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也便这么过去。
采欣雨走后,舒兰若却是再没睡着,后来,她手下的人潜回霜华宫将她的床上用品偷了来换上,她才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天,阳光明媚。
天气仍是有些湿冷,舒兰若坐在破败的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绣花。
她的女红刺绣一直是很好的,小时候母亲细心教导,她学得也很认真。母亲说,一个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衣服必须要是自己亲手做的,母亲说,一生只穿一次的嫁衣,穿给自己的夫君看的,所以,要是最精致最完美的。所以她认真地学习,也曾无数次憧憬未来,也曾做过小女儿家的才子佳人梦,也曾一针一针,将最珍贵的心意,绣下。
她未来的夫君,她恨不能将最好的自己给他。
视线突然有些模糊,舒兰若眨眨眼睛,什么夫君,什么最好的自己,她早已经没有了资格。
“贤妃姐姐。”
伴随着开门声音,徐美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舒兰若抬起头看过去,然后,收回目光,继续刺绣。
徐美人身子僵了片刻,这样的冷遇,她从来没在她那儿遇到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毕竟是她让她进了冷宫的。她不给她好脸色看,也是正常。
“千般手段地对付我,你的主子是不是承诺让你入主霜华宫?”舒兰若问道。
徐美人脸色白了白。
“这样看是没有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功了正欲恭喜呢?”
“我知道姐姐肯定恨死我了。的确,妹妹我是有错,冤枉了姐姐,可是姐姐为何不想想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兰若掀起眼皮子。“哦?你倒是说说看。”
徐美人默默地看着舒兰若。眼前女子,美丽不可方物,娴静地坐在阳光里,专心做着手中的女红,模样虔诚,眼神温软,似是在绣着自己的嫁衣一般。
心中一动,放柔了语气。“其实姐姐对我是极好的。在这宫里,姐姐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了。我感觉得到。我爱慕皇上,是姐姐成全了我。那晚,你知道我是多开心吗?可是,在那一刻,在我疼得不得了的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唤我兰若。呵呵,多讽刺啊!兰若?!你知道那时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个叫做兰若的女人吗?!”
舒兰若拿着针的手颤了颤。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姐姐就是皇上心中念的那个兰若......姐姐,我好嫉妒,好恨!可是我不能恨姐姐,因为姐姐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我很矛盾,我挣扎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不久前,我看到了那个人,那是独孤大将军吧?我看到他抱着姐姐,睡在姐姐的身边......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皇上对你那么好那么宠你爱你,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我恨你,舒兰若,我恨死你了!”
舒兰若闭上眼。
徐美人神色凄楚。“宫里一直有姐姐的传言,可是我始终不信,我认识的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善良真诚,她对人和气,她有爱心,她有情有义,她美丽大度......不可能,怎么可能,绝对不会是那个与人私通的女子!可是,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看见你的罪恶你的不洁。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想最后问你一句,当初你接近我对我好,是因为什么?是不是为了利用我?”
舒兰若眼眸眯起。“你身上有什么可让我利用的?不过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就当是我在利用你好了。再见,不送。”
走吧,都走了吧。
她人生中最后一次给予人的信任,及温暖。
都结束了。
从此,她仍是一个人。孤单而坚决地走在那条黑暗而冰冷的路上,那条路的名字叫做复仇。
这样也好。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