一句比一句急切一句比一句激动，到了最后，竟然说到哽咽。身上的伤痛袭来，她痛得皱起眉，大口大口地喘气。
独孤烨大惊失色，想抱她却被她死命地推开，他惊恐又祈求地看着她，道：“不要这样子，你的伤会裂开的！兰若，我求求你了！”
“我死了不是更好吗？就不会再惹你不快了。”
“不！”独孤烨的手抚上胸口，“我疼，心口很疼！别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一声巨响，独孤烨已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舒兰若无声地笑了笑。独孤烨，你这样的人，也知道痛吗？呵呵，很好，很好。不过我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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